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谷,一个个金乌都盯着谷口。
石矶依旧在抚琴诵咒。
石针盘旋在石矶头顶。
石矶耳朵动了动,并未停下清心曲与洗心咒。
她知道有人来了,但以她现在的状态真不宜与人动手。
那人穿越火域一刻不停,很急。
一串急促爆鸣声中一道青紫蓝焰穿过了重重火域。
蓝焰入谷化作一个锦绣女子,一头蓝发格外耀眼的锦绣女子。
“殿下!”
女子见到齐刷刷的十个金乌,声音激动,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那是她没看到被十个金乌护在身后的石矶。
“九炎?”
“九炎!”
“你怎么来了?”
“是母后派你来的吗?”
金乌的心也齐齐放了下来。
九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有五百年没见过娘娘了,五百年前娘娘被后羿偷袭射伤后,就闭关了,我也离开了天庭来了东海,这些年我一直在距汤谷不远的太阳岛上闭关,一边暗中保护诸位殿下,一边寻求突破。”
一个个金乌点了点头。
但也有异声:
“那你怎么才来?”
“有人来杀我们了。”
“还说保护我们。”
九炎一脸惭愧,“是九炎来晚了,九炎刚突破在稳定境界,一时不察,还望殿下恕罪。”
“算了算了。”
一个个金乌很大度道:
“幸亏有姑姑在。”
“有姑姑在,没人能伤到我们。”
九炎一脸疑惑,“姑姑?”诸位殿下什么时候有了姑姑?而且看样子诸位殿下对他们口中的那位姑姑很亲近,应该是十分亲近,她从未见过十位殿下对谁这么亲近过,就是天后娘娘也不曾。
金乌太子向两边一分,露出了身后的石矶。
九炎看见石矶的刹那打了一个激灵,接着瞳孔收缩。
“你......”
九炎指着石矶声音卡在了喉咙中。
她应该猜到的,她的琴她听到了,但她太急了,担心太子安危,别的一切都忽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炎一瞬寒毛倒立,一个个可怕念头不断冒出,阴谋,绝对是阴谋,而且是针对天后娘娘的阴谋。
石矶睁开了眼睛,琴与咒都停了。
她看到九炎并不是十分惊讶,可她看到九炎的修为却惊讶到牙酸了。
第一次见她,她是高高在上的九炎妖帅,天后座下第一妖帅,她不过一个地阶石精,她站在云端,她站在地上,她口含天宪,手托法旨,俯视着她。
第二次见面,是在西北海西岸,她等着她,她陈兵列阵等着她,那时,与她们第一次见面已过百年,她是妖帅后期,她是太乙中期,她阴了她一把,**火灵珠炸伤了她,石针刺瞎了她一只眼睛。
第三次见面,她找来了一个帮手,商羊,商羊星陨落,九炎依旧是九炎。
第四次见面,她与不周山巫族十二部火拼了一场,全军覆没,她被北辰君救走了。
第五次是在不周山,那时她的眼睛已经治好了,还有她的胸部,她吃了一颗星辰果,那一次与她同来的是九妙天君,一位音道大能,结果九妙天君被她算计死了,九炎却由极端愤恨转为极端平淡跨过了大能屏障,那时,她是太乙大能,她是半步大能,然后,九炎走了,走的无声无息,她避开了天后中箭、三大祖巫重伤、东皇喋血、天帝与帝尊拼命、帝后力挽狂澜的那一战,一系列灾变。
只能说她命真好,她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这是第六次,她又压过她了,大能,五百年,她突破到了大能,她也突破了,重炼三花,三花聚顶,再炼五气,五气朝元,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大罗金仙,但她这个金仙中看不中用,有重伤在身。
石矶苦笑,从地阶纠缠到了大能境界,还真是孽缘。
从九炎的眼神中她能看出她很忌惮她,说怕也不为过,即便她此时已经成了天地大能,但吃的亏实在太多了,吃亏吃怕了。
一眼千帆过,已经六百年了。
“道友别来无恙。”石矶的声音有些沧桑。
九炎盯着石矶不敢有一丝放松,五百年前,她就杀过大能,而且一杀就是两个,天上一个,地上一个,就连天庭第一天君北辰君都吃了闷亏。
“本座问你为何在这里?”九炎一字一字咬的极重。
石矶解下酒壶喝了一口酒,缓缓道:“我来汤谷已经很久了,就比你晚一点,也有四百多年了。”
九炎一瞬脑子炸了,她大叫一声:“不可能!”
石矶指了指身边的金乌道:“不信你问他们。”
一个个金乌纷纷点头。
九炎哆嗦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样一个大仇家在汤谷呆了四百多年,她竟不知道,真是无地自容,她还说她是来保护太子的,真是自打嘴巴。
她却不知,石矶手中的酒壶有藏影遁迹之妙,再加上墨与之呼应,不要说她,就是绝顶大能天道圣人也找不到,更何况石矶在汤谷呆的时间并不算久,一百年听道,来汤谷呆了五年,再一百年听道,又呆了不到十年,再一百年,九炎她自己闭关突破大能了。
加之石矶在汤谷也没闹出什么动静,就连上清圣人都不知道她在汤谷落脚,她不知道也有情可原。
但九炎不知这些内情呀!
她再看石矶,只觉如九幽之渊,深不可测。
石矶不紧不慢的喝着酒,墨与酒壶隐去了石矶的伤势。
在九炎眼中,石矶一点都没把她放在心上,她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十个金乌太子瞅瞅石矶,看看九炎,眼珠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
“倏!”
盘旋在石矶头顶的石针飞了出去。
九炎吓了一跳。
在发现石针不是刺向她时,她更是肝胆俱裂,“殿下快躲!”
九炎惊叫。
石针戳中了帝一,帝一却被九炎吓了一跳,石针指了指太阳。
“姑姑,我去值日了。”帝一对石矶道。
石矶点了点头。
帝一展翅飞向了枝头,石针跟了上去。
大日徐徐升起,大家都齐齐抬头看着日出,九炎欲言又止。
她觉得这汤谷就她一个外人。
很奇怪的感觉。
金液晃荡,扶桑木变小,天亮了。
九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站了很久,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