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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人定胜天(1 / 1)

奉天殿外有着长长的白玉台阶,从上到下九十九级,金贵妃穿着宽大的常服,几乎是跌跌撞撞,手脚都磕破了皮,眼泪就没断过,十年的夫妻,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皇上呀,你若早争口气,何至于如此惨死。≧ >中文w≦w<w≤.≤8<1<z≤w﹤.

等她跑到奉天殿的门口是早已是衣衫不整,哭花了妆,髻上的饰也不知何时跑掉了。

“啊!”刚刚冲到门口的金贵妃却大叫一声,一转身,正好撞进正赶来的王岚平的怀里。

殿内门口处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横倒在那,地上一滩血,那宫女二目圆瞪,死不瞑目,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让人一观,毛骨悚然。

金贵妃抬头一看,鼻子里哼了一声,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正要抬脚跨过门槛。

却不料里面传来皇帝朱由崧的声音,“贱|人,你这个贱|人,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你们这对奸夫****”

金贵妃闻声一看,见皇帝正被几个兵丁按坐在椅子上,正一脸狰狞地对着自己咆哮,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对朱由崧的死心怀悲痛,却在见到他还活着的时候,金贵妃沉默了,在这一刻他还不如死了,至少这样还能留个念想。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金贵妃还是走了过去,跨过那宫女的尸体,仆伏在地。

朱由崧暴怒,若不是身体被人按住,估计这金贵妃就如那韩赞周一样。

“你滚,你个荡|妇,贱|人,朕不想再看见你,朕要夺了你贵妃的封号,赐你死,赐你全族死罪”

金贵妃却是很淡然地慢慢站了起来,回头对王岚平道,“王丞相,皇上贵为天子,你为何要如此对他,请让你的兵放开他”

宋宪忙小声对王岚平道,“不能放,皇上疯了,见人就打”

王岚平扬扬嘴角,走进了殿中,拱手对皇上道,“皇上龙体安康否,臣护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朱由崧哈哈大笑,他当傀儡当得太久了,从他君临天下的那天起,他好像就只是图有皇帝的名号,从来也没真正掌握过皇帝的权力,这种天子活着还不如死了。

“王岚平,你个小人,你谋夺朕的江山,连朕的妃子你也要要吗?”

王岚平还没开口,金贵妃先道,“皇上,您别再说了,您这是在逼臣妾去死呀,王丞相并没有不诡之举”

其实金贵妃说的男女之事,二人相见今天这还是头一次,而且王丞相一直对自己也是恭敬有加,至于他怎么对皇上你,那也不是我一个女人能帮得了你的。

“你住嘴,你们这对狗男女,朕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来吧,王岚平,取了朕的级,朕在阴曹地府里等着你,朕的江山你坐不稳,哈哈,来吧,给朕一个痛快”

王岚平对这场面也是始料不及呀,事情现在闹得这么僵,反贼的名号是没跑了,不由得他狠狠地瞪了宋宪一眼,怎么就能把事情弄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好了,皇帝不死这事没法收场了,可自己什么都没准备,现在称帝,后果太难预料了,京师各大营还都在修整,整个南京城里也就李定国守备营的三万人,郑家的水师说不定此时就停在吴凇口,如果天下人一心向明,郑家会不会迫于压力断然悔婚对自己落井下石,毕竟这时候郑王还没有联姻成功,郑家的女儿还在海上漂着呢。

最重要的,当然是进宫这么匆忙,龙袍也来不及做呀。

王岚平越起越好笑,也就是那么一想,称帝,还远不到时候。

“皇上折辱臣,臣甘愿受着,请皇上不要辱及贵妃娘娘,娘娘一心牵挂着皇上的安危,方才娘娘误以为皇上有不测,心急如焚,在上台阶时,摔得遍体鳞伤……”

“你住嘴”

不解释也许还好,这一解释反道更是给朱由崧火上浇油。

“你个乱臣贼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你不是一心要朕的江山吗,朕给你,朕再也不想做汉献帝了,不想,你杀了朕,看看朕皱不皱眉,大明只有殉国的天子,没有讨饶的皇帝”

这一番话不仅让王岚平为之一振,更让金贵妃刮目相看,原来皇上也有刚烈的一幕。

可还不等王岚平说话,朱由崧又嚷了起来,“哈哈,朕要死了,朕要去阴曹地府当皇帝了,王岚平,你成为朕吧,朕的女人都留给你,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哈哈,哦不,朕要那戏班子所有的人给朕陪葬,朕要在下面听他们给朕唱戏,朕还要,要这个女人死,杀了她,给朕杀了她,凌迟,哈哈,朕要去地府当皇帝了,嘿嘿”

王岚平一皱眉,看了看金贵妃,她也一脸疑虑。

这时宋宪悄悄走过来在王岚平身边轻声道,“您看,我没说错吧,皇上真疯了”

“不,朕没疯,朕不想在呆在紫禁城里了,朕要去地府当皇帝,让朕去吧,这人间的皇帝朕让给你”

王岚平倒也分不清了,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丞相,传御医吧”

金贵妃看着王岚平,眼神中带着肯切。

王岚平对宋宪点点头,宋宪领命而去,一众宫女太监这时也哆嗦着出来将殿内收拾一番。

朱由崧依旧在那一会笑一会哭,一会骂王岚平,一会骂金贵妃,一会又骂天下百官,一会又骂王公贵戚,一会又寻死寻活,就是不消停。

金贵妃一言不,就那么一直坐在一旁,看着他。

没多久,两名年过花甲的御医慌慌张张地跑来,进门便对皇帝和贵妃见过礼。

金贵妃道,“皇上突然性情大变,二位御医需小心寻清病由”

两位御医那是行家里手,都不用把脉,光是看看皇上的脸色、眼神和举止,心里便已明白了七八分,二人面面相觑,完了,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二人硬着头皮上前,朱由崧一看他们过来,当下便挣扎起来,身体被五六个兵士按着动不得,便想用牙咬。

好一番较劲,朱由崧终于是折腾不动了,软了下来,摊缩在椅子里。

趁这时,二位御医先后诊过了脉,又是对皇帝上上下下摸索一通。

“怎么样了?皇上所患何症?”金贵妃还是关心他的。

二位御医跪在地上,浑身哆嗦,不敢说话。

“说话呀,皇上怎么了?”金贵妃那威严的一幕又出现了,她突然觉得身后有个依靠在支持着她,但那人不在是皇帝,因为自始至终她在这奉天殿里出的每一个命令,王岚平都没有阻止她。

“回娘娘,皇上,皇上的脉象,多,多属代脉之象,是为脏气衰微,用疼痛而至体内多有脏器受损,亦有惊吓之症”

金贵妃道,“说简单些,到底是什么病”

二人相视,良久才用颤抖的声音道,“微臣斗胆,皇上之症,多半,是,是失心疯”

这话一出,金贵妃和王岚平都站了起来,齐声道,“失心疯?”

金贵妃看了王岚平一眼,转头又对御医道,“何故会有此症?”

御医咽着口水,“多半为精神受重创所至”

“能治好吗?”

两名御医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如此急症,微臣等不敢擅断,容臣等回太医院会诊之后再做定论”

金贵妃突然道,“宋宪,将此妖言惑众的庸医拉到殿外,斩了”

宋宪一脸惊讶,看贵妃那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假话,而且看起来是那么有威摄力,皇贵妃依然是不减半分威风。

宋宪不知如何,只得将目光投向了王岚平,可王岚平却面不改色,一句话不说,任由着皇贵妃当殿号令。

“没听到本宫的话吗,斩!”

那听说要被杀的一名御名当场吓得晕了过去,另一个磕头如倒蒜,连连求饶。

宋宪也无法,丞相不表态那就是默认了,得,又当回刽子手吧。

殿外,大刀寒光一闪,一颗人头滚落。

金贵妃脸上毫无表情,幽幽地对跪在地上瑟瑟抖的另一名御医道,“说,皇上的病能治吗?”

“微臣尽力而为”

老太医行医几十年,这种病从来都不是治好的,就算能有恢复的那一天,那也是经年累月长期的调理,而且治愈率极低,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病人突然一世心智郁结所致,没准几天后便自行恢复也说不定,到底这失心病算不算一种医家所能医的病症,历来饱受争议。

皇帝得此恶疾,不管是在哪朝那就代表着太医院里的太医要人去楼空。

“恩,从今天起你就住在宫里,所需药材可让人去太医院取,下去吧”

朱由崧暂时被人抬去了乾清宫调养,从开始到结束,王岚平始终没怎么开口,他一直在注意金贵妃的言行,这个女人的转变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从刚开始误听皇上死讯到号施令处理一切,都那个井然有序,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显得很是得心应手,看得出来她掌控全局的控制力那是远胜他所见过的女人,只是在有些地方还是会暴露出一些女人先天性的考虑不足,但这已经难能可贵了。

奉天殿很快打扫干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地面清洗得连半点血腥味都闻不到,一转眼的工夫好像这里什么也没生过。

皇上突然疯了,这一突变王岚平也不知道对自己来说是好还是坏,不过有一点对自己肯定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在皇上的病没有好之前,再也不用担心皇上的威胁了,剩下的便只要慢慢去解决朝外的势力。

时间还多得是,今天在奉天殿当值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都被金贵妃打到冷宫中去做杂活,也许这辈子都不太可能能见到宫外的人了,至于目睹整个过程的羽林卫的兵卒也被宋宪调到了军械库做库兵,消息应该是不会外露。

奉天殿外,王岚平独自站在汉白玉的御街上,凭栏而望,按他的计划,在平定四川之后继而顺江而下,逼李顺伪朝臣服,再之后,借着大军班师回京的气势他将彻底抛弃这个千疮百孔的大明王朝,逼朱由崧退位,自己君临天下,不管是民望还是在军中的威望,一切都水到渠成,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这一切至多不会过三五年。

而现在皇帝的突然不知人事,也许将会打破自己的计划,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的病情总有一天会传出去,杜宁宁与皇后起争执的事不就是几个时辰便传出宫外了吗?皇上的事又能瞒多久,如果外臣一旦知道皇上不能理政,所有的脏水都会泼向自己,残害君父的骂名就算自己称了帝也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看来这改朝换代的步伐该提前了,时间不等人了。

重新打扮一新的金贵妃再次来到了奉天殿,随身的宫女都远远地站着,她独自走到了王岚平身后。

“王丞相,你在想什么?”金贵妃的声音中规中距,好像皇上的病情丝毫改变她的情绪。

王岚平忙转身见礼,“回贵妃娘娘,臣没想什么,仪仗一切就绪,娘娘如果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起行了”

出宫去看皇子是金贵妃梦寐以求的事,纵使皇帝病了,也不能改变行程,谁知道下一次丞相给不给她这个出宫的机会了。

金贵妃走脚下无声,步态端庄,来到汉白玉的凭栏前,侧对着王岚平,“王丞相,你看这皇宫像不像是个牢笼,外面的人想进来却进不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却又出不去,世人只知天子高高在上,却不知天家的孤寂和无奈,自古以来想坐上这九五之位者比比皆是,到头来都成黄粱一梦,为何就不能和睦相处,共享这太平盛世”

金贵妃也许不是个贪恋权势的女人,可她却想永远地保住自己的位子,最好就像这样一直下去,天下再无反贼。

王岚平道,“臣少智,无法回答娘娘的话,不过臣家乡有一句俗话,不怕天旱,只怕锄头断”

“何意?”

“人定胜天”

金贵妃欠了欠宽大的锦袖,看着他,“天,无欲无求,不过是顺其自然而已,人为何要逆天而行”

金贵妃的言外之意是想表明皇上的心思,皇帝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个太平天子,只要你不谋反,皇家将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王岚平扬扬嘴角,拱手道,“臣老家还有一句话,要吃辣子种辣秧,要吃鲤鱼走长江”

“这又作何解?”

“意思就是说如果人想得到某些好处最好的办法不是假手于人,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金贵妃身形一颤,“你,你就这么想吃鲤鱼?”

王岚平又是一笑,拱手道,“宁可做错,不可错过,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去詹事府了”

金贵妃没有回答,一声不响地走下了台阶,这时太监刘宝忙唱响,“皇贵妃摆驾詹事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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