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婉婷回到映月宫时,还是懵的。
她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慌忙抓了嬷嬷的手,冯婉婷心下惶惶:“嬷嬷,这可怎么办?皇上这是怎么了?”
嬷嬷到底是有阅历的人,忙安慰道:“小姐别慌,皇上原本要的是召德妃,这一次错过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冯婉婷没有被安慰到,她跑到铜镜前,左瞧右瞧,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
突然,她微微瞪起了眼。
“莫非……是因为我穿了白衣?皇上也太小气了吧!就算真的不喜欢女子穿白衣,和上次一样,让我回来换了就是了啊,为什么要生气呢!”
嬷嬷觉得自家小姐就是有点冒失,忙拉了道:“小姐以后还是规矩些,别想这些小心思了,宫里本来就只有四位,您还是头一个侍寝的,稳住就行,只要规规矩矩,不怕往后没恩宠。”
冯婉婷怨皇上小气的同时,也暗自懊悔。
很快,她就想到了补救之法。
第二日一早,她就让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做了粥,亲自送到了御书房去。
御书房这种地方,按规矩,是不能让后妃进入的。
苏墨白想起昨晚的事,便让公公将人放了进来。
他从没有像昨晚那样直接过,即便是要将人送走,也该说个圆滑一些的借口。
冯婉婷一早就过来,想必是昨晚受了不小的惊吓。
苏墨白于御桌后抬眸,看向门口。
一个袅娜的身影,逆着光进来,微微低着眉眼,手里拎着个精致小巧的食盒。
今日,她果然没敢穿白衣了。
苏墨白将笔搁下,给公公扔了个眼神,公公会意,上前去接食盒。
冯婉婷却站住了,将食盒紧紧护着,看向苏墨白的如水双眸里,满是殷切的爱慕,当然,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皇上……臣妾想亲手呈给您!”
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将爱慕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勾得人想要垂怜。
苏墨白看着冯婉婷的眸子,却想起了另一双。
那双眸子看他的时候,里面也是爱慕,虽如此,却有度,隐忍克制,还特别冷静。
而面前这双眸子,赤裸裸,很放肆。
苏墨白没了胃口。
等粥放在桌案上,他淡淡地道:“御书房乃重地,不是后妃能来的,下不为例。”
冯婉婷本来正暗暗高兴着,突然听见这么一句,就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她绞着手指咬着唇。
面色还有点白。
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皇上,臣妾以后不来了,也不会再穿白衣,您别生臣妾的气。”
苏墨白瞧她一眼,并不说话,只让公公将人送出去。
公公送完人回来,就收到了赏赐。
“这碗粥,你喝了吧。”
公公哪儿敢,急忙道:“皇上,这可是淑妃娘娘亲自给您做的!”
苏墨白睨他,“你也不想喝?那就拿出去倒了。”
公公哪儿敢拿去倒,两相一权衡,只得硬着头皮端过去灌了。
冯婉婷刚刚回到自己宫门口,就听宫女道:“娘娘,良妃娘娘过来拜访,已经在宫里等了您一会儿了。”
淑妃和良妃住在东边宫殿,西边,则是德妃和贤妃。
中宫,如今还空着。
良妃和淑妃同在东边,自然是要来往的,只不过,良妃现在来访,时间上有点微妙。
冯婉婷不是没脑子的人,她整了整仪容,摆足了架子,昂首挺胸进去了。
良妃是太傅的孙女,太傅之前跟的是苏瑾熠,她听说,祖父曾得罪过现在这个新皇。
她已经做好了被冷落的准备。
果不其然,德妃不能侍寝,皇上也没传她或者贤妃,转头又去宣淑妃了。
淑妃是什么样一个人,她再清楚不过,如今过来拜访,其实是来探探虚实。
果然,淑妃一进来,满身华彩,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优越感,像只得意的孔雀。
良妃起身行礼。
冯婉婷微扬着下巴,缓缓走近,“妹妹不必多礼,坐吧。”
良妃年纪比淑妃要大一些,但这个‘妹妹’,显然指的是地位。
良妃淡淡一笑。
“听闻姐姐昨日本是去侍寝的,但是很快就从皇上的寝宫出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妹妹担忧不已,特来探望。”
她说的是实情,而且一副真担心的模样。
冯婉婷却是脸色一变。
“本宫好得很,妹妹这么闲,不如去西宫那边看看德妃!”
她故意将‘闲’字咬得极重。
良妃自然是沉得住气的,面不改色,笑意盈盈道:“也是,那妹妹就先走了。”
人一走,冯婉婷就开骂了。
“什么东西!就凭她也敢来笑话我!也不瞧瞧自己有多可怜!”
嬷嬷知道自家小姐脾气大,只能顺着哄:“小姐消消气,人不得志,不就只能做做跳梁小丑了?您可别和她一般见识。”
这么一想,冯婉婷心里就舒坦了。
“哼,让她放肆,等我怀上皇子,看我怎么收拾她!”
日子过得很快,大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淑妃荣宠最盛,然后,便是德妃了。
德妃每隔几日就会‘旧疾复发’,甚至惊动了宫外的安国公,还亲自进宫来看望了一次。
这一日,德妃又不好了。
谁知,传旨的太监没来邀月宫,而是去了隔壁贤妃的揽月宫。
德妃立马便没事了。
嬷嬷在一旁干着急。
“娘娘,您这欲擒故纵,得纵到什么时候去啊?可别纵得太远,收不回来啊!”
德妃怀里抱着一只温顺的猫儿,她捋着毛道:“我自有计较,不必多言。”
第二日,国公府的小公爷要进宫看嫡姐,苏墨白同意了。
安国公手握重兵,手里的兵权比大将军的还重,苏墨白不得不慎重对待。
所以,趁着下朝之后的空隙,他摆驾去了邀月宫。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德妃。
若是她换一身白衣,只怕他会将人认错,她怀里抱着个奶娃娃,看着大概两三岁。
小家伙活泼得很,伸着手就去揪德妃头上的钗饰,弄得德妃很是狼狈,边上的小公爷哈哈直笑,只看热闹,不加劝阻。
苏墨白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羽儿可乖得很,安安静静的,特别懂事,绝不会像这样胡来。
突然,谷口外那一声软软糯糯的‘爹’,在他心头回响,却又轻得像是羽毛一般,在风里打了个卷儿,便消失无踪。
苏墨白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胸膛发紧,这感觉很不好,憋得慌,情不自禁,就想伸手揉一下。他……想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