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慕遥没有精力去想答案,他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蕊蕊,进屋吧。”他逃避道。
沈慕蕊觉得自己看不透三哥了,到底是有感情,还是没感情,她真不敢确定。
不过,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她想再多也没有用,只能闭口不再提。
沈慕遥进了屋子,沈慕蕊往枇杷树下一坐,开始发呆。
陆遗风走得太匆忙,她只来得及送了件披风,有好多话,她都没来得及问。
譬如,秦王妃现下如何了,可还安好?再譬如,她想去江南把小云接来,他愿意不愿意。
一想到陆遗风可能去个一年半载,她心底就有点发空。
她习惯了有他在。
当然,更多的是担心,陆遗风是逍遥门的人,混江湖的,哪个不是刀口饮血?
她真怕一年半载之后,等不到他的消息。
这念头很不吉利,沈慕蕊摇了摇头,不敢再想。
忽然,院门那边有人叫门。
沈慕蕊听着声音有些熟悉,立即起身就过去了。
开门一看,原来是那两个丫鬟。
“沈姑娘!”
两人之前被打晕了,醒过来之后,就被人放了回来。
沈慕蕊将两人上下看了看,确认她们身上没有严重的外伤,才道:“廖小姐已经走了,你们二人,可以去找别的容身之地。”
她还没有从伤感里缓过来,眉眼间带了悲切。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不瞒沈姑娘,我们二人是陆公子买来的,已经签了死契,如今廖小姐不在了,沈姑娘你……你能不能收留我们二人?”
陆遗风买来的?
没了身契,两人的确去不了好人家某差事了。
沈慕蕊看两人眼里满是恳求,心头一软,就道:“你们先进来坐,我……我问问兄长,再给你们答复,可以吗?”
“谢谢沈姑娘!”
“谢谢沈姑娘!”
两人异口同声,感激道。
沈慕蕊将人领进了院子里,让两人坐了,她才朝着沈慕遥的屋子走去。
房门是关着的。
她轻轻敲了敲,“三哥?”
屋子里并没有传来回应,沈慕蕊心想,难道是睡着了?
两个丫鬟扭头看着这边,满脸忐忑。
沈慕蕊只得又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她收了手,准备做主先收留两人一晚,刚转身走出两步,身后的屋门就开了。
“蕊蕊,什么事?”
沈慕蕊转回身,就看见沈慕遥脸色不太好,她小声道:“三哥,她们两个是陆遗风买了死契的,没地方可去,能不能收留她们?”
沈慕遥往那扫了一眼,联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就想拒绝。
可他转念一想,蕊蕊一个人待着会闷,两人留下来,能陪陪她。
于是他同意了。
“可以,咱们离开此地之前,就让她们跟着吧。”
“好!”
沈慕蕊有点高兴,大概是,以后院子里多了两个人,就不会那么冷清了。
她将这个喜讯告诉了两个丫鬟,两人忙跪了下去,改口叫她小姐。
沈慕蕊没想拿两人当作丫鬟,但她若说了,两人肯定不会自在,她只好由着她们。
“你们有钥匙吗?我想过去看看,廖小姐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她问两个丫鬟。
那个长得比较高壮的丫鬟立即点头,说有,又动作利索地将钥匙掏了出来。
三人打开门锁,进了庭院。
枇杷树叶掉了一地,七零八落,风一吹,更显冷清。
沈慕蕊进了正屋,这是廖圣璎住了快半个月的地方,她将屋子里走遍,只找出了两套衣裳,一把桃木梳子。
衣裳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
沈慕蕊将东西抱起,带着两个丫鬟出了屋子,出去之后,她问:“廖小姐的腿,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两个丫鬟互看一眼,决定和盘托出。
“廖小姐的腿,是摔伤的,陆公子说三个月或许能恢复,如今快要半个月了,廖小姐还是没法下地走,她总觉得好不了了,所以脾气不太好……”
这么严重。
陆遗风亲自出手,也治不了吗?
沈慕蕊心头闷闷的。廖圣璎的腿伤怎么来的,她知道,但她从未听廖圣璎埋怨过三哥半句,连提也未提,都是她主动问过几回。
她抱着廖圣璎的衣裳,不经意地碰到了袖子,便想起了袖袋里装着的那叠银票。
她数过,有二千四百两。
廖圣璎说,她从家里带了三千两出来,如此,是把剩下的都给她了。
沈慕蕊心头不好受,深情放错了地方,只能是以遗憾收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敛了情绪,问身边的两人:“没有房契吗?我找不到。”
两人齐齐摇头。
“奴婢不知!”
沈慕蕊顿了顿,“那,咱们走吧。”
一个丫鬟犹豫着道:“小姐,那边是陆公子住的屋子,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陆公子住这?”
沈慕蕊双眸睁大了些。她知道陆遗风在附近,但她没想到,他竟和廖圣璎住一起,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丫鬟忙给她带路。
沈慕蕊进去看了看,捡了件浅蓝色衣袍,再无他物。
沈慕遥察觉到院子里静悄悄的,就出了屋,正好看见蕊蕊手里抱着东西,带着丫鬟进门来。
一看见最上面那件蓝色衣袍,沈慕遥就微微蹙了眉心。
沈慕蕊走过去,将东西全放在枇杷树下的石桌上,摊开了道:“三哥,这两件是廖小姐的,她身量与我差不多,扔了可惜,我想留着穿。”
沈慕遥以为蕊蕊要把陆遗风那件扔给他,便抢先道:“我与他身量不一样,他的衣服我穿不了。”
沈慕蕊道:“那我先收着。”
沈慕遥一看她那神色,好似就等着他这句话一样,正合她意了。
他只在心底一叹,什么也没说。
翌日。
一大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是隔壁宅院的主人。
原来廖圣璎只是租住,一个月一百两,她付了三个月的银钱。
房主人留意到没人,就过来问情况。
沈慕蕊如实相告,说人已经走了,房主人问她知不知道人在哪儿,还回来不。
沈慕蕊道:“应该不会回来了。”
“姑娘你们是朋友吗?”
“是。”
“那……这样吧!”房主人道,“银子我退你二百两!麻烦你见着那位姑娘转交给她,虽然她只住了不到半个月,但我只能收她一个月的钱了!”
沈慕蕊捏着退回的二百两银票,心口又闷起来。加起来,有两千六百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