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盐城邻近皇都,在翌日清晨刘仲良就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盐城并押走了李元寺。
刘仲良需要对一起跟他出生入死的部下解释为什么朝廷会供给他们如此劣质的装备,所以把李元寺交给他是最为妥当的,在他们临行前,符司睿还交代他在事情结束后让李元寺假死躲过夏家的报复,这是让他开口指证夏皓江的交换条件,刘仲良也答应了。
随着他们的离开,那三辆辒辌车再次缓缓驶上了官道,向着江南邺城的方向前进着。
因为条件问题,梁霜降被迫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和符司睿独处着,两人依旧占据着之前的地方,相比起他的悠然自得,她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两人没有共同语言,所以如果他不说话她基本上也不会出声,这就是气氛尴尬的原因。
随着近日来与那个小人儿的相处,符司睿对她的兴趣越来越多,他觉得她不似寻常女子般目光短浅,只会妆扮争宠,相反的她的见识与智谋完全不在男子之下,难怪那次在朝堂之上,她既能维护祁朝的面子,又能戏耍宇文道一番。
人家都说有其兄必有其妹,会有这样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他心中对她的情绪从一开始因为被逼婚的愤怒,转化为接受事实的无奈,再来竟然是对见识渊博的她的欣赏,现在是拥有了她的自豪与骄傲。
人心果然易变,他略有感叹地自嘲一笑,看得梁霜降又是心惊胆颤地抖三抖,赶紧把目光转移到马车窗外的景色上,满心希望能快点到下一个城镇,这样就可以暂时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小地方了……
可能符司睿也察觉到室内太过静谧,于是好奇地出声道:“你为什么想去江南?”
被他问到重点,梁霜降只是随口敷衍地道:“听说那边的景色比皇都美多了,所以想去见识一下,王爷上一年也去了江南,你觉得江南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呢?”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风景优美,山水如画,在江南除了当地的女人其他一切都挺好。”
见他眉头轻蹙,难不成他在当地被女人非礼了?她饶有兴趣地发问:“哦?难不成是江南的女人对王爷你做了什么?”
“哪里的女人狂妄自大,我曾试过被她们拦下说要嫁我为妻……但得先休妻。”符司睿一脸无奈地摇着头。
“哈哈哈,我也略有耳闻江南的一夫一妻制,只是没想到她们都这么大胆,看到喜欢的男子就拦下来说要嫁给他,倒是比我勇敢多了。”梁霜降幸灾乐祸地掩唇偷笑。
他头疼地扶额批评道:“真不知道江南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三从四德是最基本要学习的知识,怎么会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这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经典例子,本来难得有人打破沉默说上几句话,很快便被他陈旧腐朽的大男子主义言论给打断,她耸了耸肩应道:“反正我们也只是去祭祀,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若你喜欢那里的风景,那以后我们每年都去一趟。”
她愣了一下,随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都是为了竹醉日祭祀而去吗?”
“当然不是了,”符司睿翻了个白眼,对她的迟钝感动无奈:“就我们两人去,一个月可以来回。”
“王爷贵人事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出游……”
他闻言别有深意地道:“你把宇轩教得很好,相信我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带着你去游山玩水。”
“王爷过奖了,皇上天资聪颖,我也没教什么,不过即使王爷不用处理朝政之事,还是得管理摄政王府,又怎么能远游呢。”这种话她也只是听听就好,反正也没有他所说的将来。
“王府里有管家和香湘在打理,不用担心。”
敢情他娶陆香湘是为了让她留守王府?梁霜降也不再多做争辩,只是笑了笑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又持续了三天白天赶路晚上投宿的日子,就抵达下一个城镇,因为符司睿有言在先,所以梁霜降在翌日可以去市集游玩。
早早就起来洗漱的她为了昨晚符司睿的话憋了一肚子的气,本来她还以为他对市集什么的没有什么兴趣,但没想到他居然说怕自己像上次那样惹是生非,所以不得不跟她一起出行!
真是的,那么不情愿让燕京保护她去市集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屁颠屁颠地跟来!而且为什么此次出行就她和符司睿两个人?真要出什么事他打得过别人吗?
相比起皇都的市集,这个城镇的市集倒没有那么热闹,街边小贩所买的东西基本上也是普普通通的饰品,可是这里的人却比皇都的人更淳朴老实,物价相对也便宜很多。
穿梭在大街小巷的穿着平民衣裳的梁霜降在此时却觉得很幸福,毕竟平时在深宫被困得多了,就算只是去市集逛逛看着其他人买菜或是挑书画、首饰也觉得很开心,而一旁的符司睿瞥了神采奕奕的她一眼,心中因为市集的人多杂乱的不悦也随之散去。
突然在转角处发出一把尖锐的女人骂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有没有搞错啊,你怎么不早点说你是弃妇呢!惨了,我碰到了你卖的首饰,说不定也会嫁不出去!来人,把她的摊子给我砸了!”
梁霜降在反应过来后拔腿就往发出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在拨开外三层里三层的人群后,她看到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正叉着腰怒瞪着眼前正哀求着不要砸摊子的,穿着麻布制成的有好几补丁衣裳的女人。
只听那个女人不断哭喊着重复一句话:“岳大小姐,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求你别砸我的摊子!砸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那个岳大小姐没有理那个女人的哀求,反而很是不耐烦地瞪了一眼她身后迟疑着的两个家丁怒吼:“你们还不快动手!你以为我们岳家会养不做事的人吗!”
两个家丁满脸无奈地走了上前,抬起手刚想抓起摆摊的小木桌子,一个娇小的人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仰头怒道:“不许砸!”
见她面容阴沉态度强硬,也不是很想动手的两个家丁往身后看了一眼趾高气昂的岳大小姐,只见她愤怒地撞开了两个家丁,以粗壮的兰花指指着梁霜降骂道:“哟,就你这样的小孩子也敢随便替人出头,去去去,哪凉快哪呆去,再敢站这里我连你也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