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宝哈哈一笑,大步而前,他的声音远远地顺风传来:“我现在就去让这些岛夷们看看到这一切。”
慕容兰的心中一动,抬起头,却看到慕容垂嘴角边勾起的一丝笑意,看着自己的眼睛里,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她紧跟着大喊道:“慕容铁骑,天下无敌!”
北府军阵中,随着刘裕的口令,已经迅速地列成了十个左右的小队,每队五十人,分列成四行以上的梯队,前排七人,后面依次增加,而队正和旗头站在前方,一线的步兵长槊大盾,后排弓弩手搭弓整箭,弩矢上弦,作好了战斗的准备。
刘裕步行在这里余宽的正面,他的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每个战士都沉默不语,尽管他们意志坚定,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任何希望,确实,对面那十万大军,人山人海,连军旗的数量都要多过这边的人数,而那一线排列的铁甲骑兵,精甲曜日,杀气腾腾,让人望而生畏。
刚刚经历了如此的惨败,让本来一直自信天下无敌的这些北府军士们,都严重地动摇了信心,每个人都不对胜利报有任何的希望,最多也只是希望跟那身着熊皮,如同一只巨熊般的刘敬宣一样,在倒下前多杀几个燕军报仇吧。
刘裕突然笑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北风烈烈,吹拂着他的乱发,而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同袍们,老虎们,你们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向靖的声音大声响起:“这里是河北,邺城!”
刘裕哈哈一笑,用力地踏了踏脚下的土地:“不错,这里是河北,是我们大晋百年以来,从没有到过的地方,就是三十年前,冉魏灭赵,天下大乱的时候,我们大晋才趁机派了百名壮士去邺城取回了玉玺,邺城,就是我们大晋到过的最北的地方,而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比邺城还要北了百余里,这里,就是大晋北伐最大的功绩,而你们,就是创造这个功绩,创造这个历史的战士!”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开始放光,一个军士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寄奴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我们真的是到最北地方的晋军吗?”
刘裕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就是的,自刘琨守晋阳失败以来,只有两次大晋军人的战靴踏上河北之地,而你们,就是走的最远的一次,不管今天我们是死是活,这个功绩,永远会流传下去。”
“兄弟们,将士们,三十年前,那些舍生忘死,为了大晋,为了我们汉家军队能收复失地,孤身入邺城,报着必死决心的壮士们,他们的大名,今天还在流传,我现在都清楚地记得,戴施,何融,李存,刘壮…………”
刘裕开始大声一个个地报出这些人的名字,他曾经在谢家的档案公文里,看到过这份百余人的名单,对其名字,籍贯,耳熟能详,这会儿,在这里大声地诵读出这些前辈英烈的姓名,他只觉得胸口的热血在沸腾,一切的恐惧,担忧,都随风而去,剩下的,只是强烈的战意和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情。
所有的将士们,也开始跟着刘裕重复起这些名字,一开始是小声地说,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五百余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吼起这些人的姓名,很多人都是出身京口,他们的战死和身后的美名,早成了家乡人几十年来的谈资,而在这会儿,听到刘裕的口中报出他们的姓名,意识到自己今天已经超越了这些前辈,如何不让大家群情激愤,斗志昂扬呢?
当刘裕报出了最后一个名字,李洛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那是我的叔公。”
刘裕哈哈一笑,点了点头:“不错,这百名勇士里,七成以上是咱京口人,兄弟们,是什么支持着这些勇士,明知必死,却义无反顾地前往邺城呢?就是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死可以换回永远地荣誉,在家里老死床榻,一事无成,死后也只有自己的亲朋好友能记得,过了几十年,儿孙故去后,就再也无人记得你,追忆你,但是,这些壮士的大名,跟他们孤守邺城的壮举一起,再过五百年,仍然名满天下!”
所有的将士们激动地齐声大喊:“灭胡,灭胡,灭胡!”
刘裕猛地一转身,直指对面的燕军军阵,大声道:“三十年前,攻克邺城,让百名壮士战死的,就是这些人,鲜卑慕容氏,今天,我们已经超越了前辈,到了比他们更远的地方,面对的敌军,也比他们更强,但那又有什么呢,在这里,我们很团结,我们都不怕死,我们有信心,更有能力在这里消灭比我们多得多的燕军!”
“兄弟们,你们知道吗,刚才在谈判的时候,燕国使者千方百计地想要我们投降,为什么?因为他们怕我们,他们不敢跟我们堂堂正正地作战,不敢跟我们在战场上一决高下,所以只能使尽手段,用尽诈术,这才侥幸得手一次,但即使是如此,他们有十万大军,仍然不敢上来吃掉我们这五百勇士,因为他们知道,要消灭我们,他们得付出五倍,十倍的代价,这是我们在君川,在洛涧,在淝水,那一次次的传奇胜利,所打出来的无敌铁军的名声,兄弟们,你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北府军三个字,威震天下,即使是号称战神的慕容垂,也吓得发抖!”
刘敬宣声嘶力竭地说道:“弟兄们,听到了吗,看到了吗,寄奴说得好,他们怕我们,这是我们的骄傲!”
所有的将士激动地吼道:“威武,威武,威武!”一边吼叫,一边整齐地以足踏地,以槊顿地,即使是这五百人,所造出的声浪,也足以盖过千军万马,那股子视死如归的气势,更是让对面的燕军将士,也面面相觑,心生敬意。
刘裕笑着转过了身,独立军前,拉下了面当:“现在,让我们书写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