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卿见状,更加担心起来。连忙问道:
“白公子,不知家母何症,可有治病的法子。”
莫颜兮抿了抿嘴,面色凝重道:“苏公子,在下也不能确定。白某须得好好想想。还请苏公子少作等待。”
莫颜兮说着,逐渐进去了冥想,苏老夫人的症状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一时间有点儿拿捏不准。刚刚号脉的时候,她的脉搏忽而强健忽而孱弱,极不稳定,但是周身的气血都很流通,并没有出现气血亏损之症,而且也就面颊暗气沉沉,有点发青发紫,四肢处肤色都很正常,这样看来只能是脑部有些问题。
莫颜兮又看了看苏老夫人的头皮处,果然相较与常人,更加深沉,还有些微微胀起的感觉。
莫颜兮长吸一口气:“苏公子,白某现在也不能确定具体情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苏老夫人应该是脑部有些问题,导致气血供应不足。”
苏长卿闻此,内心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早前来就诊的,都是自信满满的来,束手无策的走,这白麓言倒是不同,听他此言,虽然略带犹豫,但是神情中已有三分坚定,此次怕是有望了,这白家的人果然不凡。
如此想着,苏长卿连忙道:“白公子尽管医治,有什么需求也尽管提,只要苏某能做到的,自然尽力而为!”
“这样吧,我先开一贴药,派人去抓了,给老夫人服下,这病症究竟是什么就看这贴药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我就住在倚春楼对面的客栈,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明日再来。”
这边话刚说完,苏长卿已经派人拿来了纸笔。莫颜兮写完后,交代了一番这才准备告辞。苏长卿执意要送,于是二人还是并肩出了翠竹园。
路上,苏长卿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道:“白公子,这里是五百两黄金的银票,还望你收着,待事成之后,苏某自会将其他的补上。”
莫颜兮看了看苏长卿奉上的银票,轻轻的摇了摇头:
“苏公子当在下是什么人,自古无功不受禄,我知道苏公子是信任白某,但白某也是个做事有原则之人,酬谢之事还是等老夫人痊愈再说吧,白某告辞。”
莫颜兮说完就快步踏出了苏宅,这五百两黄金实属诱人,啧!可惜了。
苏长卿站在原地盯着莫颜兮的背影出了神,到底是白家出来的人,倒是值得结交一番。
如此想着,苏长卿忽而眯了眯眼睛,道:“长福,你去那白麓言住的客栈打听打听,看看这人是不是白家来的,还有,给长风送封信过去,告诉他这白家的长老若是不愿意来,该用的手段也是要用的。出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可不能给耽搁了。”
语罢,苏长卿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黑影,微微弯了弯身子,慢慢消失。
莫颜兮回到客栈见樱娘二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脸上担忧之色甚浓,直到见到自己后这才松了心神,不由得有点感动又好笑。
“怎的,这么不相信我?跟两望夫石一样。”
“不是,才没有!我们只是…只是想等你快些回来吃晚饭,我这就去端。”
香雪一脸娇羞,速度极快的冲了出去,直惹的屋里面的两人开怀大笑。
莫颜兮坐下来,问:“怎么样了,今天可有什么收获?”
樱娘笑着回:“倒还真是收获颇多,我俩今日从先从南市开始转,然后才去的西市和东市,三个市集虽然相隔不远,但是因着南市居住的人过于少,所以商铺也少,但那块儿倒是有几个摊贩卖得香料不错,还有来自天星国的一些胡料,这些香料味儿比较冲,在没有制成成品香之前基本就是废料,这临渊城的人也不愿用此来制纸,因此积压了很多,而且他们也有来往天星国的商队,我觉得日后若是真开了香铺,倒是可以长期与之合作,而且南市人稀地广,我们可以种植一些名品花卉来制香,还有南市作坊的价格都低于其他几个市集,我觉得很划算,至于店面,走了几处都没寻着好的,一些地段好的基本都被租出去了,地段不好的只怕是影响生意啊。”
莫颜兮点了点头,忽而问:“你觉得如若我们将店铺开在南市如何?”
樱娘瞬间心领神会,道“小姐,你是想反其道而行之?倘若开在南市,那材料等问题就会很方便得到解决,但是太过冒险,南市本来客流就少,大多居住的也是寻常百姓。而且很难打出名声,一旦不能让客家心心相念,只怕是白白浪费金钱。”
莫颜兮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笑了笑:“这世道的追求皆是物以稀为贵,我们又何必在那人潮里扎堆,咱决定了做这买卖,那自然是要做到标新立异,独一无二。至于名声,只要想做就有一百种方法。”
樱娘觉得此计可行,随即应承道:“是,小姐!那我和香雪明日就去找找南市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莫颜兮摇了摇头:“不用,破不如立,既然说要做到独一无二,那这店铺自然也是如此。”
樱娘大惊:“小姐是想…盖一间店铺?”
“然也,明儿你和香雪去瞧瞧南市有没有比较空旷的地界儿,越大越好,最好是可以将作坊也能建在一起。”
“是,小姐!”
因着今日三人都奔走了一天,所以很是困乏,戌时未到,已经早早的睡了过去。
约莫亥时,莫颜兮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上了楼朝自己这处的厢房跑来,几个呼吸间就到了自己门口。
“白公子,醒醒!醒醒!您快开门呐!”
莫颜兮起身问:“怎么了?”
来人着急的答道:“苏家的袁管家找您,好像有急事!掌柜的让小的上来喊您!”
莫颜兮揉了揉太阳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忽会儿就到。”
“好的,那您快点儿啊,我瞧着袁管家的神色怕是真有什么急事儿。”
“好,知道了。”
莫颜兮听完小儿的话心里猜测应该是苏老夫人的事,于是快速穿好衣服,束好头发,自包袱里拿了一套银针,开门准备下楼。
屋外,香雪和樱娘已经听到动静,早早的等着了。
这时,见莫颜兮出来,香雪赶紧上前道:“小姐!让我和樱娘陪你去吧。”
莫颜兮摇头拒绝:“你们俩暂时还是不露面为好,不用担心,应该是苏老夫人的事情,我去去就来,你们俩先睡吧。”
莫颜兮说完,快速下了楼,袁管家果然是万分着急,碰面后赶紧拉着莫颜兮上了马车。
莫颜兮冷静的询问:“袁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袁管家拍了拍大腿,一脸苦相的哭诉:“哎呦!我的祖宗,你今日开完药后,我们就按照你的交代喂了老夫人药,结果大概酉时七刻,苏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差,慢慢肿胀了起来!嘴唇都发紫了,跟中毒了一样!这不才半夜来请公子您过去!”
莫颜兮闻言,神色依旧淡定,回道:“袁管家,你先不要急,待我过去看看便知。”
马车驶得极快,不到两刻钟就到了苏宅,莫颜兮快速来到翠竹园,苏长卿已经在那守候多时了。
“白公子,里面请!”
莫颜兮上前问:“嘴唇什么时候开始发紫的?”
苏长卿赶紧回道:“刚到亥时时分。”
“除了脸部肿胀,其他地方可检查了?”
“服侍的丫鬟们已经检查过了,只有脸部和头部,其他地方并无变化。”
相反于众人的焦急,莫颜兮倒是松了一口气,道:“那应当是了,苏公子我再写一贴药,速去让人抓了并五碗水温火煎半个时辰端来给老夫人服下。”
苏长卿点了点头:“好,来人,快拿笔墨纸砚过来。”
等写好方子,莫颜兮来到老夫人的身边,拿出一套银针扎在苏老夫人神庭,耳门,晴明等穴位上,这才坐在桌前喝了杯茶。
苏长卿见苏老夫人终于平静下来,也跟了过来,坐在一旁道:“白公子辛苦了。”
莫颜兮为苏长卿倒了一盏茶:“苏公子客气,应该是在下要感谢苏公子的信任,若是换作他人,怕是还不等在下再次就诊,就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苏长卿赶紧接过茶,道:“白公子这是哪里话,自古有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还是白家的大夫,我相信你自有用意,不知能否为苏某解惑。”
莫颜兮莞尔一笑:“白日就诊时,在下只能确定是脑部有所受损,但不知具体何症,于是开了一贴药,那药方本是一贴补药,不管有没有病都于身体无害,只是在下加了一味鸡血藤,这鸡血藤能够加快血液流通,而苏老夫人因头部血管被瘀血堵塞,血流不通,这才导致脸色深沉,头皮脸部肿胀,甚至嘴唇发紫,在下本来想挨个试的,上天垂怜,第一次就中了。也是老夫人有福泽吧。至于刚才那贴药,才是真正的解症之药。其实这药未必只有我开的出来,只是因为病因在头部,不清不楚,那些人未必敢上手。”
苏长卿听完,赞赏的点了点头,夸赞道:“白公子果然医术高明,这胆量心智也是超脱凡人,在下佩服。”
莫颜兮摆手:“只是取巧了,还望苏公子莫要见笑才是。”
半个时辰后,一服侍在侧的婢女端了药过来,莫颜兮上前拔了银针,这才吩咐那婢女为老夫人喂药。
不出一个时辰,苏老夫人脸上的肿胀慢慢消退了下去,嘴唇也慢慢回转成正常颜色,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莫颜兮并没有选择回客栈,而是在一旁和苏长卿铺了棋局,开始博弈起来。
大约寅时,里面的床铺传来微弱的呻吟声,苏长卿已经一个健步冲了进去。
“娘?您能听见孩儿说话吗?我是长卿啊!”
苏老夫人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道:“长卿啊,娘当然记得啊,说什么傻话呢。”
莫颜兮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听着那边的动静,这苏老夫人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字字清晰,不像白日那般只能痴语,观此状,老夫人应该是彻底清醒了,只要照着方子吃药,再注意些饮食问题,想必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莫颜兮如此想着,上前又号了一遍脉,交代了一些事项后,才道:
“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按我交代的去做,想必半月后老夫人应该能够下床了。耽搁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休息了,等过些日子再来为老夫人号脉。”
苏老夫人听到莫颜兮要走,赶紧道:“老身谢过白小公子了,长卿啊,你去送送白小公子。”
苏长卿笑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