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雪见她在猛地关上房门后朝自己走回来,略有歉意地对她说:“没有给你准备庆生礼物……”
梁霜降闻言唇角微微地往上翘,经过梁灏君的独家治疗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晕过去,还是先帮他平躺下来,她在替他盖好被子后道:“你能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所以你得好好休息,把身子快快养好,说不定回到皇都我就能拿到休书了。”
他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在心里想着既然小睿不肯写休书,那他就使计让她就舍弃了柳暖儿的身份,以真正的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就好,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楚墨雪唯一的王妃芳名是梁霜降,换了身份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本来他对小睿心有愧疚想等他亲手写下休书,她虽不被善待,毕竟也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如今夏青衣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却迟迟不肯写休书,恐怕他已经慢慢发现了眼前的这个小人儿身上那耀眼的光芒,再这样留她在他身边可不妙啊!
梁霜降见楚墨雪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好久,随后他神色严峻,连眉头都紧蹙在一起,她凑上前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忧心?”
她突然放大的脸让他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昏迷了挺长的一段时间,难怪这小人儿因为担心自己茶饭不思瘦成了竹竿,他感叹地道:“不知不觉已到霜降这个节气了。”
“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她抚了抚挡住了他脸颊的青丝,好笑地道。
楚墨雪狭眸紧盯着她,别有深意地说:“只是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获佳人芳心。”
在他的调查得到的消息中皇都柳知府的千金生于春暖花开之际,所以取名暖儿,但霜降却是生于秋末冬初之时,恰逢霜降之节,所以才会以此节气取名,只要自己能细心点留意这些细节,就不必跟梁灏君进行那场毫无意义的赌局,即使真的要赌,那他应该将打探关于她的消息换成梁灏君一辈子不得靠近她才对!
梁霜降听后唇边的笑意绽放得更大了:“是啊,你都不知道天公有多眷顾你!”经过了这次他为自己挡刀后,她就更确信楚墨雪才是她来这个世界的原因。
“我知道。”倘若说儿时因为是庶出之子而受到的欺负和苦难是为了能遇上从异世而来的她,他毫无怨言。
此时情深意浓的两人恐怕未曾料想到,接下来接踵而至的事情会令两人形同陌路。
——
御书房内,符宇轩喜忧各半地看着手中收到的几封加急送来的信。
喜的是逸王打探到南蛮族因为受人挑唆新皇好大喜功残暴不仁,新立的玄武王受他之命欲将瑾山夷为平地,所以南蛮族的人才会慌不择路,心想着先下手为强而下山作乱,逸王为了拉拢人心让南蛮族的人相信新皇绝对没有想攻打南蛮族的意思,不惜纡尊降贵与南蛮族首领结为兄弟,他虽自作主张允许南蛮族的人可以随意下山游玩,但同时也要南蛮族的人保证绝不可以用蛊毒害无辜的人,然后将因为挑唆计划失败而躲在瑾山附近城镇的夏蒙的二哥夏疆及其手下余党捉拿归案并押回皇都。
南方大江河的河堤因为陈殊三人连夜赶回去处理得及时——他们当机立断集齐当地沿岸百姓沿着河堤仔细检查有无白蚁巢,一旦发现有人故意放的白蚁巢就得将白蚁巢逐个掏出来烧掉!所幸河堤被蛀蚀的地方并不多,只要稍加修补即可。
而矍城冬青村的尸毒之症也有了医治之法,该村的村民在梁灏君精明的医术下已日渐好转,另外太傅也查出了在水源源头投毒的人是夏蒙的大儿子夏万里,此人正在矍城大牢中以重兵看守。
而让符宇轩忧心的却是陈殊为引出憎恨他的放白蚁巢的人,不惜以自己为诱饵引君入瓮,虽然最后秦武将夏蒙的二儿子夏宝林擒获,但陈殊在当晚却受了重伤,至今仍然昏迷不醒!他下旨让宫中几位医术很好的太医连夜赶往大江河,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另外,墨王识破了自己和太傅的计划,竟马不停蹄地从东南方赶到了冬青村,恰巧赶上为太傅挡了夏万里的致命一击,却不幸染上那人身上凌厉的尸毒,据矍城太守蔡喆的两封书信看来墨王如今也是重症昏迷。
最后,领兵五万去东边对抗骁勇善战的羌族的刘仲良至今仍无音讯传来——无论是取胜消息还是请求支援或粮草,也不知道是赢了还是战败了……
此时的符宇轩才能体会梁霜降当初的用心良苦,为什么当初她会代替墨王前去矍城,一是怕墨王出事,二是怕墨王出了事自己身边能帮得了自己的就只剩下摄政王和三王爷了。
现如今在朝堂之上那些明着是符氏的臣子,却只会阿谀奉承夏家提出的强硬的“要求”,没有人敢出声替自己问他们半句;倘若自己拒绝夏家的提议,祁朝马上就会传遍新皇自以为是、霸道独裁!
即使自己日夜不眠不休地读书、习武以及音艺一个月,也比不上自己在朝堂上待得那几个时辰那么累,学东西那是身体累,在朝堂上那是身心俱疲以及无能为力。
符宇轩放下那几封信,那张粉雕玉砌的小脸蛋布满了疲惫,他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眉心,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自己在朝堂上才能不再受制于人,随心所欲!
躲在御书房内的燕晓看见他明明很累却还要硬撑着批阅奏章,忍不住出声劝道:“皇上不妨稍做休息,迟点再批阅奏章?”
原本专心致志的符宇轩经他一出声,这才记得因为太傅借燕晓之名外出查案,他不得已只好让燕晓尽量待在御书房不要出去,以免被夏家的人发现。
“不了,我怕休息了这些奏折越堆越高,而且不及时处理最后还不是百姓受苦。”
燕晓闻言只得叹了口气,皇上一向都是这么勤奋用功,就算十匹马都拉不住,又何况是人微言轻的自己呢?
符宇轩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问:“前阵子让你偷偷去宗卷库拿的关于十三年前那场边城之战的宗卷拿来了吗?”
燕晓为难地朝他抱拳跪下道:“禀告皇上,那份宗卷已被烧毁。”
“就我们两个人,不必拘礼,是三年前的那场叛乱吗?”
燕晓听话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道:“不是,说来也怪,前几天宗卷库突然起了一场小火,那场火就烧了记录边城之战的那本书与它周围的两三本书。”
符宇轩皱着眉站了起来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臣听说是刘将军走的第二天。”燕晓因找不到那份宗卷,恰巧此时有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他不可被人瞧见唯有跃上横梁,刚好听到他们说那份宗卷已被烧毁。
符宇轩低头想了想,难不成是有人做贼心虚?那人害怕刘仲良在征战羌族的同时查出当年他父亲被诬蔑出卖祁朝之事,才会派人去宗卷库烧了关于这一场战事的记录,他们以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自己会派人去取那份记录,夏家的人不想刘将军重审此案,说不定会在军队里也派了奸细混进去,既不想刘将军获胜也更不想自己在百姓心中树立威望,那刘将军岂不是陷入了困境之中?!
所以才迟迟没有他们的消息,说不定刘将军有写信回皇都要求支援,却被那奸细拦截了下来!符宇轩越想越害怕,他一旦想到刘仲良腹背受敌就急躁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走了起来。
燕晓见他不对劲,于是出声问:“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臣都愿为皇上赴汤蹈火!”
符宇轩闻言看向他,脸上浮现了希望,但想到燕晓绝对不可以露面,不然太傅就危险了,他的脸又充满了沮丧……现在到底有谁能解决这个燃眉之急啊!如今之计,唯有求助幽言楼的庄鸿了,他毕竟是已故玄武王叶秉知己好友,也跟随过三王爷手四处征战,论行军打仗他一定没有问题!
于是他咬了咬牙,坚定严肃地对燕晓说:“等入夜后,你带着我的手谕跑一趟幽言楼找庄鸿,让他凭着手谕向摄政王借上几百人前往东边边城营救刘仲良刘将军,你跟他说就算大军打败被人追打得落花流水也没关系,但一定要救出刘将军!还有让他们帮忙查探出关于边城之战的详细记录,切记一定不可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第一次见符宇轩竟然能如此迅速做出对应之法,燕晓神情凝重地跪下领命。
约三更时分,一道黑色的人影在皇宫的琉璃瓦上一跳一跃,不多时,他便悄然无声地出了皇宫直奔幽言楼。
幽言楼内,庄鸿面无表情地看着心急如焚地来人,好奇地道:“让我猜猜你到底是谁,瞧这不太讨喜的样子应该跟着宇轩那小鬼的燕晓吧。”
“庄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见他还在探究自己的身份,燕晓无奈地提醒他。
庄鸿闻言总算露出有点疑惑地表情:“一年前你不是还叫我叔叔的吗,怎么现在叫得那么生分?还有你刚刚说了什么?”
燕晓沉默片刻,认命地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和逸王做朋友了。”
“哼,我才不屑和他做朋友。”
“庄叔叔,你快带人去救救刘将军吧。”
见他总算像个孩子的样子,庄鸿懒懒地起身,嫌弃地接过他手中的手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讨厌上战场,是不是能力不够所以才不敢去的?燕晓担心不已,只得小声地问:“庄叔叔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
“基本上没有。”
“……”完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跟皇上汇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