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见朱慕云脸色冷漠,不敢再说话。他不知道朱慕云是因为什么,可这个时候如果违抗命令,肯定没好处。
“请组座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只是,有些部分已经找不到,怕是难以复原。”林帆解释着说。
“能复原多少,就复原多少。对了,脸部能复原吗?”朱慕云随口问。
“恐怕不行。”林帆摇了摇头,正因为无法复原脸部,所以才无法确定死者身份。
“先去忙吧。”朱慕云缓缓的说。
林帆走后,朱慕云又把华生叫来。他不知道死的到底是什么人,韦朝蓬和何青香是否转移了呢?恒昌源倒是歇业几天,也不知道董广宁等人,有没有离开古星。
之前许值在克勒满沙街88号的地下室,加上恒昌源歇业,朱慕云推断,这具遗体很有可能是姚燕萍的。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给博济医院打电话,问起何青香有没有上班。结果对方告诉他,何青香在手术室当助理。
朱慕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姚燕萍刚到古星时的样子。那个时候,胡梦北刚刚把克勒满沙街88号让出来,给董广宁办恒昌源商行。姚燕萍因为晚上在街上走动,被当成嫌犯抓到了宪兵分队。
还是董广宁给朱慕云送了钱,才将姚燕萍赎出来。从那个时候起,姚燕萍就给朱慕云留下了深刻印象。或许,姚燕萍觉得朱慕云是个大汉奸,但朱慕云觉得,一位女同志,能在沦陷区坚持抗日,是很了不起的。
“云哥,什么事?”华生在总务科,也听说了许值的事。
许值对华生,就好像是胡梦北与朱慕云的关系一样。许值是华生革命的领路人,他真不敢相信,许值竟然会出事。得知现场只有一具女尸时,华生总算放了心。至少,许值没有被捕。
“下午城东的事听说了吧?”朱慕云拿起桌上的烟,问华生。
华生是猎手情报小组的成员,得知自己的同志牺牲,心情应该也很沉重。许值是华生的入党介绍人,如果许值出了事,华生会更难过。
“知道,可惜,没有抓到活口。”华生一脸“遗憾”的说。
“你等会去买口棺材,把那个女共党收埋了。我们与他们只是信仰不同,没必要跟日本人一样,把他们喂狗。”朱慕云轻轻一叹,说。
“是。”华生正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保护好同志的遗体,没想到朱慕云竟然还有这样的心肠。
如果这具女尸落到日本人手里,还真的有可能拿来喂狗。这些日本人无恶不作,专干禽兽不如的事。
朱慕云很担心许值的安全,华生也是如此。安清会的人,竟然认出了许值,实在太意外了。据说正义会的人,也在暗中查找许值。如果正义会和安清会都盯了许值,以后他完全无法正常活动。
得知许值的助手被击毙,田岛拓真第一时间赶到了城东。但朱慕云比他更快一步,不但接过了案子,而且把尸首也带回了政保组。等田岛拓真赶到政保组的时候,林帆都快把尸首拼完了。
“查出此人的身份了吗?”田岛拓真问,据邱俊卿报告,许值身边并没有什么女人。刚才来的时候,他已经通知邱俊卿,让他赶紧过来。
“除了知道此人是女性、未婚,以及大概的身高和年龄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林帆摇了摇头,他法医,并不是巫医。不可能一施法,就将什么事情都查明白。
“没关系,邱俊卿很快会到。”田岛拓真说,自己和林帆对地下党的情况不是很熟悉,但邱俊卿不一样。
只是,邱俊卿赶到政保组后,也没认出姚燕萍的身份。姚燕萍是猎手情报小组的成员,不与古星地下党发生横向联系。除了许值外,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此人掩护许值逃走,肯定是地下党。而且,她穿着绣花旗袍,必定不是无名之辈。查最近失踪的年轻女性,一定可以查出来。”田岛拓真说,他并不知道,姚燕萍带的首饰已经被安清会的人“顺手牵羊”,否则的话,他还会加一条:富有。
“田岛君,此事就不劳你挂念了,我已经吩咐下去,正在全城寻找许值。”朱慕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后面。
他从武尚天处得知,是田岛拓真让安清会和正义会,全力寻找许值的下落。田岛拓真不能插手政保组的事,但正义会和安清会的事,田岛拓真还是可以干预的。他让武尚天和穆岐山全力以赴,他们两人哪敢不从呢。
“好吧。”田岛拓真淡淡的说,他当然不能让朱慕云先找到许值。
田岛拓真想重回政保组,担任真正的顾问,一定要得到植村岩藏的支持才行。如果他不能办一件漂亮的案子,植村岩藏自然不会相信他。抓住许值,并且给地下党的以沉重打击,是田岛拓真向植村岩藏交的最好答卷。
然而,到目前为止,除了这名死了的女共党外,田岛拓真没有任何收获。就算是这具女尸,他也不能肯定,一定就是地下党。
许值听到那两声巨大的爆炸声时,原本想掉转身子回去。可是,他知道姚燕萍已经牺牲,自己回去的话,除了徒增牺牲外,没有任何作用。
许值顺利脱险外,没有与任何人联系。这个时候,他也不能与任何人联系。直到晚上,他才给朱慕云传递了情报。得益于与朱慕云有死信箱,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他随时可以与朱慕云取得联系。
收到许值的情报后,朱慕云马上去城南一家小旅馆,在那里见到了许值。
“老许,牺牲的同志是姚燕萍吗?”朱慕云关切的问。
“正是她。”许值点了点头。
“这是一位优秀的同志。”朱慕云叹息着说。
“牺牲前,我告诉了她‘猎手’的身份,得知是你,她很欣慰。”许值缓缓的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朱慕云问。
“我们目前的任务,是发动群众转移,在国军轰炸前,尽可能让群众能离开那里。”许值说,留给他悲痛的时间不多,任何时候,工作都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