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给军统办事,从来没有出过事,但他也从来没有吃过亏。原本他还在想,如果邓湘涛同意的话,给古星站配两台车,自己也能赚个几百块。其实朱慕云觉得,只要古星站成立一家正规公司,一切就能解决。
“不是我不让你赚钱,而是站里经费紧张,实在拿不出钱。”邓湘涛无奈的说。
“傅梓强不是把钱都还回来了么?”朱慕云说。
“你别说他了,现在古星站的情况,你也应该清楚,可以说是内忧外患,稍不注意,就会全军覆没。”邓湘涛说。
傅梓强回来后,一直在王家港295号的地下室,就算身体完全康复,也从来不到地面来,他被吓坏了。而政保局,又一直在打政保局的主意。
“你要石松樵雄的情报,是不是准备对他采取行动?”朱慕云突然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个规矩你还不懂?”邓湘涛不满的说。梁德勋与石松樵雄见面的事情,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这件事,就算重庆方面,知道的人也不多。一旦他们谈妥,将对古星的抗日局势,产生深远影响。
“好吧,我不问。”朱慕云说,他并不参加具体行动,所以邓湘涛一般不会告诉他行动内容。干特工,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
“还有什么事么?”邓湘涛问。
“我想让你派人,到警察局替我偷几块车牌。”朱慕云说,虽然车子还没买,但他已经在为有汽车作准备。
“你考虑得还挺仔细。”邓湘涛赞赏的点了点头,军统如果要用车,当然不能使用真车牌。否则的话,一抓一个准。
“古星站都没车,要车牌也没用,我另有作用。”朱慕云说。
“那可不行,不管拿回来多少,我都要一半。”邓湘涛也学到了朱慕云这一招。
朱慕云面对邓湘涛的公然截取,还能说什么呢。
“都说青出于蓝,但我怎么觉得,还是你老谋深算呢。”朱慕云苦笑着说。
“你跟中江实业银行的叶明泽,是不是认识?”邓湘涛突然问。
“打过交道,怎么啦?”朱慕云说,当时为了营救顾德铭,他与叶明泽有过接触。
“叶明泽的父亲叶朋中,很快就要来古星,担任伪南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驻古星绥靖公署主任。”邓湘涛说,古星站的任务,就是刺杀叶朋中。
绥靖公署属于军事指挥机构,与现在的省军分区类似。绥靖公署以“绥靖主任”为主官,其职权常与省政府相交错。也就是说,古星的各级机构,又多了一个“婆婆”。
“所以呢?”朱慕云问,如果军统要暗杀叶朋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需要你多与叶明泽走动,以便接近叶朋中。”邓湘涛说。
“没问题。”朱慕云点了点头,就算军统真的要刺杀叶朋中,自己也未必会知道。
朱慕云在法租界看了两家汽车洋行,美国的福特和法国的铁雪龙。比较了质量、价格、服务之后,他最终还是倾向于美国的福特。得知他一次就要订购五台福特Y型家用汽车,洋行的老板,一个大个子美国人艾登,亲自接待了他。
“先生,你真是个有眼光的中国人。我们的A型汽车也非常不错,要不要来几辆?”艾登是个典型的美国白人,蓝眼睛白皮肤,个了很高,一头黄发。虽然朱慕云很年轻,也不像他心目中的中国商人,但现在的年代,不能看脸。
“我更喜欢Y型。”朱慕云说,A型汽车,四四方方,不像轿车,有点像吉普,没有那种小汽车的感觉。
“如果这样的话,我得遗憾的通知您,五辆Y型的供货时间,可能得三个月以后,甚至更晚。我们暂时只能提供三辆Y型,其中两辆,还得从上海调。如果你能买两辆A型的话,一个月之内,就能全部供货。”艾登不得不说出实情,古星的客户,很少有一次性买五辆汽车的,中国商人,能买一辆汽车,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洋行的规矩,先付一部分定金,货到后,才付余款。如果朱慕云全部要Y型,洋行收到货款,就得三个月之后。如果朱慕云能要两辆A型,他一个月之内,就能拿回所有货款。
“也就是说,如果我要两台A型车的话,就是帮了你的忙?”朱慕云微笑着说。
“不错,如果您能要两台A型的话,我会非常感激。”艾登诚恳的说。
“我想知道,你的这家洋行,是你自己的,还是福特公司的?”朱慕云问。
“我们是代理福特公司的汽车,当然是我的产业。”艾登自豪的说,能在战争时间来中国做生意,在很多人眼中,都认为他是疯子。但风险与利润是并存的,从美国运汽车来中国卖,中国的利润之高,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哦。”朱慕云有些遗憾,他今天来看汽车,还有另外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帮大泽谷次郎的母亲和妹妹,离开日本。
“是不是让您失望了?”艾登说,他在中国有好些年了,不但能说流利的中文,而且还能从中国人的表情中,判断出其他意思。
“没什么。”朱慕云叹了口气,如果这是福特公司的洋行,想必日本也有,自己或许就能通过艾登,与日本的福特洋行联系,直接让大泽谷次郎的家人去美国。
“先生,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到你。”艾登热情的人,朱慕云是他目前最大的私人客户,一次买五辆车,除了政府部门外,朱慕云是头一份。
“我有两个日本朋友,想去美国。”朱慕云缓缓的说。
“原来如此,只要他们能拿到签证,去美国不成问题的。”艾登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只要能付得起船票,日本人拿到美国签证,并不算难。毕竟现在日本与美国,还没有交战。
“现在日本人拿美国签证容易吗?”朱慕云问。
“这个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有个朋友,就在美国驻日使馆工作。”艾登微笑着说,他为能帮到朱慕云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