无奈的抽出手,秦旦旦决定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眼睛一转,问,“秦妈,生活费还够吗?”
其实这句话,秦旦旦是问得非常有必要的。
早几个月秦家就给断了生活费,摆明了让她自生自灭,好在往日里秦妈精打细算,才让秦旦旦过了些舒坦的日子,但现在,眼看着却是不行了,望了眼黑乎乎的二楼,秦旦旦知道如若不到万不得已,秦妈也不可能在这点电费上抠门。
秦妈僵了一下,又拍拍她的手,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看起来底气十足道,“小姐甭担心,好好在学校读书就好,家里有秦妈,生活费够着呢。”再不济,她还有存了几十年的老本,再苦不能苦孩子,绝不能让她家小姐委屈了。
“高中还有两年,天华出了名的高学费,还够吗?”秦旦旦没被糊弄过去,她继续问,来到这的时候,其实她就已经算过,加之她花钱大手大脚,钱肯定不够的,秦妈以为她一心只读书不管家里的事还想一直瞒着她。
然而秦妈没察觉到她说话语气的不同,仍就咬咬牙,一脸坚决,“小姐只管好好上学,挣出份名堂给瞎了眼的他们瞧瞧,只要能成才成人,秦妈就算砸锅卖铁也得让小姐出息咯!”
“秦妈不用砸锅卖铁我也能成才成人,等秦妈老了,就能享我的福了。”软软的说出一句话。
心里淌过热流,窜入四肢百骸,秦旦旦拿起秦妈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柔嫩的肌肤毫不在乎的磨蹭着上面厚厚一层的老茧,她手里有邵睿给的一千万,然而却不能拿出,如今只能思索其他的道路。
一番话说得秦妈热泪盈眶,她擦了擦眼睛,哽咽出声,“哎,秦妈就等着。”
秦妈没有亲人,小姐是她从小养到大唯一放心不下的,她家小姐这么好那群畜生不要,秦妈不嫌弃,扒拉扒拉小姐搂进怀里,倘若小姐不嫌弃她这个仆人,以后这就是她亲孙女,谁都不准动!
通知了学校老师还有好姐妹们,秦旦旦结结实实在家养了两天,养得溜光水滑白白嫩嫩一身清爽的去上学,进了校门,听着清晨校园里莘莘学子朗朗读书声,竟然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啊,又回归正常的生活了,真好。”秦旦旦细心的将自己桌柜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拍拍手,望着锃亮的桌角,一脸感概。
“啊啊啊,旦旦,你可回来了!”
陡然被埋入一个令人窒息的熊抱中,感受着这火辣的热情,秦旦旦抬起头来,看向俞囡沁和钟琳,展颜一笑,“亲爱的姐们,我回来啦!”
耳朵被揪住,钟琳红了眼冷着脸数落,“死丫头,你还好意思回来,知道我们多担心吗,你这个祸害精,怎么没被淹死!”
嘴里说着恶毒的话,眼里的心疼和关心却半分不少。
侧着头,秦旦旦龇牙咧嘴,笑得好不欢快,“嘻嘻,我福大命大,老天不肯收嘛呦呦呦,你轻点,很疼的好伐!”
“哼!”钟琳松开手,不自在的瘪嘴,硬气的说,“疼死你算了!”
这时候教室里还没几人,三个好姐们在座位上闲聊。
“你们哪里舍得嘛,”秦旦旦脸皮超厚,捏了捏俞囡沁的鼻子,“怎么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是不是想死我了?”
抽噎几下,俞囡沁脸皮烧红,扬起手掌怒拍了她一下,“你还说!好好地跳江作死啊,好死不如赖活,你这才多大,往后几十年呢,一下要真你多不划算!”
想着,扒拉自己算了一下,傻丫头眼眶又红了,抽抽噎噎的说,“我每天做梦都是冰冷的江水,一想到你大冬天的泡在里面,全身湿透,浑身冒寒气,冻成个冰棍,我就我就好害怕呜呜呜”
秦旦旦低下头,将泪泡憋回去,又揉了揉俞囡沁的头,眼眶微微红,低声歉疚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当时她真没想到那么多,只一个瞬间就做出了那样的举动,不是什么大无畏的精神,只觉得上辈子足够窝囊了,这辈子做人要有点血性,绝对不能再低贱的苟活于世!
可她现在被俞囡沁一哭又恍然大悟,当时的她自己敞快了,足够血性了,却忘记了这辈子多了疼她爱她的秦妈,也多了两个关心爱护她的朋友,俞囡沁和钟琳还有她们的家人,而秦妈真正的孤家寡人,视她为命根子,要真自己出了什么事,断了念想的老人家可能也活不长久了。
悔之已晚,无言以对,秦旦旦只有抱歉。
“算了原谅你了。”眼睛还通红着,俞囡沁摆摆手,一副不与她一般计较的模样。
其实她也就说说,真到了那个时候,面临那样的抉择,那样的难堪,生死存亡之际,或许更多的人选择豪气的离开这个世界,而不是苟活下来,毕竟,放下尊严放下身段低贱的活下,也需要足够的勇气,有这尘世间让你足够惦念的筹码。
回归课堂再见地中海班主任,秦旦旦像打了激素一样亢奋,一堂课大眼睛滴溜溜盯着老师望,等下了课,班主任的老脸都有些红了,简直落荒而逃。
“你干啥呢,老班还以为你看上他了呢!”俞囡沁从前排转过头,笑骂着要戳她脑门。
这次可能真有些吓着这丫头了,时不时就要跟秦旦旦摸摸蹭蹭,像得了那什么皮肤饥渴症,总之肉麻的要死,秦旦旦知道她们可能还是心有余悸,便很大方的容许了这些小动作。
戳啊戳的,也就习惯了嘛。
“尽胡说八道,”秦旦旦心不在焉的在班上环视一圈,没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奇怪的问,“吴媛媛怎么不在,我说语文课上怎么这么安静,原来是这位喜鹊不在啊。”
吴媛媛最喜欢上课开小差跟左右同学讲话,被老班批评了好多次,索性他们班也不是重点,老班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今天秦旦旦扫视了一圈也没见到她。
俞囡沁嘟嘟嘴,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随意道,“她呀,转学啦。”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老班昨天说的,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你不在的这几天她都挺低调的,而且我经常看她脸色不好,前几天还总盯着我还有钟琳看,给我毛骨悚然的,还以为她要找我们茬呢,居然闷不吭声就转学了!”俞囡沁一脸幸灾乐祸。
秦旦旦也想不通关键所在,她对吴媛媛的印象只在被宠坏的千金小姐,陷害过她,是林芷夏的表妹,其他一概不知。
傍晚放学,俞囡沁握着手机站在校门口一脸闷闷不乐,秦旦旦和钟琳今天值日出来的比较晚,走到她面前疑惑不解,“怎么了,嘴巴嘟的都可以挂油瓶了!”
钟琳捧着花盆,同样侧眉。
俞囡沁也不说话,沉着脸,转过头随意揪上面的花瓣花叶。
“啪!”钟琳不客气的拍掉她的手,心疼理了理花叶,皱眉,“班级公共财产,弄坏了‘小公主’当心老班揍死你!”
钟琳怀里的小苍兰是学校发给每个班级特别负责照料的盆栽,据说是为了培养学生关爱呵护花草的意识,她们班接受的这盆小苍兰立刻成了全班的金疙瘩,爱称‘小公主’,老班决定让每个同学一个星期轮流带回家照顾这盆精贵的宝贝,而这项规定刚执行不久,这个星期正好轮到钟琳。
养在谁手中谁就要负全责,出了事钟琳责无旁贷,俞囡沁手下没个轻重,她当然要心疼。
“不让碰就算,凶什么凶!”俞囡沁小声嘟囔几句,又不开心的低下头,绞着手指头,一脸闷闷不乐。
秦旦旦满头雾水,到底谁惹她了?
这时,一辆车开到她们面前,抬头望去,俞为桦的头从车窗伸出来,先向她们挥了挥手,然后转向俞囡沁,指着自己的手表示意,“快点上车,要来不及了!”
什么事这么急?秦旦旦转头,发现俞囡沁听了这话,好像脸色更不好了,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问出口,她就别多嘴了。
兄妹俩搞起了拉锯战,俞囡沁一个劲生闷气,给她哥甩脸子,也不说话,就是不肯上车,俞为桦也是被她弄得没了脾气,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一身剪裁得体的晚礼服穿在他身上帅气逼人,头发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干净利落的不像高中生,反而比较像社会里走出来的精英人士。
他这身打扮,倒像是要去出席晚会。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快点行不行,人家正等着呢!”轻轻拧了拧妹妹气鼓鼓可爱至极的小脸蛋,俞为桦无奈又好笑的哄她。
“我不去,”俞囡沁被惯坏了,直接甩开他哥的手,昂着头倔强的站在原地不动,十分硬气道,“我不想去,我就不去!”
平时在家里,俞囡沁身为俞家唯一的小公主,爱怎么折腾俞为桦也随她,谁让他疼爱这位宝贝妹妹,可今天这件事关系到家族的发展,俞为桦宠妹有原则,随即当场变了脸。
怒气冲冲道,“在家跟你好说歹说讲那么多遍道理,你是当我耳旁风啊?你今年多大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只顾着自己也不想想家里,惯得你!”说完就要过来扯俞囡沁的臂膀,“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俞囡沁侧着身扭来扭去,躲了这边又那边,死赖着不肯走,嘴里还哭喊叫囔,彻底炸了起来,“我不去,我就不去!邵睿学长订婚我为什么要去,我才不要去,他又不是娶我,我才不去!”
尤其是跟那个让她厌恶到极点的女人!她的男神就要被毁了,她宁可参加葬礼也不要去这么一场心塞的订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