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卿和莫颜兮并步走到了门口,已经有马车在此等候。
“苏公子,那在下就告辞了,改日再来为老夫人号脉。还请你一定记得多注意老夫人最近的饮食,我所说的那几样可是千万不能碰的。”
“那是自然,昨日白公子说无功不受禄,如今家母已醒,还请白公子拿了诊金回去,莫不让天下人说我失信于人,我知道白公子并不将此放在心上,苏某还请白公子能够成全在下的一片心意。”
苏长卿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
莫颜兮踌躇了一会儿便接了过来,数了五百两黄金的银票,然后将剩下的一半重新塞回了苏长卿的手里。
“剩下一半,等苏老夫人的病痊愈了再拿。”
“…………”
莫颜兮语闭便上了马车,快速消失在南柳巷。只留苏长卿留在原地有点哑然。苏长卿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个白麓言还真有点琢磨不透,你说他爱钱吧,白日看到奉上的钱财眼里泼澜不惊,甚至有点不屑,要说不爱钱吧,这会儿倒是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吃亏,偏偏前后都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妙人哉!
莫颜兮马车刚从南柳巷出来,便开始在马车内打量这些银票,还好只是普通银票,并没有什么特殊标记,这样在临渊城内就方便许多,也没有人能追踪到这笔钱的用途,甚好!
马车驶到莫颜兮居住的客栈,莫颜兮道过谢后便上楼休息了,这一串儿接连不断的事情还真是叫人困乏,莫颜兮一觉就睡到了午时。直到香雪叫着用午膳,这才懒洋洋的起床洗漱收拾。
半个时辰后,香雪和樱娘端了饭食进来。莫颜兮脸上带笑的看着二人,直看的香雪樱娘心里发毛。
“小姐,怎…怎么了?我们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二人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莫颜兮也不说话,继续笑着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哇!这么多啊,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五…五百两金子啊~小姐,你可真厉害!”
二人看到这么多银票,人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轮流数了一遍又一遍,这才作罢。
莫颜兮笑道:“樱娘,我和香雪都不是会打理财钱的料,今日起,这些银子就交给你保管了,咱们吃过饭后也去北市买座宅子吧,既然要长期待在此地,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
“樱娘遵命!”
樱娘明白这算是十足的信任了,小姐相信她的忠心,更信任她的能力,她自然也不会让小姐失望!
吃过饭后,三人带着一个包袱出了门,却并不是直接去北市,而是去了南市,在那里找了一处客栈,用了原来的名字重新登记入住,半个时辰后三人下了楼。让人讶异的是,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早已不是什么偏偏公子。
走在最前面的人身姿纤细,身着紫色烟笼纱长裙,领口,袖口和裙摆处皆绣了深紫色的蔷薇花,一头柔顺及腰的黑发披了下来,只头顶处攒了一个小髻,斜斜的插着两只玉制的青玉簪子,透明白亮的小耳朵处挂着两只小巧精致的红玛瑙珠子。
脸上虽只略施粉黛,但是依旧芳容丽质,精巧别致的五官夺人眼光,显露在外的纤纤玉手柔软细嫩,真真就是柳眉弯弯,巧笑盼盼,肤如青峰白雪,唇似樱桃绍红,绝世佳人!
再瞧后面跟着的两位,一位身姿婀娜,眼带三分媚气,一席淡粉色衣衫更显得肤如凝脂,手上涂了芍药红的丹寇,五官清丽柔美,另一位身着一袭干练的青衣,袖口收拢,五官同样精巧别致,皮肤白皙,柔顺的乌发披在身后,头顶处攒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只银簪别着,面部没有一丝额发,有些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清冷气息。
“你俩自今日起就住在这里,别人问起就说是打闻熙城西边水乡河景莫家来的,打算在此地做点营生,我们得先在临渊城露点儿底子,这样日后行事才不会过于突兀。”莫颜兮叮嘱道。
“是,小姐!”
三人出了客栈,便租了一辆看起来不错的马车向北市方向行去。这价值千金的南柳巷自然是不能去的,如今身上虽然有些家当,但是日后还要盖店铺,作坊,少不了用钱,还是得省着点。再者只有她们三人居住,顶多再买几个仆役丫鬟,过大倒是显得过于空旷。
三人相了一圈,这才在漫枫巷寻了一处比较满意的宅子,宅子的主人已经举家搬迁到西边儿水乡去了,这里的宅子无人居住,放着也是白白荒芜,于是早早在卖房的铺子挂了牌子,说来也怪,这房子挂了许久,价位也很合适,但就是没有卖出去。
引她们看房的主事只说是因着这宅子原主人品味不太好,建得景致都不大讨喜,那些人又懒得再花银子重新修葺,便至今没有找到买主。
莫颜兮没有回话,站在前厅向东南西北望了望,又走出宅子再四周转了转,这才气愤道:
“主事是欺负我们是女流之辈,还是欺负我们外地来的?竟想着法儿的糊弄我们!”
主事听了此话,不由得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随即加大声量答道:
“哎呦!莫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呐,我们做生意也是讲究道义的,从来不昧着良心赚钱!这宅子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敢欺瞒,已经全部告知给你了呀!”
莫颜兮转身看着主事,话锋一转:“哦?是吗?这宅子正西对着祁绵山,卦位兑高,白虎仰头,卦位坎面朝环城河道,空缺地陷,很明显有损财运与身体,乃是风水大不吉之地,主事连这也不知道吗?这宅子的原主人究竟为何举家搬迁?主事到现在也不愿说吗?”
主事闻此言,额头早就吓得出了一层密汗,但是此等事宜万不可明说出来,不然这座宅子只怕是再无可能找到卖家。
如此想着,主事摸了摸鼻子,壮着胆子道:“莫小姐说得什么,我确实是听不懂!”
莫颜兮挑眉问:“当真听不懂?我亦不是那刻薄之人,也无世人眼里那些忌讳,若主事诚心相待,也许还有回寰的余地,还是主事以为这些寻宅子的都是些瞎了眼的,真看不出里面的门道?”
莫颜兮说完,看着那主事依旧犹豫,松口的欲望并不强烈,随即对着樱娘香雪二人说:
“我们走吧。”
主事终于着急,连忙喊道:“等…等…莫小姐当真不介意?”
莫颜兮回:“自然是,只要价格合适,其他都可以商量,主要我为人处世不喜欢不明不白。”
主事闻言,似乎是下定决心:“好,那陈某就斗言了,这座宅子的原主人叫李明浩,原是在渝北一带发了一笔横财,来了这临渊城在此修建了这所宅子,可是日子没多久家中就祸事横起,先是出嫁的女儿半路失踪,没过多久夫人也病死了,只剩一个独子出门一趟回来居然傻了!哎!竟不到一年时间万贯家财已被消耗殆尽,后来请了个术士,那人说此地风水不好容易损财折寿,那李明浩也是怕了,据说精神已经出了些问题,于是快速收拾了东西往水乡辟邪去了,谁料到还没走出临渊城就暴毙当街了。我也算是全部交代了,这宅子卖不出去多半是因为来买宅子的人都多多少少听过此事。”
莫颜兮听完,心想怪不得这宅子一点儿也不抢手,至于这风水,可信可不信,莫颜兮打心里还是更愿意相信事在人为,而且此事听起来倒更像是被报复了,估计和他在渝北发的那笔横财有关。果真应了那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人亡!
“我要再折去三分之一。”莫颜兮伸出手掌,比了个数。
主事闻言,道:“莫小姐,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嘛,就这宅子这地界儿,已经便宜很多了,您这不是要我做亏本的买卖嘛!”
莫颜兮笑道:“陈主事,我思前想后,你们也不该赔本儿啊,且不说那李家人已经无一活口,这卖宅子的钱多半是要被你们照单全收的,再说就这宅子的名声,我一个小姑娘都能察觉出来,你是还指望能坑一个不成,就算能遇到个憨货,那日子还指不定在哪儿呢,宅子久不修葺,风吹日晒说不定还卖不到这样的价格。当然,你要是觉得亏本,那我们走就是了,我们保证绝不透露这宅子的丝毫秘辛。”
“这……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当行交易如何?”
陈主事心想这莫家小姐说的不无道理,价格低点儿就低点儿,反正最后不用给别人,倒也是赚的,至少这宅子终于弄出去了,也是值得开心的事儿。
“全凭陈主事做主。”
三人跟着陈主事来到了北市当行。这宅子本来是两千二百五十两白银,折去了三分之一,只付了一千五百两白银,这些相关事宜的交接都是樱娘在做的,莫颜兮只签了字,按了个手印儿,就开始和陈主事聊天。
“陈主事可知道上哪儿找干活利落的工匠?我也是初到此地,凡事都不太了解,看陈主事行事如此老练,定是十分清楚此中门道的,不知道能不能指点一二?”
莫颜兮此话说得陈主事心里极为舒服,又加上今日心情甚好,也唠了起来。
“莫小姐初次来,陈某也算是东道主了,自然要给姑娘好好科普一番,这北市中的人有些宅子里有自己散养的工匠头子,做起事来也比较方便,若是没有,多半儿会选择去东市修缮坊雇佣工匠,那里有很多著名的工匠头子带队挂牌,比较有名的是赵显赵工匠,那一手雕刻技巧,就连大宅里的工匠头子都未必比得上,还有王斯源王工匠,修建堤桥长亭的工艺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其他的都比较普通,当然其中还有一些花匠等做其他事儿的工匠,我瞧着你来此跟随的人极少,这东市还有一家平役坊,里面都是些人牙子,专门售卖仆役丫鬟,你要是缺人可以去那儿看看。”
“陈主事果然人脉广泛,这修缮坊和平役坊日后怕是少不了多跑几趟的,多谢陈主事指点,颜兮今日受益匪浅。”
二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直到樱娘办完事情拿了地契,三人才坐着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