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麾下的文官,刘表基本上都认识,所以不需要幸会,幸会云云。
“公祐先生!”
刘表很有主人风范,很客气的先躬身行礼,一点也没有架子,也没有因为张允之事,露出恶意。
“刘将军!”孙乾也起身行礼。
客套一番后,二人落座。刘表问道:“不知道公祐先生忽然来到襄阳来见我,所为何事?”
“却是奉汉寿侯之命,修好于将军。”孙乾也快人快语,拱手笑道。
刘表心中有些得意,猜中了,关羽这是后悔,派遣了孙乾过来讨饶了。
面上刘表脸色转为淡然,不悦道:“我听闻玄德贤弟不幸病故,于是派遣张允前往吊唁,又与关羽见面,言辞恳切,意图以关羽一起抗衡北方。但奈何此人好凌人,傲慢无礼太甚,此时说什么修好,岂不是为时过晚了吗?”
说到最后,刘表声色有些凌厉。
“此一时,彼一时。张先生来的早,又因为之前蔡瑁,张允二人克扣新野钱粮,为难左将军(指刘备),汉寿侯记仇,所以颇为傲慢无礼。但张先生离开之后,曹操派遣满宠南下新野,意图拉拢汉寿侯,汉寿侯因为汉贼不两立,于是与曹操绝交。此刻汉寿侯坐镇新野一城,虽然兵力强盛,但无险可守,退路全无,心中惶恐。又因为将军乃是汉室宗亲,宽仁爱士,后悔前次傲慢对待张先生,于是特地派遣我来,修好于将军。”孙乾不慌不忙,将此事情经过一一说给刘表听。
也没忘记奉承,你刘表宽仁爱士,大人大量。
我家汉寿侯傲慢无礼,性格粗刚,所以做事冲动,现在已经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现在知道怕了?
曹操打过来没有外援了?
哼!
刘表心想。
“关羽傲慢无礼,欺人太甚。我今日若是一时心软,原谅了他,来日岂不是得寸进尺?”刘表端起姿态,摸了摸胡须,露出怒容。
言下之意,不接受修好。
“将军此言差矣,正因为汉寿侯傲慢无礼,粗刚少谋,则更应该不计前嫌。若将军不接受汉寿侯好意,我回去复命就是。但恐怕汉寿侯恐怕要率领新野之众,投奔曹操,反而南攻樊城,图谋将军了。”
孙乾不卑不亢,话中带刺。
刘表勃然色变,说道:“孙乾,你这是在威胁我?”
孙乾拱手笑道:“将军言重了,汉寿侯派遣我来修好将军,诚意款款。何来威胁之说?”
“哼!”刘表冷哼一声,起身说道:“先生先在府中小住,容我考虑考虑。”
孙乾拱手起身,然后在一位家奴的带领下前往客房安顿。
孙乾离开后,刘表收敛了脸上怒容,大步走出了大堂,前往书房坐下。
书房内,蔡瑁,张允二人已经坐了许久,见到刘表后,齐齐道了一声主公。
“自家人,不必客气。”刘表说了一句,然后来到主位上坐下,将孙乾之事说了一遍。
“哼,关羽傲慢无礼,欺人太甚。此刻后悔岂不是晚了。”张允在关羽那里受了气,自然颇有怨言,继而拍案而起道:“主公,不如趁关羽立足未稳,调动大军,以文聘为大将,攻破之。”
刘表闻言一时有些心动,但随即摇头道:“那关羽熊虎之将,虽然不得文官之心,但武将却都向着他。新野城池坚固,恐怕不容易拿下。又有江东孙权窥视江夏,若在新野城下损兵折将,对局势不利。”
乍一听刘表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其实是刘表性格原因,他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所以刚才刘表虽然露出怒容,但其实心中偏向拉拢关羽的。
于是刘表看向张允,说了一声“稍安勿躁。”
然后刘表看向蔡瑁,问道:“军师以为呢?”
蔡瑁想了一想,说道:“关羽愿意靠拢荆州,对荆州是有利的。但诚意也值得怀疑,主公不妨试探一下。问一问关羽能否将长子关平,遣送来襄阳作为人质。听说那关平颇有才能,被关羽看重,如果关羽答应此事。那就证明关羽诚意,我们就全力支持关羽,供给钱粮辎重。”
刘表考虑了一下,觉得此策甚好,但却也犹豫道:“如果关羽拒绝了呢?”
蔡瑁早有腹稿,说道:“那请主公在刘家女儿之中选出一人,嫁给关平结为婚姻。”
说到这里,蔡瑁叹了一口气道:“儿女亲家,当然也是纽带,但与关羽遣送人质过来相比,却是大打折扣的。主公也应该支持关羽,但支持不要太大,谨防关羽有变!”
刘表考虑了一次,点头说道:“军师所言有理。”
随即,刘表让蔡瑁,张允二人回去了,至于派遣人质,或是结为婚姻之事,也不必着急。
先晾孙乾几天,急他几天不迟。
不过有一件事情,刘表需要先办妥。
刘表便起身回到了后宅,问了妻子所在之后,来到了小厅坐下。
蔡夫人正在做女红,容光焕发,温柔贤惠。
刘表一直都很中意这少妻,所以百依百顺。
当然也有遗憾,他年老体衰,便是与妻子房事都极少,更别说留下子嗣了。
若运气不好,两腿一蹬,这娇气却是不知道要便宜谁了去。
刘表摇摇头,放下心中怪想,走向了蔡夫人。
“夫君回来了!”蔡夫人闻得动静,连忙上前迎候。
“嗯!”刘表点点头。蔡夫人扶着刘表坐下,又给端茶倒水。
“夫人,我家女儿有没有待字闺中的?”刘表问道。
蔡夫人很奇怪,但她是刘表妻子,接触的都是女眷,刘家谁家女儿还待字闺中,了如指掌。
蔡夫人稍作思索,便笑道:“刘磐还有个嫡女,今年十四,美艳动人。”
“品性如何?”刘表问道。
“爽利好武。”蔡夫人说道。
“双方父亲都是将军,也算匹配!”刘表摸了摸胡子,笑道。
“夫君要与关家联姻?”蔡夫人十分聪慧。
“婚姻也是纽带,正因为我迎娶了夫人,才能与军师如此信赖。”刘表笑着揽蔡夫人入怀道。
蔡夫人柔柔笑着。
刘表果然晾了孙乾两日,第三天上午才召见孙乾。
一阵客套之后,刘表便直言道:“关羽傲慢无礼,难以信任。若想得到我的信任,需要付出一件东西,只怕关羽不肯。”
孙乾皱眉,心中猜到了一点。但还是问道:“何物?”
“长子关平。”刘表直言道。
“汉寿侯性刚,又十分喜爱关平,此事断然不成。”孙乾断然拒绝,随即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
他本想问问长子不行,那次子关兴行不行?
在孙乾看来关平的重要性与关羽持平,可怜的肥脸关兴,就像是送的。
但孙乾还是没开口,毕竟这件事情,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关羽。
孙乾断然拒绝,这并未出乎刘表意料之外。
刘表顺势道:“如此那便退而求其次,我有侄孙女,今年十四。关平今年十二,可以婚配。若两家能结成婚姻,就是自家人。我自会供给关羽钱粮,辎重。联合对抗北方。”
孙乾情知道这可能是刘表的底线,再说,结婚又不是什么大事,政治联姻比比皆是。
刘表与蔡夫人便是政治联姻。
“好,我这便回去向汉寿侯复命,而后送来婚书。”
孙乾痛快应了。
至于关平怎么想?
谁鸟之!
刘表与孙乾达成共识之后,孙乾便向刘表辞行,返回新野。
孙乾回到新野后,便来到汉寿侯府复命。
关羽在书房内见孙乾。
“先生此行可是妥当?”关羽问道。
孙乾有点别扭,因为刘备便不会这么说,刘备会先嘘寒问暖一阵,先生辛苦云云,这才进入正题,到了关羽这边言语简略了,也没有什么如沐春风了。
孙乾摇了摇头,将这别扭放下,拱手说道:“刘镇南愿意与主公修好,并供给部分钱粮,但需要两家约为婚约,而在此之前,刘镇南还提出要求,要求关平作为人质,前往襄阳。”
孙乾将事情详细经过告诉了关羽。
“哼,关羽岂是遣送儿子去做人质的人?便是嫁女儿过去也不可能,娶儿媳妇就算了。”
关羽冷哼了一声。
这是关羽的观念,送人质不可能,嫁女儿过去也算人质,也不可能。但迎娶儿媳妇反而是接收了一个人质。
当然关羽是豪杰,若真是双方开战,也不会利用儿媳妇去威胁对方。
孙乾却走神了,心中想:“你有女儿吗?”
“我立即写婚书!”关羽取来一张帛,提笔写下婚书。
然后关羽才想起一事,问道:“新婚定在什么时候?”
“明年开春。”孙乾回答道。
“嗯。”关羽点了点头,,将婚书递给了孙乾,说道:“一事不烦二主,麻烦先生再去一趟襄阳。”
“诺!”孙乾应诺一声,顾不得休息,便又匆匆往襄阳去了。
而两人也忘记了一件事情,没有告诉关平此事。
可怜的关平便这么稀里糊涂的有了一位未婚妻。
.......
汉寿侯府!
虽然关羽继承了左将军官位,也得到了朝廷的承认。
但关羽并没有将刘备府的匾额摘下来,仍称汉寿侯府。
但左将军麾下的文官们却搬来了汉寿侯府干活。
新野一城之地但文官众多,这是刘备留下的问题,只要有名气或才能的人他都留下,并给与官位,供给俸禄。
所以,也有刘琰这样的人混入其中。虽然刘琰去襄阳,又带走了五个帮闲,但新野的文官人员还是臃肿。
一大帮左将军从事在汉寿侯府内办公,汉寿侯府邸也变得拥挤不堪了。
大多都是帮闲,目前真正的实权,握在殷观的手中。
殷观是一个行政人才。
当然殷观并不料理普通民事,因为新野自有县令。殷观是掌管物资调动,在大方向上把把关。
现在殷观又需要负责屯田。
也就是想办法把那五千对夏侯惇很忠心的降兵,给转化成为新野的民间劳动力。
目前殷观遇到了一些难题,于是请来了关平商议。
殷观的办公房间内,关平与殷观各自坐着,案上放着热开水,二人时不时喝一口。
“屯田有很多问题。首先是这批士卒对夏侯惇很忠心,只要给他们机会,就会叛逃。需要将他们分开成十部,设置屯将进行集中看管。其次是目前新野缺乏耕牛。最后则是现在荆州,巴蜀江东,北方来的奴婢生意已经不多了。要想买五千妇女,匹配给这些人生儿育女,落根在新野,十分困难。”
殷观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眉头稍稍皱起。
殷观为人有威仪,是伊籍,马射等人的领袖,此刻眉头稍皱,便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势发出。
当然,关平不受影响。
但关平也皱着眉头,愁眉苦脸。
哪个诸侯都喜欢壮丁,关平也很喜欢。
如果是吕布,袁术的军队,那自然是收编。但夏侯惇是个怪胎,太得军心。
如果贸然收编,恐怕会生变乱。
让他们屯田,发种子,田亩,农具,老婆,让他们安心留在新野。
成本很大,不过这没关系。五千壮丁,可以出产很多粮食,迟早会赚回来。
但是老婆真不好发。
主要是奴婢生意不好做了。
而且又要派人看管这些人。
又没有耕牛。
关平想了想,目前新野有魏延,甘宁,张飞,陈到,关羽各领四千兵马,不过目前关羽升格成了主公,麾下兵马,交给周仓负责。
以后打仗是要靠这些精锐的,所以不能安排他们去看管降兵。
关平了想对殷观说道:“麻烦先生给写个委任状,再给父亲盖上大印,认命我为典农校尉,马良为典农司马。把降兵分成十部,挑选荒地,进行开垦。税收十抽三。我会让马良,分出十个都伯作为屯将,镇守一屯。日常训练,也负责看管降兵。至于女子与耕牛。”
关平考虑了一下,问道:“听说之前山越暴动,孙权攻破了不少山越收编精壮成军,不知道其中有无妇女?派人去江东一趟,看能否买一些山越女子回来。”
殷观闻言很是别扭,委任状让我写?再拿去给主公盖上大印?
殷观摇摇头,算了,这种事情在新野,不算什么稀奇事。
关平的权利,以及声望都很大。
“好,我立刻派人去江东一趟。”殷观点头道。
随即殷观写了委任状,关平改变主意了,自己拿过去让臭老爸盖印。
结果没有在书房看到臭老爸,关平摸索了一下,找出左将军印信,在委任状上盖上印信,吹干了事。
等一下派遣马良过去,去有关衙门刻两个印信。
其实关羽的书房不容易进,门前有两队披甲士卒,虎视眈眈,凶神恶煞。
但偏偏没人管得了关平,眼睁睁看着关平“盗取印信,胡作非为。”
关平得了两张委任状后,便派了丁奉,去将马良寻来。
关平与马良已经勾搭上了,不过不是关平勾搭的,是马射运作到关平这里的,关平当然笑纳了。
不过马良本想做个随军小吏,关平很大方提拔了马良作营司马,立地飞升成了领兵大将的副手。
自那日对策之后,关平在侯府有了自己的一座书房,关平来到书房坐下,马良不久后就被丁奉带来了。
“司马大人。”两个人本是朋友,交情不浅,此刻却是上下有别,马良很有规矩。
“改口叫校尉大人。”关平呵呵一笑,取出两张委任状,递给了马良说道:“去有司刻录印信。”
“典农校尉?”马良白眉稍稍皱起,说道:“大人想将那五千降兵设置屯田?”
典农校尉这个官职是曹操发明的,屯田名气很大,所以马良一看这名字,就知道关平要干什么。
“收编风险很大,先集中管理,再分给老婆,田地,收取三成税收。等过几年,有了孩子,生活幸福,就是良民了。”
关平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但我寸功也没,忽然提拔为司马,恐怕会惹来军中不满。”
马良摇头道。
“此事季常你放心这是典农校尉,管军事也管民事。军中军候,都伯都只能干瞪眼。只有你能调度全军,统筹全局。”
关平笑着说道,对于马良的才能非常放心,这与对马谡的态度,截然不同。
“诺!”马良也是很有自信的人,闻言便也没有了疑虑,应诺道。
于是在关羽也不知道自己任命了一个典农校尉的情况下,关平与马良便走马上任了。
殷观干事很利落,他在新野东方找了一块荒地,这块土地已经出了新野地界了,不过没人管就是了。南阳地区,无主土地多的是。
关平与马良一起把这块土地分做了两个辖区,十部。
每个辖区五部。
军候张苞,李正各自分管一个辖区。
关平的典农校尉驻地,便设在这块土地的中心位置。
建了一个衙门,典农司马马良坐镇,统帅十几个小吏,以及周仓一百余人,李飞一百余人,廖化五十余人。
其中周仓,李飞是关平亲兵,廖化则是探子,负责探马。
目前这十屯,算是军屯,等关平什么时候为这五千曹军降兵找来老婆,耕牛,就成民屯了。
等二十年后孩子长大了,就是村庄了。
这便是目前关平的策略,将不可以信任的降兵调去民间充做劳力,将民间劳力抽调入军中。
建成了这十个屯田之后,关平就不管事了,交给马良全权负责。
关平则日常带着丁奉,丁封兄弟闲逛。
顺便想想,该怎么弄耕牛过来。
目前关平想的就是这样了,先交好刘表,猥琐发育,再给刘表雷霆一击。
这就是所谓的“外托刘表,内修王道。”
创立帝王基业。
虽然说关平也闲逛,但比以前收敛多了。
毕竟以前是给备备打工,而且大树底下好乘凉,现在是给老爸打工,未来这基业就是我的。
再则,若是搞不好,全家死光光啊。
不认真一点不抓紧一点不拼命一点,不行啊。
但是有的事情,关平真的做不到啊。比如说给降兵发老婆,发耕牛。
老婆,关平打算找那些山越女子,但耕牛真变不出来啊。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
这个新年,新野一带大雪飞舞,白茫茫的一片。
关平与丁奉,丁封这两个孤儿,还有臭老爸,刘氏,关兴,张雨,邓艾一起过的这个新年。
侯府前院,积雪很深。
关平披着一件大氅,立在屋檐下,带着笑容,看着邓艾在院子内玩雪。
这孩子虽然口吃,但非常活泼聪明。
关平的身边是丁奉,丁封兄弟,以及张雨。
这十几岁的少女还是老样子,年纪轻轻却是孩儿妈。
精致的童颜下,是火辣的身材。
只是侯府的生活,还是留下了印记。
张雨之前是开店的老板娘,一双手非常粗糙,现在她是关平的贴身女婢,备用小妾,偶尔兼职一下厨娘,烧一锅豆腐汤。
待遇十分好。
肌肤更加雪白精致,双手愈发柔嫩好看。
身上的衣服料子,也是不俗,头上还有了首饰,容光焕发,美艳动人。
关平不时看向张雨,心里头痒痒的不行,曾经试图做霸王,却是功败垂成。
这时候邓艾玩的累了,迈着小短腿飞扑向关平,结结巴巴叫道:“父.....亲,父....亲。”
在关平的恶趣味下,这小子见他就会叫父亲了。
“好儿子!”关平眉开眼笑,弯下腰一把抱住了邓艾吧唧一声,在邓艾的脸上亲了一口,再举高高,惹的邓艾格格笑着,十分开心还回头亲了亲关平。
要是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对亲儿子与亲老爸。
张雨再旁看着,却是眼眶微红,笑中带着泪。
虽然这位小君侯目的不纯,还数次试图爬上她的床,但她一个带儿子的寡妇,遇到这位小君侯,也着实是幸运。
“张姐姐,夫人找你过去。”一位婢女匆匆走来,对张雨说道。
“好。”张雨惊讶了一下,对关平说了一声,这才转头去寻刘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