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让梁霜降把碗拿了出去,梁灏君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半躺着的楚墨雪,不发一言。
楚墨雪挑眉看着他问:“是关于我病情的?治不好了?”瞧他故意支走那小人儿,除了这个原因外,他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当然不是,在我精明的医术治疗下,还没有能被阎罗抢走的人,就看我想不想治那个人罢了。”梁灏君双手交叉抱着放于胸前,自信而又张狂地说道。
楚墨雪想了片刻,随后抬头狐疑地看着他问:“是关于……霜降的?”
梁灏君面带笑容却不甘心地道:“猜对了,我想和你再赌一盘。”
“赌注是你那张五年的卖身契吗?”
想起往事,梁灏君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他自认当年不过是自己太过轻敌所以才会输,不然他这个媚门第一门主人选也不必离开琼华楼的美女们独自前往幽言楼当大夫!但这次他有的是自信他会赢,因为他要赌的是人心,他高昂着头得意地说:“不,赌注是你要写休书给小霜降。”
楚墨雪闻言狭眸微微眯起,别有深意地扯出了一个笑容问:“写了休书然后呢,你觉得她一定就会选择你吗?”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因为他知道也认同她的魅力,除了她现任迟钝的夫君以外,和她接触的人很容易被她的善良和智谋所吸引,自己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了吗?
梁灏君知道楚墨雪不是好对付的人,可他就看不惯他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以不输给他的狂妄语气道:“她不是你能驾驭的女人,但是我不一样,能陪她走完一生的只有我这个知道她的来历的人。”
知道她的来历是什么意思?要是说她的来历他也派人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还会有什么来历?但既然他能如此张狂地说出这句话,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思及此他笑容淡了下去,眉头轻蹙问:“那你的赌本和赌法是什么。”
“赌本嘛,”梁灏君看了看正在窗外等着的小人儿:“我刚刚说过除非是我不想治,否则阎罗也别想来抢人……”
楚墨雪抢过话,语气凌厉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在她身上下了毒?”
“不不不,我也不必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毕竟你前几天赶她出去的时候不是看到她脖子上有红点吗?其实她也感染了尸毒,但我还没告诉她而已,若想我救她那你就答应与我赌一盘吧。”
楚墨雪冷哼,薄唇边再次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既然你钟情于她,那我自然不会相信你不打算救她,只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也正有此意。”
梁灏君见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饶有兴趣地问:“你连赌法都还没听就答应了?那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要知道你所知道的她的来历。”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将这些事告诉自己,既然如此他便唯有从梁灏君的口中打探出关于她的一切。
“看得出你很有自信嘛,但这次的赌法是由她来选择你我之间谁是胜者,为免你狗急跳墙出声打扰,你就只管静静听着就好了。”
梁灏君趁楚墨雪无力反抗,用拇指和食指拈着的一支针灸用的金针插进他脖子后侧的某个穴位中,再拿起他几缕青丝放于他的胸前遮掩着。
在看着他慢慢地合上眼睛后,梁灏君突然颤声大喊:“楚墨雪,快醒醒!快醒醒啊!”
正在门外等着的梁霜降听见他如此凄厉的叫声,心中暗道不好,她连忙推开门冲了进去,就看到楚墨雪维持着刚刚的半躺着的坐姿,但是眼睛却合上了,她惊慌得扑了上去撞开站在床边的梁灏君,颤着手探向他的鼻子,在发现他还有呼吸后,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
但梁灏君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叫,她转头看向他,担忧地问:“他怎么了?你快说!”
梁灏君见她如此心急,皱了皱眉,故作无奈叹了口气道:“唉,为了彻底清除他体内的尸毒,我必须以梁家独门医术为他治病,治疗的过程一定不能中断,谁知道他途中竟受不了昏了过去……”
梁霜降也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逼近他带着哭腔问:“中断了会怎么样!你快说!”她最怕听到他说出回天乏术的话。
梁灏君为难地道:“会终身瘫痪,他的余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
她闻言跌坐在床榻上,艰难地看了看昏迷中的楚墨雪,虽然尸毒毁了他的面容,但她从来没有介意过半分,她想着比狐狸还精明的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难过……
楚墨雪听到两人间的沉默,想着她那天失神的样子,心中满满的是担心,他多想出声安慰她,但却无能为力,果然不应该用这种方法来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梁灏君见她为了楚墨雪竟会如此难过,在心里想为何先遇到她的不是自己呢?如果是先遇到她的人是自己的话,如今也不必为这个男人伤心难过。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是楚墨雪也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遇到的人!楚墨雪不过是比那个人早一点察觉自己的心意罢了……
情之一事,又岂是先到先得如此简单?即使两人违背月老所牵的红绳结为了夫妻,到头来不也会劳燕分飞,各寻他人?
他突然出声道:“霜降,跟我回江南吧,楚墨雪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了,他给不了你幸福。”
梁霜降用两只小手捧起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道:“那又如何,无论他下辈子如何我也只会跟定他了。”
梁灏君不明白地问:“为什么?跟着这样的人过日子有意思吗?无论是幸福还是性福他都给不了你,你日后总得有自己的孩子吧,就他那样怎么可能!”
楚墨雪听着他的诋毁在心里冷冷地记着仇,等下要是他拔了针,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得他不能人道!让他以后再也给不了别的女人幸福与性福!
梁霜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来这里借尸还魂又不是为了啪啪啪的,不过想到梁灏君平日里混迹于女人堆里,她大概可以理解他的种马思维吧,她摇了摇头道:“这样更好,我不用担心他出去寻花问柳。”
梁灏君再也忍不住了,他拉起了她,对着她难以置信地问:“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喜欢他!”
她难得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认真地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他救过我,或许是……”
梁灏君直视着她的杏眸,着急地说:“他能为你做的,我也能为你做!他能为你挡刀我也能!”
梁霜降闻言忍不住笑了,反问:“那当时替我挡刀的人为什么不是和我同去冬青村的你,而是本应去东南方的楚墨雪呢?”
“这……”他竟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且不说挡不挡刀,那你又是为什么要我跟你回江南?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还是想利用我将琼华楼发扬光大?我们说白了就见过两次面,并无深交,甚至连朋友都说不上,你又怎知我为人?”
他沉默地放开了她的手,心中一窒,他竟被她尖锐地问题问得无地自容……为什么要她跟自己回江南,不过是因为自己根据琼华楼的创始人的故事相信自己才是她来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难道是自己错了吗?
梁霜降坚定地对他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是问过你琼华楼初代掌门怎么成亲的吗?那段话他在我们的大婚之日单膝下跪对我说了,我也答应了,无论是健康或疾病我都愿意跟他在一起,所以他即使一辈子都站不起来,我也乐意跟在他身边。”
“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是自己输了,输得一塌糊涂,梁灏君心想输第一次是因为自己轻敌,输第二次是因为他不了解她的为人,她说得对,自己对她什么都不了解又何谈让她跟自己走?
“没错。”
他愿赌服输,唯有按这场必输的赌局说出他说知道的事情:“你从另一个世界借尸还魂来到这里选择良人,千挑万选就挑中了一个废人吗?”
楚墨雪这时才惊觉,原来在成婚当天她在新房里所说的竟然是真的!原来不是她有所隐瞒,而是她说过了却被自己否定了而已,为什么自己不相信她还要答应这场赌局让她担心,亏他还自诩聪明,现在想想也真是可笑。
梁霜降回到楚墨雪的身边坐下,柔情满满地看着他答道:“对你来说他是废人,但对我来说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不负我,他就是我的良人。”
梁灏君对她的固执忍不住摇了摇头,走上前,伸出手假意替楚墨雪把了把颈部大动脉,却不漏痕迹地拔掉那支金针藏于手掌。
楚墨雪顿时睁开双眼瞪着他,狭眸中既有自豪也有得意之色。
有什么了不起的,梁灏君冷哼了一声,等他那天有求于自己,自己再报仇也不迟!
梁霜降并未察觉两人视线中的火花,见楚墨雪醒来时,她第一时间捏了捏他的大腿问:“有没有感觉?”
楚墨雪对她笑着点了点头,此时的她疑惑地看向梁灏君,只见梁灏君耸了耸肩,撇嘴不情愿地道:“我不过是想让你跟我回江南而已,这家伙的病经我梁家的独家治疗之法也快治好,不日即可回皇都。”
梁霜降气得起来想狠揍他一顿,谁知道他跑得比兔子都还快,临走时还不忘说:“有惊才有喜嘛,治好这家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小霜降,生日快乐啊!”
最后她只得狠狠地掩上房门,防止这无耻的家伙再来骚扰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