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角听到一些闲言碎语的话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那个家伙果然很讨厌啊,逢人就说他砍了那个桂,高杉先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那家伙很强啊,所以没办法的事。”
隐藏在阴暗处的少女听着几人的话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少女压低了一点脑袋上带着的斗笠,走出阴暗的小巷游走在人多的大街上,谁也不会特别注意到少女的模样。
连续几日的月色都美的致命,因为连续试刀杀人的事情,夜晚出行的人少了很多,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夜晚还在外面转悠的就只有三种人,一种是寻找着杀人试刀的巡警部队,一种就是不怕死的家伙,还有一种就是那个杀人试刀的本人了。
显然,少女遇上的是第三种人,不,应该说,少女找到了那个人。
血液喷溅开来,被一刀毙命的家伙倒在桥上血液从伤口处不断渗出来,染红了桥上的木头,甚至透过缝隙,滴落到河中,没有刀鞘的刀握在手心,还是新鲜的血液顺着刀刃一点点滴落,冈田似蔵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敏锐的感觉告诉他有人来了。
轻微的脚步声几乎微不可查,而从脚步声的听来,这并不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太过轻盈了,他转过身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低哑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气息对着来人说道:
“哦呀哦呀,这么美妙的夜晚,小姐是来会情郎的还是欣赏月色的?”
对方清淡的声音让他笑意加深,他的直觉告诉他,来的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他闻到了强者的味道。
“你就是最近在附近杀人试刀的家伙么?”
“呵呵呵,小姐不是看到了么。”
他的脚边还有一具新鲜热乎乎的尸体呢,不过对方也是象征性的问一下,下一句才是她想要知道的:
“那,攻击了桂的人也是你?”
攻击?
冈田似蔵低低的笑了起来,纠正少女的错误:
“不是攻击,是杀了他,我杀了桂小太郎。”
不过他没有听到少女类似那种‘胡说!桂才不会输给你这种人!’的发言,只是淡淡的发出了一声拖长了的单音节:
“嗯————?”
那种态度是完全的质疑,少女不冷不热的口气淡然的说道:
“假发可是很强的啊,以你的水平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啊。”
等等啊,这姑娘竟然用一种平淡的口气直接挑衅了啊!
“我还在想,是有多厉害的家伙能够打倒假发,不过……比我想象的要弱啊。”
少女在意的比起这个人,更在意他手中的刀一点,那把刀可是比那个人危险多了,与其说假发输给了人倒不如说输给了那把刀吧。
被少女直接的蔑视了,冈田似蔵皱着眉头,但是嘴角反而笑了起来,他那带着危险的笑容内藏着杀意,手中的刀似乎让他饥渴了起来,想要砍了对面的少女,他粘腻的声音让人感觉不舒服:
“是这样么,不相信的话,你也来试试吧,小姐。”
既然有足够的胆子挑衅就应该有足够的实力吧,冈田似蔵将刀至于左侧的位置,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既然是女人,他就偶尔的谦让一下好了,让对方先攻击,但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感觉到对方有拔刀的倾向,甚至……
“啊,我没有刀。”
对方直白的说道,冈田似蔵愣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他又回复了那种令人讨厌的笑容:
“哎呀,那还真是无趣啊。”
“不过,把你大卸八块的能力还是有的。”
“……”
这姑娘欠揍的口气让冈田似蔵有些微妙的熟悉,他想起了某个男人,但是这个想法又被他给压了下去,他压低了身子表情略带狰狞的说道:
“废话这么多已经够了,接下来,该是饮小姐你那美妙的鲜血的时候了,哼哼哼。”
少女——鑢七杀眯起眼细细的打量了对方的架势,然后恍然的点点头:
“拔刀术么。”
拔刀术是以利用瞬间高速的拔刀攻击对敌人造成出其不意的打击,也有一种说法是,剑术的终极就是拔刀术,那种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击必杀确实是一种厉害的招数,七杀只是听闻过,但是真正遇到居合斩的高手还是第一次,但是……
似乎还是比想象的要简单。
七杀摆出了虚刀流的七之式,杜若。
杜若是能够实现变化自在步法的架势,也是动之式,进攻之式,比起传统的杜若的架势,七杀的这个杜若显得随意又简单,半攻的架势全身都是空隙,但是却又找不出攻击的空隙,七杀觉得,对付拔刀术,甚至是迅疾的刀法,杜若是最好闪过拔刀斩的步伐,然后……
七杀压低身子快速往前冲去,明明将全身重心放在了迈开的第一步上面应该是重重的一踏才是,但是七杀的脚步轻的不可思议,即使眼睛完好的人也看不见七杀的动作,凭借着五感来观察周围的冈田似蔵更加艰难,无法从脚步声辨别,无法用肉眼看见,他只能凭借着直觉来感觉七杀攻过来的方向,挥出手中的刀,不止是挥刀快速,刀刃本身自带的风刃就极具危险。
七杀能够逼近对方的身边给予致命一击,但是冈田似蔵能用挥出的刀刃的强大剑气逼退七杀,七杀低估了那把刀的怪异,仅仅几分钟之间,这把刀简直就像在成长一样,变得比刚刚危险了很多,七杀面无表情的小脸微微皱眉,在防御之前她选择了攻击:
“虚刀流,镜花水月!”
七杀停下来的脚步,仅在一瞬间站在了冈田似蔵的身后,没有犹豫的,用单纯和明快的一掌到底,那是虚刀流最快速的奥义,一般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拍飞出去了,但是冈田似蔵竟然只是踉跄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挥舞着手中的刀来了一记回旋斩,七杀一怔,快速后退几间远,但是刀刃的刀锋擦过七杀的衣袖,割下来少女的半个袖子。
七杀眯起眼表情有些不悦,镜花水月的力量她很清楚,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踉跄,那一掌打上去的时候她感觉到那个人的身体有种微妙的违和感,他身体的机能不像是个人类的,反而像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蠢蠢欲动着。
七杀的手指并成贯手的形状打算发动下一波攻击的时候,只听远远的有人在喊:
“那里有人!”
然后似乎有好几个人往这边跑来,冈田似蔵侧过身,如果他的眼睛看的见的话他现在的动作就是看着七杀的样子,但是他现在只是侧着头对着七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然后跳下了桥从河道离开,七杀摸了摸被砍下的袖子,夜风吹在皮肤上有些微冷,七杀回复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在那些人没有到达前,转身离开。
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个地方要去。
她打听到的事情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另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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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还是同一个,但是看着月亮的心情换了好几个。
站在船头的男人望着那一轮圆月,身上披着简单的黑色唐草纹羽织外套,月半微凉的季节,男人这副打扮就是打算长时间观月的准备了,手里的烟管递到嘴边,没多久的时间烟嘴又冷了,他深深的吸一口,然后吐出,他自己都能闻到轻微的烟草味,一管子消愁的烟和一轮引人思绪的圆月,这个男人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有人说,叹气多了会变老,还好,那人没说会变矮。”
一道清淡的声音从男人的身后响起,那种平淡没有起伏的音调和微妙惹人不快的口吻,这道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失踪的那个人。
高杉晋助慢慢的转回身,看到那个记忆中的少女真实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即使高杉也会恍然一下,少女一如既往的表情,但是似乎稍稍长高了一点,稚嫩的面容也长开了一点,但是身子却依旧那么瘦弱纤细,七杀的出现将他的记忆一下子拉回了几年前的那个战场,然后是很久以前的那个私塾,最终,他对上少女平淡的双眸与七杀一起开口,说出来的话微妙的重合了:
“你还是没变。”
“你变了好多。”
七杀不擅长记人,但是她记得高杉晋助的模样,应该是一个骄傲又意气风发的少年,但是现在,一只眼睛被绷带包着,一手拿着烟管,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是气质变了,气味变了。
七杀感觉到来自于高杉晋助的一种危险的味道。
高杉上下的打量了七杀一番,七杀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相信什么偶然,但是他并不介意和曾经的同窗稍微叙旧一下,他看到七杀□□在外面的一只胳膊,袖口有整齐的被切断的刀口,看起来似乎和人战斗过了,高杉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七杀晃了晃脑袋直白的说道:
“因为我知道你在这里啊。”
高杉怔了一下,有时候少女的直白真是会见血,他能够想象,如果某个男人在这里的话,那个家伙一听到七杀的话绝对会跳脚起来,这样想着他的心情好多了,他径直走向船内,示意身后的少女跟上。
外面的夜风吹久了也会冷,他并不在意太多,但是七杀穿的很单薄,更何况现在又少了一个袖子,他都能看到少女微微缩起的肩膀了,他犹记得少女怕冷的体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将她带入一个还算暖和的房间。
“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杉随意的坐在桌子边,等到七杀坐下来之后他才慢慢的开口,他没有问当年发生的事情,她怎么从那一堆中轰炸活下来的,也没有问当年她独自一人殿后的事情,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问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因为他也如同银时一样相信着,这个家伙不会那么简单的死掉的,有胆子殿后,就有实力活下来,对于鑢七杀,他并不吝啬称赞,只可惜,这把刀为坂田银时所用。
“唔,两年前吧。”
七杀迷迷糊糊的算着日子。
高杉皱了皱眉,两年前就回来了怎么现在还一个人溜达没有在那个卷毛的身边,如果她和银时在一起的话,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单独来这里的,高杉带有磁性的声音低沉的说道:
“没有去找银时?”
“唔……”
“假发呢?”
“唔……”
高杉不由得挑起眉笑了起来,难得愉悦的轻笑让男人魅惑的气质难得的明朗了起来:
“你没有找银时,没有找假发,反而先来找我?”
那个卷毛一定会跳脚的。
高杉的话让七杀面无表情的小脸皱了起来,七杀挑了挑眉眯起半月眼凉凉的说道:
“因为那两个家伙找不到。”
“……”
高杉也挑了挑眉,七杀接下来的话让他不禁嬉笑。
“我一回来就去找银时了,但是江户那么大我总不能一个个问人,我听说现在私下里还有攘夷志士的集聚,所以我就去找了他们,但是他们没有人知道白夜叉的下落。”
七杀撇撇嘴,也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冲田总悟。
“……”
高杉吸了口烟饶有兴趣的听着七杀的经历,坂田银时在成为白夜叉的时候本就很低调,战争过了那么多年他的名号只能变成传说,更别说找到他人了,七杀找不到银时,只能说那个卷毛活该。
“然后我又去找假发,我听说假发还在做着攘夷活动还成为了头领,但是他似乎在被幕府通缉,行踪也不好找。”
“……”
七杀的寻人经历他根本无法评判,蠢得可以,和那两家伙半斤八两,高杉吐出一口烟,被烟浸润过的声音有着微妙的醉人的意味,他缓缓的说道: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因为你出名啊。”
七杀直白的话语让高杉握着烟管的手顿了一下,只见七杀点了点她的脑袋露出淡淡的笑容一脸欣慰的表情:
“被称为“攘夷志士中最过激、最危险的男人”,你一出现在江户消息就传的很快,所以你最好找了,你们三个人当中,我就知道矮衫你最有前途了!”
历史证明,矮子都很有成就的,七杀毫不怀疑这句话。
“……”
把‘攘夷志士中最过激、最危险的男人’这句话当成就,也只有鑢七杀这个家伙可以一脸平淡的说出来,不过从这家伙的嘴里说出来总有点微妙的不快啊。
高杉即使失去了一只眼,但是仅仅一只眼也让他有足够压迫的气势,那只碧绿的瞳眸比从前还要深沉还要幽深,他默不作声的看着七杀,少女眨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平淡却又清澈,高杉慢慢的垂下眸,将烟管在桌子轻轻的敲打,发出清脆的三声响后,高杉才缓缓开口: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他有他的计划,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打扰到他。
“……唔,矮衫,你找得到银时么?”
“哼,我没工夫来帮你找人。”
高杉冷哼过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薄唇轻启低沉又附带磁性的声音来了个转折:
“不过……”
高杉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
“你可以让他来找你。”
“……”
七杀歪了歪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平淡无澜的表情恍然大悟了起来,右手敲在左手掌心赞叹的说道:
“矮衫,还是你聪明。”
高杉的瞳孔闪过一丝不悦的情绪,然后又消失不见,他撑着膝盖慢慢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七杀,眼神里遗留着仅剩的同伴之情,他淡淡的说道:
“如果那家伙知道你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过来的,你在这等他就可以了……当然,如果那家伙的心境还没有变的话……”
高杉的笑意有些微妙,七杀离开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也足够磨灭很多东西,时间到底是个可怕的玩意,高杉转过身往门口走去,身后传来七杀悠悠的声音:
“那矮衫,你有变么?”
“……哼,没有变啊,一直都没有变。”
高杉喃喃的说道。
“那既然如此,银时也不会变。”
“对他那么自信么?”
“他可是坂田银时啊,那是我选择的人。”
七杀清淡的声音却掷地有声,那种绝对的信任足够印刻在心里给予他人一种震撼,高杉没有转过身只是勾起唇角轻笑,走出几步后,又想起了一件事,淡淡的开口:
“对了……”
“嗯?”
七杀侧过脑袋看向高杉,但是迎面飞来一个物体直接盖在了她的脑袋上,让她的视线一片漆黑,她只能听到高杉越来越轻的声音,似乎他越走越远了。
“把这个换上。”
七杀扒下盖在脑袋上的布,仔细一看是一件和服,这是一件黑底金纹的和服,看起来是男式的款式,但是看着这花纹让这件衣服妖娆了起来,感觉和高杉身上那件紫色的鎏金蝴蝶有些相似,七杀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又粗糙的和服,以及被削掉了的袖子,心里不禁咕哝着:
矮衫果然是土豪。
想着,七杀眼睛突然一亮,趁着高杉还没有离开,她又喊住了男人:
“矮衫!”
高杉顿了顿,少女这么轻快的喊声让他感觉奇怪,但是不等他细想,七杀说出来的话让他脸色瞬间阴暗了起来,只听七杀如此说道:
“我想喝养乐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记着让他买养乐多么。
“砰!”
高杉猛地拉上的拉门,用一声巨响来代替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