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英道:“倘若知道了这个文书,要击败一个排名高手很容易吧?”慕秋白道:“你都如此想,皇帝呢?”张少英一惊,叹道:“那灵霜为甚麽要出来?”慕秋白道:“旧的武林盟倒了,新的武林盟起来。武林跟朝廷再也没有了间隔,这是最直接的对立。”张少英道:“朝廷要杀灵霜?”慕秋白道:“从这个朝廷的建立,笼络不成,排名前十的都是大宋追杀的对象,每个人的暗花高达三百万两。”张少英冷吸一口气,问道:“排名的高手也可以杀排名的高手?”慕秋白道:“没有了杀戮又怎会有排名的更替。”张少英颤道:“被你击败的人都被你杀了?”慕秋白道:“这是个人恩怨。”张少英叹道:“要杀灵霜的人很多?”慕秋白道:“百战论道讲的是实力,你可以杀人任何一个人,却不能邀帮手。”张少英不解道:“这就是新的战争吗?”慕秋白道:“与我相比,你的内力只是提前了六十年,你的心,你的武功却还只是二十岁,这是你最大的弱点。”张少英叹道:“没有灵霜,我原本就一文不值。”慕秋白道:“所以你所付出的努力也是常人的百倍。”张少英问道:“我该怎麽做?”慕秋白道:“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张少英叹道:“一年不够,”慕秋白道:“所以我来了。”张少英道:“你来能怎样?”慕秋白道:“你会知道。”张少英没有再问,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平静的草原上一片葱绿,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并不高,满是石头的山丘。这里已经有人在守候,身着黑衫的北宗一刃流。同样的衣服,不分男女,同样的窄刃,一共三十人。每个人看到慕秋白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逾越。山丘上立了六座营帐,装饰极是华贵。慕秋白与三女一帐,剩下的住一帐,张少英三人一帐,三十名护卫两帐,还有一帐做存储用。张少英不解道:“要在这里住下?”姬灵霜道:“是。”张少英道:“这里还是大宋的地方吗?”姬灵霜指着北方道:“这里现在被辽人控制,六十多年前还是汉人的土地。”张少英仍不懂。
柳燕叹道:“后晋的皇帝为了背叛他的主子建立后晋,将燕云十六州献给了契丹,靠契丹人的帮助建立了后晋。最不齿的是他比契丹皇帝大十岁却自称儿子辱我汉人名节。”张少英奇道:“老的给年轻的当儿子?”柳燕点点头。张少英叹道:“从没听说过。”姬灵霜向柳燕道:“你说给他听吧。”当下柳燕向张少英讲解五代的更替,张少英甚是震撼,这杀来杀去的都是汉人,还是兄弟父母,叹道:“当皇帝就这麽重要?”姬灵霜摇头而笑,柳燕道:“权利是可怕的,你看看这路上的军队,只需大宋皇帝的一句话,要他们去东便不敢去西,要你死便活不到明天。”张少英道:“怎麽能乱杀人?”柳燕摇头道:“郎君会知道的。”张少英见柳燕言语中颇有冷色,知道她处在兰州边界对杀戮竟是反感亦无可奈何。叹道:“咱们在这里不怕辽人打来?”姬灵霜道:“你要学会去看,能看多少便看你的造化了。”
“在这里你可看到辽猪的铁蹄,也能看见宋狗的千军万马,你所看到的将是几百,甚至是几千,或者几万人在一起厮杀。”身后传来了花妃的声音。张少英对辽猪与宋狗四字颇为惊异,看向了花妃。花妃叹道:“你不必惊讶,在宋人的眼里,辽人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在辽人那里也一样,在这里每一棵人头都可以得到三十文钱和一次跟美女睡觉的机会。”张少英道:“朝廷那麽多军队就打不过契丹人?”花妃摇摇头道:“人多吃不饱肚子还怎么打仗。”张少英突然发觉他问的这个问题任闲遥已经给了他答案。
这一晚张少英没有睡好,他知道他将看到的一定这个世间最惨烈的事情,回想起竹林里的杀戮身子便开始抽搐。天还没亮张少英便听到了马蹄声,伴随着马匹的嘶鸣,还有男人呵斥,女人的哭泣,声势愈浓。张少英陡然起身,姬灵霜被他弄醒了,问道:“你一晚上没睡着,担忧甚麽?”张少英叹道:“这里睡不踏实。”姬灵霜道:“应该是辽人打草谷。”张少英道:“打草谷甚麽东西?”姬灵霜叹道:“我的好郎君,打就是抢,草是喂马的,谷是人吃的,你说呢?”张少英道:“强盗?”姬灵霜道:“是强盗,你要不要去看看?”张少英奇道:“你不去?”姬灵霜道:“我得睡觉。”张少英尴尬道:“他们打过来怎麽办?”姬灵霜道:“那我跟阿燕会被辽人捉去跟他们睡觉。”张少英急道:“那你还不起来?”柳燕也醒了,问道:“起来作甚麽?”张少英道:“辽人打过来了。”柳燕动了动身子,叹道:“他们不会打过来的。”张少英急道:“已经来了。”
姬灵霜道:“平常我们把你伺候的舒坦吧,现在就要看郎君的本事了。”说罢,姬灵霜还假意打了个哈欠。柳燕笑道:“不像。”姬灵霜道:“你试试。”柳燕摇头,突然惊叫一声,姬灵霜竟然挠她。张少英忙起身,取剑出账。但见左侧黑压压的一片竟然有一两千骑兵,这些人的毡服跟宋军的步人甲不一样,正是辽兵。张少英大骇,向前走些,但见人群中竟然有许多男人,都绑着上身,瞧衣服竟然都是汉人,后面一段还有百十来个汉人女子,哭哭啼啼的,甚是凄凉。其中还有很多粮食牲畜之类的,张少英向一旁值守的一忍流,叫道:“他们要打过来了。”那人瞧了张少英一眼,轻轻摇头。张少英放眼望去,诸多辽兵都向山丘上看来,有的甚至还吹起了口哨,却没有进攻,只是拥簇着抓来的汉人向前走。张少英急了,正要下山,突然被人拉住了,却是慕秋白。张少英道:“不去救他们吗?”慕秋白问道:“你觉得能救?”张少英急道:“那也不能不救呀?”慕秋白道:“我们之所以能相安无事,便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一旦动手,这里马上会遭到攻击,你觉得你还是一个人?”张少英道:“就放他们离去?”慕秋白道:“这是你的事。”
张少英紧握水寒剑,突然叹道:“这些男人被抓去会怎样?”慕秋白道:“你现在要做的便是自己去看,每一件事在做之前,你要知道自己究竟还是不是一个人。”张少英突然骂道:“咱们的军队都死哪里去了。”慕秋白道:“你很快便会看到。”说罢,慕秋白走了。张少英凝视着将去的辽兵心中甚是焦急,许多汉人向张少英瞧来,无助,绝望,呆泻,彷徨的眼神,却没有人求助。张少英陡然拔了剑,轰然间将去的辽兵停了下来,齐看向张少英。张少英吓了一跳,一旁的一刃流道:“真想去救,你就下去,不敢下去你就呆在这里。”张少英怒道:“下去就下去。”说罢,豁然跃了出去。但听辽兵以番话连声呵斥,斥候穿梭,稍微一列阵,便将打来的草谷围在中间。张少英几欲暴怒,几个起落便冲到辽兵阵前。前一排已然起弓开箭,后一排已举刀待箭射出便冲杀。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辽兵,毡帽,貂衣,人多势众,张少英陡然间打个机灵,停了下来。诸多辽兵见张少英这麽一个年轻后生竟然冲了下来无不诧异,这些人辽兵一向从不去招惹,在军中这是大忌。见张少英突然停了下来,显是吓着了,无不轰然大笑。张少英羞愧至极,吼道:“把人都放...
了。”笑声未歇,又是一阵轰然大笑,却没人刁难。像这种敢在此边界下帐住下的奇人,无论是部族军还是京州军都敬而远之。虽然有不少宋人如此冒充,刺探军情,但慕秋白的这些黑衣卫却是燕云地区三十年来最令人发指的恶魔。
手一挥便能隔空将人劈成两半,近些年来契丹从宋朝传入了不少汉人文化,对中原武学多有了解,对这样的武人自然是颇为忌讳。一个人自然不是千军万的对手,但若潜入军中刺杀主将却是颇为容易,这样的事迹在辽人心中更数不胜数。是以张少英一拔剑便全军对峙,这其中或多或少都是这些军队部落族长和军官所纵容的结果。这些武人若在军前掠阵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击杀主帅,其中最引人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他们一死便会有新人接替,都因为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利。无论是宋朝,辽国,还是党项,大理,吐蕃,只要是人都是一样的。官越大,权力愈大,也更怕死,也曾经围剿过这些武林高手。得到的结果是,杀不了大官便杀小官,让一州甚至一路府有首无尾,这才酿就今天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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