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恢剑唐栎不知好歹,却是笑道:“你还想用树枝死鸡撑锅盖吗?”唐栎二话不说,施展了叶芽式的“横刀式”,虽然用的树枝,但劲道十足,卢恢惊诧对方的剑法已经升到另一个境界,只是对他来说还是三脚猫功夫,况且手上的兵器实在相差太多,卢恢用一招“走马踏叶”,再用一招“凉风惯乔”,两招下来已经把唐栎逼到三十步以外,唐栎手上的树枝也断成了毛笔长短。
卢恢不再磨蹭,他把内息用到剑上,这把宝剑所散发出的内息更加强大,让唐栎感觉他该害怕的不是卢恢的武功,而是他手上的这把宝剑。
唐栎自知打他不过,故意跳进了花圃,再窜到假山之后,卢恢也不留情,隔空就让假山一分为二,威力强悍无比。唐栎心生冷汗,翻过了墙壁已经逃出了府衙。
在确认卢恢并无追赶后,唐栎也想不到别的,就知道望渊和卢恢串通一气,只好先到客栈与众人见面。
当他谈起卢恢时,凌雨山等人都吃了一惊,但唐栎想起了与卢恢交手时,卢恢无意中使出的两个招式印象深刻,再仔细想想,竟与刘懋埒常用的剑法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他权当手中握剑,在刘懋埒面前演示了一遍,刘懋埒心生奇怪,道:“我所用的剑法全是我爹留下的几页手书,可为何与卢恢所用的招式如此相似,难不成我爹与卢恢时同门?”
唐栎觉得自己把话说到位了,也不再和刘懋埒深究下去,一切让凌雨山和刘懋埒一起担心便是,他特意把禾果带出了院子,道:“是时候教你点东西防身了。”唐栎问店小二拿了两根木棍,做成了两支木剑,在这段闲情逸致中把叶芽式的所有全教会了禾果,但见诗桃和信妤对自己的剑法完全不感兴趣,也便作罢,自己专心给禾果传授便满足了。
这一天日照,唐栎带禾果在树林间一同舞剑,禾果对叶芽式的使用竟超乎了大家所想,甚至连唐栎也无法与他同步用招,能教出这样有天赋的徒弟,唐栎一时半会还在刘懋埒的面前炫耀一番。
毕竟自己也没什么招式可教了,唐栎带禾果到一处溪流,准备给禾果作最后一番说辞,也许在这番说辞以后,禾果也就不会再跟着自己,也许会有另一片天涯。
刘懋埒的出现打断了唐栎的准备:“小栎快跑!”未等唐栎反应,卢恢早就出现在刘懋埒身后,刘懋埒舞剑向上,一招走马踏叶跃上树上,又折返纵下,卢恢单凭手上宝剑威力无穷,剑气横扫千军,刘懋埒被震出了数丈之远,口吐鲜血难再爬起。
唐栎自知不是卢恢对手,但卢恢似乎并未将刘懋埒置之死地,反而是转向自己,提剑持杀气追来。唐栎拉着禾果反向就跑,两人沿着溪流往上,山路开始险阻难行,唐栎一手搂着禾果用踪花游游移疾飞。卢恢自知唐栎轻功进步神速,但看见他身边多了一个累赘,心中自信满满,只用更快的速度追赶,想让唐栎先消耗体力。
唐栎疾步上山,肩负着禾果确实让体力消耗飞快,他带禾果藏到密集的草丛之间,但听卢恢的脚步声紧追不舍,于是对禾果小声说:“我们不是那人的对手,你藏在这,无论如何也不要出来。”禾果坚定不移的眼神看着唐栎用力点头,唐栎一下子冲出草丛,自一处树木上了树梢,成半圈走了一段距离,落地一刻被卢恢追上,两人仅仅交手两剑后迅速非开,唐栎自身从头到脚感觉到卢恢手中宝剑的奇特力量,不得不加紧脚步退后,用轻功的优势甩开了卢恢。
但轻功所到之处毕竟有限,卢恢的功夫也不会止步于一把宝剑上,迟疑之间后者追上了前者,唐栎有转身与之交手,一来一回过上三招,卢恢剑风无所匹敌,唐栎只好且战且走,不觉间退到了临近悬崖峭壁的地方。
纵使轻功再高,唐栎也无法再峭壁之上用技求活,不得已继续与卢恢过招,而卢恢不慢不紧,收走一剑野鹤白云力压唐栎腕臂,将一剑刺中了唐栎身上,只是唐栎用手挡上,宝剑刺向偏离,没给他致命一击。
卢恢一脚踢开唐栎,看着唐栎受伤吃力也爬不起来的模样,耻笑道:“我是低估你了,没想到花了好几次的机会才能杀你,不过能死在这柄宝剑的锋芒之下,那绝对是你的荣幸。”
唐栎对这柄害人不浅的宝剑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知道为了这柄剑,甚至只是为了一把剑鞘,让他和他身边的人都经历了生生死死,祸不单行。
卢恢看着唐栎连话都说不出,心中生出无限蔑视,提起宝剑就要结束唐栎的性命。
“喝!”禾果从侧面出来,他的出现着实让卢恢心想不到,竟然让一个无名小子如此出其不意地接近到身边,但功夫早就捉襟见肘,被卢恢一招白蛇叶下反击刺中了禾果的肩膀。
“不要!”唐栎声嘶力竭,在绝望中恳求卢恢能手下留情。但卢恢似乎没听到这话,他抽出了剑,看着禾果忍痛跌倒样子,又往悬崖外瞧了一眼。唐栎伸出了手,他担心禾果受不了这样的创伤,禾果只是一个饱受痛苦的少年。
卢恢并没有看见唐栎的眼神,哪怕看见了,他也不在意,他只觉得用名震江湖的宝剑去杀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着实便宜了他,顷刻间宝剑归鞘,卢恢用脚狠狠了禾果的肚子两下,第三下把禾果踢落了悬崖。
“禾果!”唐栎在心中不断默念着禾果的名字,紧贴着地面看着禾果消失的悬崖之上,黑色的双眼永远也看不到悬崖的高度,眼睛里只剩下用血丝编制布满的绝望,那曾经短暂的一幕一幕,都成为了唐栎和禾果的过去,也许他心里后悔着,也许当天就不应该执着于帮助大街上的小男孩买棺安葬父亲,也许他认为在小男孩获得自由以后,便留他在王府,留在鹿桦镇,一个回归安宁的地方。
唐栎在悬崖之上旋转坠落,他看到了天上的云,蓝天变成了灰色,他看到了云雾中的对面,似有似无的另一座山,迎面而来的是风,却看不到风吹来的尽头,左手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悬崖,悬崖一落千丈,直到他失去了直觉。
一线光芒敞开了一道画面,唐栎睁开了眼睛,这里是一间简陋的小竹房,一眼看穿房子内外,唐栎走出了门,房子半边在水,延伸河边一排都是同样风格的竹屋,几只竹筏依靠在水和竹屋之间,在微波中摇摇摆摆。
远处,樵夫背着一捆柴左摆右摆走了过来,他看到唐栎时表现出了惊讶:“没想到你还能这么快醒来,比我想的还要更早,你也是命硬,这么高摔下来也没出多重的伤。”唐栎摸了摸身,他的全身上下被包扎密不透气,直到他想要舒展筋骨,才发现前胸后背同时传来了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樵夫是个满脸胡渣的矮个子,他烧了柴火,做了饭,和唐栎一同在屋外水边吃饭。明明已经中午,这里却不被烈日照耀,甚至变得有些凉爽,竹叶被吹打的声音十分动听,饭桌上也只有清蒸河鱼和凉水豆腐,樵夫为此不经意地道了个歉,说前两天青菜好卖,把田里的菜卖光了。
唐栎笑了笑,并没有对樵夫的话发表任何意见,他能在这里感觉到一份特殊的恬静,论谁也不会想要破坏此时此刻的独一无二,就像是在遗落在山下的美丽的秀水画。
空余的时间,唐栎几乎是见不到樵夫的踪影,所以他只能四处摸索,离开竹屋,穿过了竹林,再到树林,整个过程花了他数日时间,他担心迷路,身体也恢复很慢,只能一步一步前进,再回去竹屋,过两天增加行程。如此下去,唐栎找到了樵夫所形容的悬崖峭壁之下,那是他发现唐栎的地方。
从醒来过后,一直花了很多寻找这里的时间,唐栎心里明白,他不可能再找到禾果,哪怕是尸体。抬头所见的地方摸不着顶,几乎直立的石壁高耸入云,附近的树林时常受雷阵雨的影响,一会儿白天,有星点日光,格外舒服,一会儿暴雨,通谷传响,震耳欲聋。
不久,唐栎得到了樵夫的帮助,在这悬崖峭壁之下盖了一间小房子,尽管樵夫多次劝阻,谁也不知道哪天哪次的雷鸣闪电会劈下附近的大树,或者是那一间小房子。
唐栎的伤势好了九成,他似乎还不想离开这里,已经过了三个月,唐栎一心要找到禾果,哪怕只是他的尸体,但天公不作美,这段时间过去,他却一无所获。
樵夫出言安慰,也许是别人救走了禾果。唐栎宁愿相信这种说法,但无论如何,谁都无法说服自己,是自己把禾果推到了悬崖峭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