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黄蜂的话也没有错。”蓝小玉咂咂嘴,眼睛就看星星看月亮的,“虽然那个家伙总是不给人留点情面,又不好相处……”说到黄蜂这阴将,蓝小玉还是有一肚子牢骚的,当然,牢骚归牢骚,那不是什么坏话。
“你只须学着和本君相处便够了。”夜阙君懒得听她再多言,索性直指要害。
“哈?”蓝小玉瞪了她一眼,“我发现你这鬼也是越来越变本加厉,嘴上不饶人了啊。”她不记得他以前会这么高要求对待自己啊。
蓝小玉被自己妈给“捅了一刀”,夜阙君这家伙倒好,简直就是趁虚而入抢占有利地形啊。
“不应该?”那尊鬼神话不多,句句都要噎死蓝小玉。
“应该应该。”蓝小玉哈腰点头,理都是自己亏的。
“乖。”夜阙君就跟哄小狗似的摸摸那小姑娘的脑袋,蓝小玉顺手递给他一个白眼。
“现在能告诉我鱼鳃到底发生什么了吗?”看她这么听话,不能说的和能说的,在章白安和云海寺之后是不是应该都重见天明呢——至少,别让她被黄蜂给骂的完全还不了口嘛。
哪有自己挨了训,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捅了什么篓子的。
夜阙君心情好的时候自然有求必应,蓝小玉有时候觉得这家伙如果不是鬼就应该是尊“有求必应佛”。
“他是最先发现你身体有异的,所以去了云海寺一探究竟,他并非伤于道人,而是尸阵,”这话夜阙君说过,云海寺的尸阵能力不小,但是说到最先发现身体有异……这点是怎么来的?蓝小玉很不明白。
“章白安这个苗女,在你遇到她之前,鱼鳃已经有过注意,”夜阙君见蓝小玉心中困惑,知道不说明白,那小姑娘就不懂,“你还记得那个会动的干尸吗?”
蓝小玉的眉头一蹙一舒,对了,干尸,那个干尸死而复生在她房里又蹦又跳的时候就是鱼鳃救了她,干尸——苗人——
等等,好像这是个超出蓝小玉想象的圈子。
当时鱼鳃就说过,这个小玩意,只有制作它的人才能够操控它,它可以观他所观,行他所行。
鱼鳃还说,要多加小心。
而显然,夜阙君的结论,那个人就是章白安,章白安确实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蓝小玉,是不是在那段时间——那段蓝小玉一直觉得有人跟踪的时间里,鱼鳃替她注意到了章白安?
所以在常和三藏和云海寺事件里,受了伤。
黄蜂对她虽然有时候“恶言相向”,但鱼鳃的事完全也是因为蓝小玉所起。
“南明家的南明煦对你说过什么,你又记得吗?章白安给你下了一个很大的圈套,”夜阙君无非是有几分感慨,“不过就是为了血婴蛊。”
观察蓝小玉,取得血婴;杀死蓝小玉,炼成血婴。
南明煦为救宋芷卉找了一个苗人,那个苗人却要他寻蓝小玉来处理事态,而凌向笛手中的尸蛊指不定就是章白安的所作所为。
蓝小玉沉默了片刻,关于章白安,现在想来,难过受伤确实有,但已不应该触及心弦——
因为孙道陵说的对,她不值得。
她蓝小玉一颗真心又怎么能让章白安的恶毒所玷。
“虽然你说你能看到鬼仙,我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夜阙君很自然的顺了顺蓝小玉被夜风吹乱的长发。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能见到它们,对不对?”蓝小玉现在已经全部想明白了。
赵远信说过,孙道陵都没有见过鬼仙,但是他有个朋友却能看到,那个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为孙道陵所救——
鬼仙,只有死过一次,或者曾经徘徊在生死一线的人才能见到,因为他们本就应该下了地府,属于阴间的产物,却被阳世强留。
夜阙君点了点头,他几次三番对于蓝小玉能见到鬼仙的事怀疑却都没有质疑到,蓝小玉竟然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这样的事实,如果不是孙道陵路过相救,为其借魂续命,那么今天,就没有蓝小玉这个人。
就冲这一点来说,夜阙君居然觉得孙道陵那老头子属于难得做了一件“好事”。
蓝小玉深深吸了口气:“那么鱼鳃现在好多了吗?”这点她更关心,万一鱼鳃有什么事,蓝小玉真的得内疚死,说真的,她可喜欢那个二次范的家伙了。
尤其是他跟鸟嘴一起,简直就是一对活宝。
“好多了,”夜阙君瞧了她的侧脸一眼,“你若是想他了,过几日让他来瞧瞧你。”
“好好好,”蓝小玉有那么点心花怒放,突然脑袋一僵,“不行不行不行,”她又开始拨浪鼓了,“我师父在家呢,他一来,铁定被我师父给发现,到时候我是救还是不救……”她掰着手指就差找朵花撕花瓣了。
这话没错,孙道陵那道行深深浅浅的也没少和冥府的人打交道,都说了那老道士以前经常从鬼差手里抢人抢命,要不然就是在处理大鬼小鬼恶鬼上碰了照免。
道人们和鬼怪,通常是水火不容,那就是狭路相逢的架势啊。
“师父如果不在道堂就会在老窝,不成,鱼鳃在哪碰到都不好。”蓝小玉还真是深思熟虑起来,道堂里正气太重,鱼鳃怕是接近不了,老窝还好说,可谁知道会不会碰上老道士恰好在呢。
蓝小玉就趁机偷偷瞄了身边那尊鬼神,这家伙还好说,那么大个儿,隐藏起行踪也是滴水不漏。
“你得帮我带句话给他。”蓝小玉泯泯唇,“很抱歉害他莫名其妙受了伤。”
夜阙君并没有表示什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有那么点,给自己的属下带这样的话好像还纡尊降贵了的样子,蓝小玉就恼恼地锤了他一下:“不答应也得答应。”还真有点娇嗔怨怪的味道。
夜阙君就哼笑了声:“你对他的歉意,可以带到,”他把蓝小玉耳边的发梢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一点一点的盘剥上去,就好像有什么小蛇悄悄游进你心里,“其他呢,只需要一句道歉就够了?”重点是“一句”这两个字。
蓝小玉要道歉的何止一个鱼鳃。
“抱歉。”蓝小玉为自己没有多听善言和出口伤人道歉,这次是对夜阙君。
“恩?”夜阙君听到了,却假装没有听到,慵慵懒懒的捋着耳侧的一缕墨黑长发。
蓝小玉就咬咬牙,只好放亮了声音:“抱、歉!”这还不够有诚意?
她瞪着那家伙。
夜阙君点点头却冷冷的“呵”了声,“本君不接受道歉,蓝小玉。”
阿西巴,这家伙,听了好话收了歉意,这会故意来这么句,摆明了为难小姑娘嘛。
可蓝小玉这次没杠上去,反而立马摆出一副谄媚的笑,“那接受我的讨好吗?夫君大人。”
夜阙君挑了挑眉,这个说辞有点新鲜,称谓也好听的多了,他歪了歪脑袋,那说明,他在等着。
就知道这家伙吃这套!蓝小玉皱皱鼻尖把那个才啃了一口的布丁举到他跟前,拿勺子舀了一勺提到人家大人的嘴边。
在蓝小玉看来,这、这可已经是“天王老子”的待遇了啊,就说孙道陵吧,也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夜阙君总算不为难蓝小玉了,只是那轻佻的目光夹杂着琉璃灰烬的神色,不似点缀繁星的苍穹,反透出一种不惊的寂灭,他用这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蓝小玉一番才张口,并不反对的就吞了布丁。
“如果夫人愿意改进一下送食的方式,大概会更得我心。”他还有意思的拿小指尖在蓝小玉下颔上挠挠,简直就把她当小猫了。
阿西巴——这家伙生来就是个流氓精。
蓝小玉嫌弃极了舀着布丁就全部送自个儿嘴里了,还想吃?绝对没有了!
想也别想!
夜阙君就瞥过头,笑得轻巧又温和。
老实说,这样子绝对能把蓝小玉给迷得七晕八素的,所以蓝小玉赶紧也扭着脑袋不去看,省得将来被孙道陵扣一个,见色起意啊,抵抗不住美色的诱惑啊,轻轻松松就给个鬼神招了安了的帽子。
就算假装,也得意思意思的挣扎一下做给人家看的嘛。
这叫自己人心知肚明,在旁人面前那得兜着点正经。
假正经。
蓝小玉想到这儿心头又是唉呀唉呀,怎么着自己都把这夜阙君给当自己人了。
虽然不妙,但感觉良好。
她想着又有些喜上眉梢,突然脑袋上就是一痛,“噗通”一颗小石头就落了下来,沿着屋脊“骨碌骨碌”往下滚。
“哪个小兔崽子?!”蓝小玉背过身就朝下比了个中指。
大半夜扔石头砸人脑袋的?!
这不,还能有谁,就剩下阿傩那苗家少年了。
“喂,小玉,你在上头都大半个晚上了,现在都……”他看看手里的手机,“现在都凌晨三四点了,真不下来睡觉啊?”他也是关心那小姑娘,这几天闷闷不乐是必然的。
这不,阿傩从回来开始就时不时的看屋顶上的蓝小玉,睡了一觉起来上厕发现都大半夜了,低头一瞧,蓝小玉还在屋顶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