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莫少凌怀里的顾佳菀并不知道他内心的沉重和痛苦，她只是觉得很安心。
然后，她注意到了莫少凌脖子上的白色纱布。
顾佳菀小心翼翼的抬起没有扎着输液针头的手，摸着那块白色的纱布，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莫少凌的烟色衬衫上，很快就洇湿了一小片布料。
“哭什么？是不是还在害怕？没事了，宝贝儿，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莫少凌赶紧捧着她的脸担心的问道，可是怎么都擦不完她汹涌的泪水，好像这个小女人真的成了水做的一般。
顾佳菀一边哭，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莫少凌一开始完全不明白，直到她抹着药的手轻轻的碰着他脖子上的纱布，莫少凌才恍然。
她是在为咬伤了他而难过，道歉。
“宝贝儿，我没事，一点都不疼。”莫少凌把顾佳菀的脸压进自己的怀里，眼底也有温热。
这个傻女人，因为他险些没了命。因为那个要她命的人是他的爷爷，他连个真正的公道都不能为她讨。
可是，她却因为情绪失控的时候一个无心的伤害，因为心疼他受伤，哭的这么伤心。
“宝贝儿，别哭了，你要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从前的莫少凌对于这些情话都是嗤之以鼻的，觉得又酸又不现实。可现在真的轮到自己身上他才明白，这都是实话罢了。
他这颗满是愧疚的心，真的快要让顾佳菀的眼泪给哭碎了，太难受了，恨不得把这颗心挖出去扔了。
顾佳菀哭了一会，莫少凌怕她这么哭更伤嗓子，好说歹说才给哄好了。
她擦干净眼泪，左右寻摸了一下，在床头桌上找到了莫少凌的手机，于是用眼神和动作示意莫少凌把手机拿过来。
莫少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把手机解锁递给她的时候还叮嘱了一句。
“你现在不能说话，要打电话得过几天，着急找谁的话，告诉我，我替你找。”
顾佳菀并没有打电话，她打开手机里的便签，开始打字。
她平时就是低头族，用手机打字的速度飞快，可是现在却觉得十根手指都不受控制，莫少凌给她捧着手机，她弄了好半天才打了一堆问题给莫少凌，还特别清晰的分了一二三四条，都给自己了累出汗了。
莫少凌接过手机，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
第一：关于纵火杀人案现在调查的怎么样了？
第二：我在拘留室遇到的那些事情，现在有什么调查结果吗？
第三：这次的事情我爸爸妈妈知道了吗？他们是不是被吓到了？
第四：有吃的吗？好饿！
“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莫少凌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眉头皱紧。
短短几天的昏迷，让本来就在前几个月已经消瘦不少的顾佳菀又清减了不少，现在看着让人有种来阵风就会被吹走的感觉。
“小厨房里有汤，你昏迷了几天，那个毒也对内脏有损伤，所以暂时不能吃饭。”
莫少凌这么说着，就看到顾佳菀开始噘嘴。
他心疼的不行，哄着顾佳菀的语气更加温柔了。
“听话，等身体好了，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吃。先吃东西，吃完了我给你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顾佳菀不情不愿的点头，眨巴着大眼睛示意他快去把汤拿来。
汤是莫少凌亲自喂顾佳菀喝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想要照顾她，更因为顾佳菀现在没办法自己喝。
在拘留室里被强行灌下那碗汤的时候，顾佳菀被人压着，挣扎的过程里，造成她多处环节软组织挫伤，肩膀和手腕这些地方甚至有脱臼的伤痕。
本来已经在她昏迷的时候好了一点，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又因为情绪失控而闹了一场，以至于现在反而更严重了一些。
顾佳菀没有在输液的那只手也就能抬起来一下，现在暂时连勺子都拿不住。
莫少凌极其耐心的喂她喝了一碗汤，然后就狠着心不再给她喝了。
顾佳菀气的在手机上打字，说他虐待自己。
莫少凌这次可真的是冤枉的很，他解释道：“菀菀，你这次伤了胃，又昏迷好几天，饮食要慢慢恢复。医生给的嘱咐，不能给你多吃东西。”
顾佳菀都快要哭给他看了，是气的，也是饿的。
这是“吃东西”吗？
她从头到尾都只喝到了汤水，什么固体的东西都没有吃到过！
莫少凌哄着说道：“明天我让他们熬一点米汤，好不好？”
顾佳菀一下子就被气的眼圈都红了，她被来就委屈，身体还隐隐作痛，结果这个人就只给她喝米汤！
“宝贝儿，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生气。你实在不高兴，你就咬我，别生气，听话。”莫少凌是真的不会哄人，看到顾佳菀这个委屈的小样子，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给她吃了。
顾佳菀推开莫少凌的胳膊，哭笑不得，谁要咬他啊，又不能当肉吃！
她好笑的白了莫少凌一眼，手指敲敲莫少凌已经自动黑屏的手机，提醒他该回答一下她的那些问题了。
这就是主动换话题的意思，莫少凌当然明白，他在顾佳菀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宝贝儿真乖，等身体好了想吃什么都给你吃！”
顾佳菀推开他，让他说正事。
其实，顾佳菀觉得自从她醒过来，莫少凌就跟吃错药了似的，又肉麻又黏糊的，让她有点不习惯。
她不会知道，她能够醒来对于莫少凌而言是一种怎么样的喜悦，现在的莫少凌恨不得是把她捧在心尖儿上宠着才好。
莫少凌看出顾佳菀不太明显的不适应，摸了摸鼻子，开始给她解释她的问题。
莫少凌没有按照顾佳菀提问的顺序来，而是先告诉了她，她父母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出事的第二天，我就安排他们出国了。用的名义是抽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回来的时间是半个月以后，那个时候事情就算没有完全解决，也不会让他们太担心了。”
顾佳菀一下安心了，只要父母不在国内跟着担惊受怕，再大的事情她都没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