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庭审继续。
在昨晚庭审中,蓝云交代了自己杀害工程师雷克的事实,并且证明雇佣自己的人上了巴松的车。
司马落:“经过一些时间休庭,通过蓝云的辨认,可以肯定给蓝云钱的人,是巴松的私人司机。烈焰法庭在曼谷接触了司机,大家请看视频。”
视频是很阴暗的小房间,巴松司机被吊着,上身没穿衣服,身体都是伤痕。司机被放下来,面对摄像头开始说这件事。他只承认自己按照巴松的吩咐,约见蓝云,给了蓝云一万美元。两天后,再约见蓝云,给了蓝云四万美元。具体为什么给钱,司机不知道。
蓝云证明司机没有和自己对话,只给钱,自己是和电话中电子音沟通。
现在是两个证人。
巴左开始质询证人司机,电话连线,司机还在烈焰控制中。
巴左:“打了你吗?”
司机:“打了。”
巴左:“没打你时候问什么问题?”
司机:“问我是不是给了照片上人一笔钱。”
巴左:“你怎么回答?”
司机:“没有。”
巴左:“被打之后?”
司机:“我承认给了照片上人一笔钱,他们问只有一笔?我说是,他们再打我,我就说两笔。”
“谢谢。”巴左坐了回去。
司马落道:“打你的人是不是告诉你两笔钱的金额?”
司机:“没有。”
司马落:“那你怎么知道第一笔一万,第二笔四万美元?”
司机:“钱放在信封内,我打开看过,一捆一万,很容易数清楚。”
司马落:“事实是你应巴松的要求给过钱,并不是你在被打之后胡乱编造。”
巴左道:“他现在还在控制之中,怎么敢乱说话呢?司机证词根本不可信。而且烈焰法庭参与逼供,缺乏第三方的监督。”
一号法官道:“我们从来不忌讳使用一些手段,司马检察官已经说的很明白,大家听的很清楚,我们也没有必要制造口供。本庭这里说明,在看过完整视频后,本庭采纳司机的口供。”
巴右站起来:“司机,你说是巴松给了你钱?”
司机:“是。”
巴右:“巴松是在家里给你钱,还是在车上给你钱?”
司机:“在车上。”
巴右:“当时汽车停在哪里,比如说第一次给一万美元。”
司机:“停在某大厦地下停车场,我步行两个街区到另外一个地下停车场见到照片上的人。把钱给他,我就回去开车。”
巴右:“期间花费了多少时间?”
司机:“二十分钟左右。”
巴右道:“车的引擎是开着?”
司机想了好久:“我忘了。”
巴右道:“假设车的引擎是开的,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停车场,很可能导致后座的巴松一氧化碳中毒。”
司机:“关了吧。”
巴右道:“当时曼谷的温度35度,你关了引擎,会不会闷死巴松呢?”
司马落插口:“巴松下车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是一个成年人。”
巴右道:“现在问题是,司机无法回忆清楚当时的事……司机,你还记得是哪一年哪一天你给了钱吗?”
司机想了很久:“三年前,哪一天我忘了。”
巴右:“你是第一次送钱吗?”
司机回答:“不是。”
巴右:“巴松让你送钱次数多吗?”
司机回答:“比较频繁,巴总这人很念旧情,以前认识的女生生活困难,就会让我送些现金。巴总也很讲道理,也有女生的丈夫第一次打电话,巴总也会让送点钱。第二次就不会理会了。另外,有几次是巴总看上女生,女生丈夫出价帮忙,也是由我送钱。”
巴右道:“你很可能搞混了?毕竟是三年前的事。你被打了一顿后胡言乱语。”
司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司马落问:“你说比较频繁,一个月几次?”
司机回答:“不可能一个月几次,一年两三次就很多了。”
司马落:“每次送是美元吗?”
司机回答:“不,就两次是美元,一次一万,隔两天四万,其他时间送的都是泰铢。”
巴右问:“你知道送钱的目的吗?”
司机:“不知道。”
巴右再问:“你确定是送给照片上的那个人吗?”
司机:“我记不清楚是不是他。”
巴右道:“也就是说,你送过两次钱,但未必是送到照片上那个人手上?”
司机:“对。”
巴右:“那前面你又承认给照片上的人送钱?”
司机:“我真的不肯定是不是照片上的人,我只肯定我送过。我不承认送给照片上的人,就会挨打。”
司马落:“有什么意义吗?他记不清很正常,司机送过美元,蓝云拿过美元,这个证据链就已经足够了。请辩护律师不要再扣字眼,没有什么意义。”
巴右看巴左,巴左点头,他知道没办法再挑骨头。
巴右站起来问道:“司机,你跟了巴总多少年?”
司机:“十二年。”
巴右:“十二年你没出卖过巴总,被人打一顿就出卖了巴总……是不是有人给你钱了?”
司机忙道:“没有,没有。”
司马落道:“反对辩方律师进行诬陷。”
“反对有效。”一号法官道:“请辩护律师不要浪费时间。”
“切了吧。”巴右让切断和司机的通话,道:“有可能巴松确实买凶,但是还无法证明工程师的死和泥石流有关。”
司马落翻白眼,都懒得理他。也能感觉到,双巴基本缴械投降了。
就在这时候,曹云举手:“我有个问题要问。”
关你屁事?司马落见曹云举手,还真有点心虚,这家伙又想干什么?不管想干什么,只要曹云开口,肯定没好事。现在巴右准备退而居其次,承认杀人,准备在杀人原因上做文章,撇清和泥石流的关系,这家伙就杀了出来。
一号法官可能也不待见曹云,好久不吭声,最后还是无奈道:“请说。”
曹云:“我有问题问证人蓝云,蓝云,你知道不知道承认自己杀害某人的后果?”
蓝云:“知道。”
曹云道:“这我就很奇怪了,你原本交通肇事的缓刑已经过了,为什么现在承认杀人呢?你知道,视频会发到网络上,泰国警方肯定会找你。更让我疑惑的是,你没有妻子和孩子,孑然一生。”
司马落:“反对。”
曹云:“我怀疑蓝云是被某人威胁或者收买,在法庭上提供假证。”
一号法官:“蓝云是镜头送来的证人之一,本庭没有参与讯问。反对无效,蓝云必须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蓝云不吭声。
一号法官:“最后一次警告,并且再次声明,在烈焰法庭上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选项。”
蓝云无奈道:“他保证我在法庭作证后,帮我去澳大利亚,并且给我一笔钱。我说的都是实话。”
一号法官:“本席会和镜头交流,由本席判断是收买伪证,还是购买证据。”
曹云道:“不着急,我还有第二个问题,他说给你一笔钱,是多少钱?”
蓝云:“四十万美元。”
“哈哈,给你五万美元,你就敢杀人,而且还有很大的坐牢风险。给你四十万美元,你还有不敢做的事吗?”
蓝云道:“我反正说的是实话,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现在对辩方很不利,优势证据越来越多,虽然每个证据都不是死证,都被律师打的变形。但是伴随参考证据,优势证据全面倾斜,最终烈焰裁定有罪的可能性也会越来越高。
在蓝云说完之后,巴右开始就细节辩论和反击。曹云不吭声,专心思考。双巴确实在努力,并且有一定效果。但是债务实在太重了,三名证人出庭,没有找到任何有利被告的证据,辩方完全在防守。虽然成功将三名证人口供变成参考证据,但这么下去,基本就定案了。
一定要有反击点,这样辩护太被动了。被动也是客观原因造成,镜头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人证和资料,他就没打算通过几位关键证人将巴松和谢陆定罪,做好了持久战,蚂蚁搬家的准备。
曹云再次举手了。
曹云一举手,巴右立刻闭嘴,一号法官:“曹律师请发言。”
曹云道:“蓝云,你说你请酒吧一位小兄弟跟踪司机,看司机上了巴松的汽车。我想问,你那小兄弟现在什么情况?”
蓝云回答:“他……他还好,我十几天前还见过他,他现在在赌厂帮忙。”
曹云道:“请求休庭,由烈焰法庭求证此事。”
法官没有马上回答,令狐兰在曹云耳边问:“怎么?”
曹云轻声回:“这人是证据环中不太重要的一个环节,但是我发现镜头的策略是水滴穿石,蚂蚁搬家。所以绝对不可能忽略掉此人,在证人列表中没有此人,我想其中一定有玄机。”就连小美前男友的资料和证词都有,甚至还安排了和前男友的连线,为什么镜头会忽视掉这个人呢?这不符合镜头的风格。
反常即妖。
按照目前发展,不需要第四位证人出席,蓝云和司机的证词就可以把巴松钉死。双巴律师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双巴见曹云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虽然还没有想明白,但是立刻附和:“请烈焰法庭批准和介入。”
法官还是没有回答,大约两分钟后,一号法官道:“我们联系了镜头,镜头说出了点意外,这位人证已经去世。”
巴右恍然大悟道:“能收买的证人就收买,不能收买的证人就杀掉,原来如此。原来镜头就是依靠这么恶劣的手段来诬陷他人。我请求法庭推翻所有镜头提供的证人。”
没有镜头提供的证人,那还有什么?
法官无法回答这问题,镜头清晰告诉他们,这小子很硬气,心脏又不好。结果下手重了点就死了。最要命的是,镜头认为这是负面证据,所以将过程视频销毁了。镜头本想躲藏在幕后,没想到第一天就被曹云逼到前台。一步出错,计划自然出现偏差。要么说要用十句谎言来圆一句谎言。
这个痛脚被抓到,镜头难受,烈焰法庭也难受。这本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证,但现在却成了胜负天平中的重要筹码。
还好这次开庭的地点很安全,开庭的时间也很充裕。
一号法官宣布:“暂时休庭,下一次开庭时间到时候再通知,退庭。”
……
“曹律师,二号法官希望能和你私下谈谈。”
曹云手拿电话,看令狐兰,令狐兰凑过来听,曹云:“当然可以,时间地点?”
服务员道:“就现在,六层临时法庭处。”
曹云笑道:“喂,我说这次怎么没见到你?”
服务员笑着回答:“想我了?”
曹云道:“有点。”
“说不准你可能认识我,也许我就在你的身边。”服务员笑着,把电话挂断。
令狐兰有些不爽:“凭什么只见你?”
曹云道:“我是挑事的,我去了。”
“去吧。”
……
法庭内空无一人,电视屏幕亮着,背景是火光和黑袍人。
曹云走到电视屏幕前,摁下桌子上的固定电话免提按钮:“二号法官,我对你有种熟悉的感觉。我在想,我是不是认识你。”
二号法官:“曹云,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你应该猜到我找你干嘛?”
曹云道:“是,你们卡住了。”
二号法官:“你这招回马枪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曹云叹气:“你屈尊夸我,我总觉得没有好事。”
二号法官笑:“其实你猜错了,虽然你这回马枪很凶狠,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难办的。”
曹云再叹气:“让镜头出庭?”
二号法官:“没错,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曹云道:“镜头再次被我逼上梁山,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将我除之而后快……对了,说正事吧,你找我有事?”
二号法官等待好一会,问:“你知道我们现在和鬣狗是合作关系。”
曹云点头:“知道。”
二号法官:“原因知道吗?”
曹云道:“因为鬣狗高层叶澜暴露了。”
二号法官:“没错,我有些难以置信,叶澜有这样的重要性吗?根据我们调查,还有知更鸟的全力调查,我们查询不到叶澜有什么很了不起的背景。但是我们都肯定,叶澜肯定和鬣狗的老板,或者鬣狗的主管走叉有极其亲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