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副市长从白天鹅大酒店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抓起沙发间角柜上的电话拔号。
“打给谁?”妻子少见丈夫如此急躁,她抬眼看了一下,仍然坐在侧沙发上涂着指甲。
“儿子,蔺辛同。一会儿他过来你要像个当妈的样子!”蔺副市长听着振铃声边想事情边说。
“怎么说话的,老蔺?!关系差怨我了?是你儿子排斥我好吧!”
“理解理解,怨我口无遮拦。但是他这段日子心情不好你也知道――一会他要来的。”
蔺副市长调整了情绪语言安抚了妻子,思绪又马上回到苏小港身上。
他很喜欢也很感激苏家这个曾经的儿媳――儿子歌舞厅这件丑事一旦扩散,在靖水的大街小巷乃至政府机关绝对是头条话题;那还不炸了锅?
――
他清楚地记得儿子出事的那天晚上,从妻子口中得知苏小港送来儿子家的钥匙,就猜到混蛋儿子又和妻子吵架了。
“家里好似谁送了四条万宝路?我不吸这烟。你找出,我捎给辛同。”他走到门口准备穿鞋,“你通知一下同同,如果不在家,让他回。”
“那四条烟让我送关系户了。”妻子说完马上倒打一耙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不知道他不愿理我吗?再说你不知道你儿子也不吸那烟吗?太杠!”
蔺副市长对妻子这种招法早已习以为常,笑笑了事。不料,妻子说,:“等我一会,我开车送你去我也顺便回公司。”
“回公司?这么晚?”
“我把二万块钱落抽屉里了,办公室忘了上锁。”
“你别兼任出纳了――人家财务咋干?”
“你别管了,涉及到钱的事我谁也不放心。”
儿子家楼下,他看着妻子的车离开,他揺头自语:命中一尺难求一丈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打开儿子的房门的一刹那就知道儿子儿媳远非吵架这么简单:
客厅地板上,换洗的衣服横七竖八地铺了一半;茶几上杵着几个没饮尽的啤酒瓶,瓶中还漂浮着苍蝇的尸体;海米袋开着口,一盘咸鱼己经干瘪;房间还遗留着腐烂的味道。
他拾掇衣服,晚秋肥大的苍蝇忽地腾空,象几只直升机在客厅嗡嗡叫。
醉熏熏的儿子回来了,蹬了几下鞋没蹬掉,干脆穿鞋进屋。
“爸,叫我回家啥事?”
“你和小苏怎么了?”他白了一眼儿子。
“她要离婚。昨天来拿嫁妆我喝醉了推倒了她。离婚?想离也得老子提出来呀!”
“因为那个什么姐?那个舞女?”
“我他妈不就玩了个‘双飞’吗?谁知道她同学聚会,会到我的歌舞厅k拉ok。”
“什么‘飞’?”
“你不懂!就是二个女的伺候一个男的。”
他懵圈了气愤了。儿子呀儿子,咱这家人能有一个好的吗?只有一个好儿媳却也要飞走了!
“爸,要不改天你也去,我给你找俩妞,反正我觉得我那个小妈也不喜欢你……”
“你,你给我闭嘴!”
他气得颤抖了!
“爸,跟你老开个玩笑别生气呵。没事的,我分分钟让苏小港回来!这事对你们来说是脏了点,可在上等人圈子里很平常啦。要不我现在把小港给你找来?”
“喝成这样信口胡言!给我家里老实呆着!”
“爸,你没事我还有事,我回春姐那睡去。”
他一记耳光扇去。打得山响。
“你有病呀?冲我发什么邪?!”
儿子被打,口齿清晰了很多。
“儿子呀,你是国家干部的。告诉你一件事,靖水不久要撤县改市,县委书记要调走。风传新任书记可能是仇副师长,如果是‘他’那就糟透了。这事传出去,传到即将上任的新书记耳朵你就完了,爸爸也完了!”一巴掌抡出去他心疼了,“辛同,爸爸求求你醒醒酒,马上处理好与小苏的关系。歌厅你不能去了。辛同你三十了,是考虑后果前途的年纪了。”
“我也不想离。”儿子呼出粗气,“可她根本不爱我。她从未主动过。而且每次‘那个’我身下就是一截木头!”
“好了好了。”他心酸无泪,“今晚我睡你这儿。饿不饿?爸给你做饭!”
后来事情发展完全出乎预测。
苏小港电话打到组织部,通知儿子惹不同意离婚她要起诉。还威胁起诉书不能不提及那件“丑事”。
六神无主的儿子来到了他办公室。爷俩闷闷吸烟。
思来想去,他劝戒儿子同意离婚。
“孩子,只能如此了。”他无可奈何,“反正结果都是离,协议离了没有后遗症。再说以这闺女的性格不会很快再找男朋友。等你的什么‘飞’这事淡化了再复婚岂不是一举二得?非常时期咱别无选择。”
――
蔺副市长想着旧事,心里还期望酒桌上那光头黑脸的小伙子但愿是苏小港的亲戚或什么不能有男女之事的什么关系。他不想失去这个儿媳。
蔺辛同和春姐,以及刚刚认识的东北来靖水创业的二个商人在歌舞厅的包间喝酒谈事。他们商量从广州贩卖走私摩托车。分工都说好了,东北俩商人一个负责从广州收货运来靖水,另一人负责销售,春姐记帐,蔺辛同负责办理证件挂牌。
酒喝的尽兴,春姐听完姓洪的商人在东北的“英雄事迹”后说:
“洪老板,认识道上的朋友?能介绍几位小弟给我们吗?”
“怎么?让人黑了?哥找人帮你削他!”
“那不是。”春姐媚笑,“干我们这行总叫人罩着不能白罩着,有那钱自己养些保安也够了。”
“这事交给哥。”商人逐个碰杯,“沈阳老大是我哥们。别说打手,就是小姐也是一个电话分分钟搞定!”
“如此我感激不尽,当满饮此杯!”春姐站了起来,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美女劝洒,俩东北人酒兴上来,脱光上衣,一人脖子上晃着一条大金链子。酒喝干在斟满,言语更似登山,直到云山雾罩。
蔺辛同看看汉显呼机,到阁楼回了爸爸电话。他原本不想回家的,可听爸爸说遇到了苏小港时,立马改口:
“爸,我这就回。”。
“还回来吃饭吗?”跟上阁楼的春姐颇感失落。
“看看吧。”蔺辛同戴上放在床上的手表说,“这事大胆经营,账目一定要细。強调一下,对外绝对不能透露与我有关。各个关节一定注意安全。”
“行了,大科长。”春姐把他的公文包也交给他,“姐也混了这么多年了。”
送走蔺辛同回到包间。洪老板亟不可待地抱着春姐肩头坐下。他一只手摸着春姐大腿一手端杯说:
“春姐你养的这小白脸真他娘的装B。不就是个科员吗?顶个屁用!还多个分钱的。”
春姐抓开洪老板不老实的手说:“你们知道个屁!他爸可是靖水的副市长。”
因为蔺辛同讨厌这个后妈所以很少去爸爸家。
“你们二老吃饭了吗?”蔺辛同进门后看见后妈抬眼点头,他这样问了一声,算是跟后妈打了招呼。
从爸爸口中得知:苏小港在白天感鹅大酒店吃饭,席间跟一个光头黑脸的小伙子很亲密。
“她没按时回单位报道应该是跟此人游玩去了。”
“不会吧?”蔺辛同回想去三山湾那次苏小港的央求,自信地点了颗烟,“小港还在生那次事件的气,气消了一定会复婚的。”
一旁看电视的后妈轻蔑地“咦”了一声。
“爸,放心吧,我能搞定。”蔺辛同白眼瞟了一眼后妈又青眼对爸爸说,“这事你甭管了爸,我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回家去,离那女人远点。你都三十了,总不能被一个石头绊倒多次吧?这石头要搬开它!”
“你前面也有块石头。你自己怎么不搬?”蔺辛同心里反驳着,带上房门。
回到歌舞厅,包间的酒宴己经结束,可残酒剩菜还在。蔺辛同心绪犹如眼前茶几上的杯子盘子,狼藉一片。他瘫坐在沙发上抓住一个开了盖的啤酒。
春姐进来劝说:“喝了那么多北京二锅头,那可是五十六度,还喝呀?”
“姐你坐,陪我再喝一瓶啤的。他妈的,苏小港有男朋友了。他妈的,她自己龌龊,还他妈的怪我们脏!”蔺辛同想起身,可站不起来,一屁股又跌坐在沙发上。
“什么龌呀脏呀!你少喝点,早点上阁楼躺着!客人很多你遇到熟人不好。早点上去啊,我得应酬咯。”春姐眄了蔺辛同一眼,招呼客人去了。
一会儿,一个穿着短裤的女孩进来。她见蔺辛同在,愣了一下:
“还有客人呀?”
女孩边说边退准备离开。
“你他妈谁?新来的?”蔺辛同扬着酒瓶说,“过来!陪蔺哥喝一杯。”
“我是刚来。春姐她让我收拾房间。哥,我呆会再过来哈。”
“叫你他妈的过来陪老子喝酒!”
“可是……不行,春姐她……”
“我才是这的真正老板!你他妈是不是靖水呆腻了?”
“你看你哥哥,发啥子火嘛?”小姐夺过蔺辛同手握的半瓶啤酒吹喇叭似地咕咕见底。
“四川人?辣妹够爽快。”蔺辛同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放在桌上,“哥也敞亮,给你五十块,自己拿。快开酒……瓶,陪哥一醉方休!”
头顶天池边缘的彩灯在人脸上闪烁,屋外的走调的甜歌和破磉的高音灌了进来,与灯光交融在一,制造了一个怪乱差的氛围。
女孩很能喝,连吹了三瓶气定神闲。
蔺辛同却不胜酒力了,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说:“我好象戴着帽子?我的帽子呢?绿色的帽子……”
“哥你没戴……”女孩发现是他醉后自嘲,也不敢笑,只好喝干了啤酒掩饰。
蔺辛同说:“你开,咱俩还他妈吹瓶喝!”
女孩开了瓶。蔺辛同喝了半瓶却倚着沙发睡着了。
钱包压在蔺辛同的屁股下,女孩试了几次抽不出来。她不舍离开,只好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盯着钱包。喝累了,她打开播放器,调低音量,轻哼歌曲。
春姐好不容易摆脱东北商人的性骚忧,放心不下小情人,回到阁楼见蔺辛同没在又返回包间。
她见蔺辛同侧敧睡着,女孩在唱歌,嘱咐小姑娘别打扰蔺辛同睡觉,悄声收拾房间,又急急地去应酬了。
一个多小时过后,蔺辛同醒来,他的言语已经伶俐许多。
“水,有水吗?”
“哥醒了?”女孩拿来一瓶饮料。
“春姐呢?你打开大灯。”蔺辛同咕咚狂饮饮料,咽下最后一口说。
女孩打开萤光灯时,蔺辛同惊呆了:面前的女孩年岁不过二十,脸儿不但白皙的象瓷器,眉眼生春,嘴鼻发嗲。身材娇小却性感似蛇。他油然亢奋,喘息急促地说:“你,你靠,靠过来!”
“大哥,你说给我钞票的?”
“钱不会少你的……”蔺辛同抱住女孩。
女孩胆怯地挣扎说:“春姐交待了,我暂时不出台。不能跟你哪个的……”
“滚她妈的春姐!”蔺辛同抱起女孩摔倒沙发上……
春姐忙碌完,准备安排蔺辛同回房睡觉却看到了沙发上的狗交的一幕。她抽身回来轻轻关上门,站在门口无可奈何地摇头,然后扭身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去死吧!
蔺辛同和女孩折腾完后走上阁楼。
春姐就拒绝和他同床。
蔺辛同说:“三个人都一起玩啦,我自己玩一下就不行了?”
春姐哭了:“我老了,比不得小姑娘了。你还是滚吧!子弹都打光了,拿空枪上来放空屁嘛!”
蔺辛同要解衣上床,春姐突然变脸切齿道:“你不走,我走!”
站起身的春姐袒胸露乳,娇黄的睡衣很性感,却无法撩起蔺辛同的兴趣了。
蔺辛同回到自己的家,跌到宽大的双人床上,一觉睡到第二天上班时间都过了一个小时。
小港不理我,春姐不理我,科室里的人讨厌我——蔺辛同睁开眼后,想着自己的处境,想着自己酒后小港曾经的照顾,越发伤心难过。昏昏沉沉又闭上眼,可是肚子不许他再睡,非要折磨他做点吃的。
是呀,自己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
连饥饿加上酒灼,胃里象着了火,难受死了。
挣扎了好一会才不得不爬起来,自己动手做饭。
炒鸡蛋时油溅了手背,一抽手碰到了鸡蛋碗,他气得呆立不动。忽然想到儿时等候妈妈的炒鸡蛋,眼睛酸涩起来,泪儿就在眼睛里摩挲。
“妈妈,你能来靖水吗?”蔺辛同蜷在地板上握着话筒。
当听到妈妈关切的询问时,三十岁的人竟然大哭不止。
“同同,出了什么事?”
妈妈是浙江一个服装公司的老板,她和蔺副市长在孩子十多岁时离婚了。离婚不久就转业倒腾服装,现在已经发展成了服装设计,加工,销售一套龙经营的大公司。
“妈妈,小港不肯复婚!妈,你能来一趟吗?”蔺辛同可怜巴巴的。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你才三十岁,害怕找不到女朋友吗?你的事我听说了,孩子,再不自重人就毁了!”
“你们都这样说我,我怎么了?不就是经营了歌舞厅吗?养几个小姐怎么了?一个社会没有妓院就象没有公共厕所,没有厕所男人就要随地大小便。”蔺辛同又恼了,他甚至后悔给妈妈打电话。
“蔺辛同,我怎么生下你这么个……你知道你这是在跟妈妈讲话吗?!”妈妈气得急促喘息,“因为歌舞厅你离婚了;因为歌舞厅你继母嫌你霸占你爸财产而形同陌路;因为这个歌舞厅你自甘堕落!同同呀,你再不悔悟会毁掉前程的!你听妈妈的话,尽快把房产证换成爸爸的户头,让你爸爸处理。你缺钱妈妈会给你的。”
“我只是让你帮忙做做小港工作,你扯那么远干嘛?我不跟你讲了!”
蔺妈妈拿着响着忙音的话筒流泪了……
可怜的妈妈为了这个被前夫带走的儿子,一直没有再嫁。她本想告诉儿子自己安排一下尽快去一趟靖水,听到儿子无耻而且无脑子的话,心都碎掉了。
她叫来秘书吩咐:“你通知副总经理们来我办公室开会,然后预订三张靖水市最近最早的机票,你陪我和我父亲一起去看望我儿子。订好机票后按你的身材准备最时髦的夏秋女装两套。另外再准备标准男装五套。”
小港下班,见到蔺辛同的妈妈,姥爷和蔺辛同坐在客厅,她怔了一瞬,然后礼节性地问好。
她边脱下风衣边想着对策。
听到所有的话语,她都以‘嗯呐啊呀’应对。
蔺辛同的姥爷是军队的首长,他妈妈和蔺副市长当时是一个军区的团政委。离婚后,蔺爸爸回老家任职,而蔺妈妈一直住在部队。
小港和蔺辛同结婚时姥爷和妈妈参加了婚礼;她和蔺辛同离婚时也回来过。
苏小港知道,蔺辛同搬出这么重量级的说客是要孤注一掷了。出于礼貌,小港陪他们坐了一会儿。
当蔺辛同妈妈又提及复婚一事时,小港表态:“伯母,我跟蔺辛同离婚是慎重考虑过的。我不想反复谈这个话题,更何况我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且马上就要结婚。”
蔺妈妈觉得小港是在撒谎,她滔滔不绝地用多个离婚家庭的悲剧说服苏小港复婚。
苏小港笑了。她说:“伯母您口才真好——那么您自己呢?”
“小港,你注意言辞。”苏局发话。
“姥爷伯母您喝茶。”小港为姥爷和蔺妈妈添了茶水,“姥爷,对不起。让你老人家白白颠簸一程了。我有事要出去,让我爸妈陪您老吃顿饭吧。”
小港起身,蔺妈妈阻拦。
老将军说:“别拦着孩子。给她时间让她想想。”
“小港,妈妈一直很喜欢你。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蔺妈妈扯着小港的手,责怪一直木然呆坐的儿子,“拿出来让小港看看。”
蔺辛同慌忙拿出衣服。
小港抽出蔺妈妈攥着的手,一字一板地说:“伯母,为了您不尴尬,请您把礼物带走。我再重申一次,我和蔺辛同复婚不可能,而且朋友也没得交!”
小港说完不顾爸爸喝斥妈妈劝阻,毅然决然地走了。
“给她时间让她想想。”
小港耳边响起姥爷这句话,她的眉头紧蹙——这是威胁吗?
小港在挚晓家住了一宿。
第二天,她和挚晓一起上班。步入报社门口,挚晓再次强调说:“小港,张思宁就是遗落在荒僻河滩的金子,你下决心早点把结婚证领了吧。这样姓蔺的就不会纠缠。天天这样我都烦了!”
“我早已下了决心的!”小港踏上楼梯回头对拐向楼道的挚晓说。挚晓回眸笑,俩人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小港打电话到养殖场场长办公室让韩智场长转告张思宁回电话。
韩智说:
“你找他?找他干嘛?”
“韩叔,我让他告假回家办理结婚登记。”
“什么?登记?”
“韩叔,我和思宁恋爱二个多月了。您怕是要喝第二次喜酒了。”
“小港,你胡闹什么!——苏局知道这事吗?”尽管韩智对张思宁印象不坏,还是错愕非常。苏局这个女儿胆子也忒大了,居然要和一个渔民登记结婚,而且此人又是有人生污点的。
“韩叔,我还没来的及告诉我爸。其实张思宁也还不知。叔,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吧?”
“我也正要找他。你知道在北岸回场时他送我一只猎枪吗?昨天晚上场里物资库再次被劫,身体象壮牛似的看滩人被绑在库房里,现场发现了一只跟张思宁送我的同一天出厂的猎枪。闺女,我比你认识他时间要长,我总觉得他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城府。婚姻不是儿戏……”
“韩叔您什么意思啊?这与张思宁有什么关系?那只枪是他朋友当着我的面送他的。”
“公安局的人在,我不能跟你说了。事情搞清楚了我会跟你爸爸联系的。”
坐在沙发上聆听的刑警队宋副队长询问,韩智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水产局苏局的女儿和这个叫张思宁的恋爱了,还要背着家长登记结婚。
“哦?这样的事却也新鲜;如此更要查一查此人了!”
已经升任第十队生产队队长的思宁赶到场里,刑警队的人在,瞥了一眼,正对韩智问:
“领导,什么事?”
“是公安局找你谈话。”
“怎么回事?公安局为什么找我谈话?”思宁不理警察审视韩智。
韩智铁着脸边往门外走边说出四个字:“好好配合调查,我回避一下。”
“小伙子,认识这只猎枪吗?”两个警察坐在中间的沙发上。宋队指着茶几上的套着透明纸袋的猎枪问。
“认识。朋友送我的,从北岸回场我转送韩场长了。”思宁心想,钱标在靖水惹事了?“你们可以让韩场长对质。”
宋队微笑中透着威棱,他指着旁边的沙发说:“小伙子别紧张,你坐下吧。告诉你,这只猎枪不是你送韩场长的那只,而是犯罪现场遗留的。我在局里看过你的案底,今来只是对你怎么学的武功很感兴趣?”
“我姥爷是武术世家,自幼跟他学的。”
“你八年前可以徒手面对四五个人,打断一个人的腿,打伤了好几个人,自己却毫发未损。现在你正值壮年,夏天山坳村的人赤手空拳绑架人质,你完全有能力解救为什么敲铜钟惊动了全场?而就在这时候,物资库被劫了,你怎么解释?我们有理由和昨晚的盗抢案件并案侦查。”
“你们怀疑我和昨晚偷物资的是一伙?你们怎么能这样想?简直幼稚可笑!”
“你再这样把你铐起来!敢跟宋队这样讲话!”年轻的警察放下做记录的笔站了起来。
“你吓唬小孩呀?我循规蹈矩,你凭什么?!铜钟不是我敲打的,也不是我吩咐敲打的。”思宁藐视着。
“小伙子,你非法拥有枪支这一条就违法了。你坐下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宋队言语平和却透着威严。他示意思宁重新坐下。
“同山坳村打架那天,他们以偷鱼为名非法绑了养殖场的人。当时因为一篇散文发表在靖水日报我和铁牛在援助女工宿舍。吕勇找到我,我只是救人防卫。”
“谁能证明枪是朋友送的?”
“去北岸晒海带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那天朋友去北岸看望我……”
“谁?叫什么名字?你详细说说情况。”
“这,好吧。”张思宁考虑半天才讲了钱标去北岸的经过。
宋队吩咐年轻警察出去落实。他说:
“你和钱标曾在一个监狱服刑,而且还哥弟相称。能谈谈钱标这人吗?”
“我们出狱后根本没往来。狱中的事你们更是了如指掌!”
沉默许久,宋队叫来韩场长聊些与案件无关的话题。张思宁要归队又不允许,年轻的警察回来在孙队耳边耳语几句后,宋队这才对他说:“据我们掌握,枪确实是靖水市钱标所送。当时有人看见二只同样的新枪,你为什么隐瞒?请你解释!”
“没留心。”张思宁为自己辩解,“那么多人我隐瞒有用吗?”
“你的态度有问题!”宋队郑重地:“你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告诉你,盗抢物资案值两万多元,这不是一般性质。你想想再和我谈!”
“我们四年多没有见面,对他的情况我知之甚少。”
宋队哼了一声又沉默了。
许久,宋队询问韩智:苏局的女儿会不会赶来?
韩智说:以我对她的了解肯定会的。
“小港来干嘛?”思宁惊异,“你们找她来干什么?!公安局了不起吗?欺负人吗?”
“今就欺负你了!”宋队站了起来,“这个苏小港一来我就依法传唤你!”
“有黑社会我能理解了!”
“你刚才说啥?”年轻警察质问。
“以后办案竖起耳朵。这个大声还要再问?!”张思宁伸开双手,“要戴手铐吗?”
“张思宁!”韩智看不下去了,“小港刚来电话找你,你冷静点!”
小港和表哥风风火火赶到三山湾养殖场,跑步上了二楼,排闼而入。可是张思宁也被带走。
韩智讲述了事情经过,他也觉得这个宋队抓人有些牵强。
“解铃还需系铃人!”小港说,“表哥,咱返回市里找这个钱标!”
钱标办公室里。小港咄咄逼人:“同一时间买的两支枪,还是同一天出厂的!你偷东西让兄弟背黑锅你还算人吗?!”
“你他妈的是不是活够了,敢跟钱总这样讲话!”一旁的貌似保镖的人骂道。
“你闭嘴!给我出去!”钱标赶走手下后,再次解释,“弟妹,我是真不知道!思宁可是我兄弟,我害谁也不会害他的。这样,你们先在门口呆一会,我查查。”
一刻钟后,钱标出来对门口走动的小港说:
“弟妹对不起,是我的手下把枪借给山坳村的人了。说是他对象的叔叔。案子是山坳村人做的。我这就带着这个人去公安局自首。你们先走。”
“不,我们一起走。”小港很执拗。
韩场长有些内疚,他电话告知了苏局后,也驱车赶到靖水。公安局门口,他和水产总公司安全科王科长,钱标他们见面彼此握手商量。王科长主动说:“这个副队长新来的,你们别急,我去找他们队长。”
出来的王科长告诉钱标说:“队长调走,这个新来的宋队不好说话。”
钱标领着他的小弟,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带他去政委办公室。”
大家看着钱标领着他的小弟上了公安局大楼。回来时,钱标的小弟被扣下,思宁跟着他出来了。
张思宁握着钱标的手:“哥,对不起啦,我给你们添乱了。”
钱标说:“思宁,是我让你受惊了。现在我请你吃饭,压压惊。”
被爸爸叫到办公室和表哥一起赶来的小港气呼呼地上前拉址思宁走到一边:
“吃气不够呀!吃什么饭!我们还要回你家拿户口本开证明,商量一下登记领证。”
“啊?”思宁又惊了。
小港告诉思宁,蔺辛同他妈妈和他姥爷去过她家。晚上爸爸在家里清吃饭市委仇书记和抓你的这位宋队都去了。这二位是蔺辛同姥爷的老部下。“啊?!”思宁更惊异了,“小港,我糊涂了!这个宋队在养殖场说‘这个苏小港一来我就依法传唤你’。”
“他这样说?”苏小港也惊呆了,“还将军呢!这一家人是疯了!”
“主要是我的小港很优秀!”思宁笑了,“我同意领证结婚!一切听任老婆安排!”
“有了结婚证,让他们趁早打消妄想。”小港说着声明自己的看法,“饭咱不吃好吗?钱标此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思宁无事一样悄声劝:“明儿办事来得及。看来城里这戏有看头!我刚刚入戏你别拽我出来!无论头上怎样的天空,你都要笑起来!小港,你不放脸的时候很丑的。”
小港白了思宁一眼:“咱远离纠纷不行呀!”
“思宁你们悄悄话晚上说,韩场长和王科等你们吃饭去!”钱标招呼。
“去吗?”小港扬起眉毛问。
“走!”思宁也不避人,扯起小港的手。
酒店里,程普和钱标争着做东。王科说:“前几年煤炭噌噌涨价,这二年一下跌至低谷,钱总高价签了合同,低价进货高价卖,钱总他是爆发户,让他请谁也别争了!”
酒过三杯,钱标要给小港倒酒。小港说:
“钱哥我下午要开表哥的车去思宁家取户,不能喝的。”
“没事。遇到交警察找我!”安全科科长说,“我不在,找钱总也行。你只要一提‘钱彪子’警察都认识。”
“没问题!”钱标边说边再倒酒。
“喝吧小港。你和思宁打车吧。回头出租费养殖场报销。”韩智场长也劝。
小港这才放开捂着杯子的手。
“这杯酒,我首先向我兄弟道歉。是我手下惹事牵扯了思宁,我回去一定严惩;第二,感谢王哥和韩场长帮忙;第三,祝思宁和小港早结连理,幸福天长地久。三层意思在其中,我先干为敬。”
待大家喝了酒,钱标对思宁说:“弟妹还真是爱你。去找我时脸都急绿了。竟敢冲我发火?”
大家就逗乐取笑一番。
吃完饭小港逼着思宁洗澡,说摊上这么倒霉的事可能是你出狱时没有洗澡,必须洗洗。说是这样可以去掉晦气。
她给思宁买了新衣服,送他去了澡堂。
思宁拿着换下的衣服出来,小港接过随手塞进垃圾筒。
“哎哎,我的火机香烟还在衣服里的。”思宁欲掏出来。
“不要了!”小港扯住思宁,“不但是旧衣服,钱彪子这个旧友也要抛弃。”
“你刚才不是原谅他了吗?”
“我原谅的只是这件事。‘特指’你懂不懂张思宁队长?你和他走得太近很难把控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小港副主任,你想得挺远。”思宁说,“咱先见你父母还是先见我爹?”
“先去你家,回头住我家。”小港说,“明天证件一领再去你家设宴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