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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顺藤(1 / 1)

谁知道朱景严不过是想打马超了澹台予,待马儿越过了头,便绝尘而去,连看都没有看澹台予一眼。()

鹤鸣与檀是的心落了地。

要知道澹台予身边不乏高手,而他本身亦有一身变化多端的好本领,若只有鹤鸣与檀是,还真是有些吃不准。幸好他们二爷没有生事,不然这个烂摊子有点难收拾。

望着绝尘已去的三人三骑,澹台予与身旁另一骑上的澄心都有点发愣。

“何人,如此傲慢无礼!”澄心愤愤然道。

在大未,离城三里的马道只供两马并驱,到了郊外才能随意驰骋。而刚才那人居然强行越马,实在是嚣张!

澹台予望着朱景严已经远去的背影,目光如炬。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握着缰绳的手,已经无比用力。若缰绳有感觉,只怕就要哭着喊痛了。

当朱景严回到归田舍,听说窦妙净送了玉莲泉水过来让他泡茶,他唇上勾起一抹笑。一面喝着和风用泉水泡的玉叶金针,一面喊了檀是进来,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玉叶金针已经被和风掉了包。

知道檀是被喊进去,和风也就识相地退出远远的,但凡这两个人独处,便没有什么好事。所以她也懒得听,以免耳朵受伤。

屋里,朱景严一脸冷漠地将茶盏放下:“知道他往哪里去了吗?”

这种事情不需要他直接示下,檀是就知道怎么做了。只是澹台予毕竟是个身手不凡的,普通手下怕无法对付,所以他就亲自跟了澹台予一段路。自然是等朱景严与鹤鸣打马离开之后,他又偷偷折回到澹台予的后面跟着了。

朱景严这一问,他显然地蹙眉,抱拳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二爷,他往净二小姐的庄子去了。”

“哦?”朱景严的眼皮一抬,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了桌上的那壶茶上。

窦妙净吗?

自从鹤鸣去窦家以指导窦芷拳脚为由,把窦家的底摸了一圈之后。他就知道,窦妙净跟澹台予十分相熟。那时,他倒并不在意。澹台予在临安城出现的理由,他也略知一二。都是拜他的四皇叔所赐,可是与窦家走得这么近,倒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个小白眼狼!”朱景严冷笑,扫了眼多宝阁上那几样窦妙净与窦沛送来的东西,心里有点堵。

这小丫头是不是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据说澹台予也不是哪个姑娘家想接近就能接近的。否则这么多年,以他这个岁数,怎么还孑然一身,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

他用手指扣了扣桌面,似乎思索着什么。

檀是知道他的想事情,自觉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半晌,见他还没有说话,檀是有些忍不住了,问道:“要不要属下继续过去盯着?”

朱景严抬手止住他:“窦家的人,迟早会知道我的身份。与其从别人口中知道。倒不如……”他的声音轻缓,这时却有些犹豫起来。

檀是看到,主子眼中难得地闪过了一丝迷茫与踟蹰。

“二爷?”

“嗯……”朱景严回神,眼中又复沉静与坚毅,“就这样吧,我亲自去一趟。[800]”与其让小丫头从别人口中知道他的身份,他倒愿意自己前去捅破。只是他这么欺骗人家,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介意呢!

想到此,他有些坐不住,怕澹台予先他一步把他的底给揭了。可为什么要急急地去。他心里却也弄不太懂,只想着这毕竟是自己跟窦妙净之间的事情,不需要澹台予这个外人来横插一脚。

檀是见他出门,便立即跟上。像一道黑风,悄无声息地随在身后。

而那厢的澹台予跟澄心,才刚刚抵达田庄。

窦妙净早就派了刘嬷嬷在院门口守着,人一到就直接往大屋里领。

窦湛正翘着二郎腿跟窦妙净隔着茶几下棋,嘴里嚷着:“不行不行……落子无悔落子无悔,你怎么能这样?”

“哎湛叔父。你是长辈,让我几子又何妨?哎哎哎……这里不许下!”

“你怎么能这样?你还一点都不尊敬长辈呢,起开起开我就下这里!”

两个人哪里是在下棋,分明是在互相帅赖皮。

澹台予这个棋盘圣手还没有进门,就活生生愣在了外面。

“咳!”澄心咳嗽了一下。

窦湛抬头“哦哟”一声就站起来:“澹台兄可算来了。”

澄心来到窦湛面前打了个千儿,等到澹台予冲自己爷打过招呼,他便对窦妙净说道:“二小姐,芍月托奴才给您带句话,她暂时先不回来了。”

“怎么了?”窦妙净一愣,她正奇怪呢,芍月怎么还不回来。她还以为,她会跟澹台予一起回来的。她不自觉地眉眼一跳,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澹台予目光一沉,说道:“你让她找的那个小厮,不见了。”

让她找的小厮?

银屏的哥哥?!

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窦妙净的四肢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张口时嗓音已有些沙哑:“怎么会……不见了?芍月呢?有没有告诉银屏。”

澄心道:“还没有,芍月如今守在他以前的住处,若明日再没有回去,便会过来这里。至于我们,也在城内寻了一圈,没有发现他。”

窦妙净的心直直地往下坠。

这肯定跟陈家有关系!难道他被陈家的人发现了,秘密……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不会的!银屏的哥哥看起来老实巴交,心思却很活络,她曾告诉过他,万事性命为上,千万不可涉险行事。所以她笃信,银屏的哥哥如今是安全的。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别担心。”澹台予伸手,想拍一拍窦妙净的肩膀以示安慰。没想到人家自己就信心百倍地扬起了笑脸,一副信誓旦旦地模样,“嗯,我相信他会没事的,也许是有什么事情急着去办。没法通知我。”

澹台予的手久久没有落下,最后只能尴尬地收了回去。

“好了,叫你过来是有一事让你相帮。”窦湛出声打断二人之间的话,好不客气地对澹台予要求。

澹台予轻轻地笑着:“我既然来了。自然是随你驱使的。”

于是窦妙净就把玉莲泉边的异常又对澹台予说了一遍。

听说黑旗盟有可能留了人在这附近,澹台予顿时眉头紧蹙,双拳捏紧:“来得正好,我正想会会。”

三番几次地跟顺风船行过不去,窦妙净知道澹台予心底的怒意。

她不由担心地道:“他们既然敢留在这里。只怕还是有后招的。你们要小心!”

澹台予神色一缓,对窦妙净点点头,却仍旧还想着安慰她:“你放心,等我们回来,一定帮你找到那个小厮。”

“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窦湛乌鸦嘴突然插了一句。

窦妙净直接瞪了过去,气呼呼道:“湛叔父,哪有您这么说话的!”

“嘿嘿嘿……”窦湛不好意思地发笑,“口误。口误嘛……小侄女儿你别生气。”

知道窦湛看起来玩世不恭,其实一点都不含糊的性子,窦妙净自然不在意。说话间就将他们送出门,他们要去玉莲泉边,探一探那边的虚实。她其实很担心,那可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海上强盗,就算如今在陆地上,其势力也不容小觑。若确认果真是黑旗盟的人,那么万一此次弄巧成拙,岂不害了他们二人。更甚,连累整个庄子的人。

所以自打这二人走了之后,她就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最后让周云裳取出她平日里抄佛经戴的一串小叶紫檀木佛珠,静心念佛才渐渐平息下来。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田野尽头。苍穹之下山峦的轮廓逐渐化入夜色。

田庄里的炊烟袅袅娜娜地升起,远远望去,平静祥和的人间烟火气息。

走在半路的朱景严,在晚风里深深吸了一口,在原地站定了。

留在他身边的此时只有鹤鸣,檀是发现澹台予往北高峰上去了。朱景严就派他跟了过去。此刻见主子停下,鹤鸣也诧异地停了下来,半天没见朱景严再走的意思。

“二爷?”他不明所以地叫了一声。

“鹤鸣,”朱景严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有一种迷茫与怅然。他问,“那是什么?”

“唔?”鹤鸣一头雾水。他目力非凡,竭力在暮色四合里往前望去,除了静静卧在那里的田庄之外,并无其他异样的东西了。所以他费解地望向他的主子,讪笑着问,“二爷,您问属下的,是什么?”

朱景严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指狠狠敲了下他的脑壳:“我说的是田庄是田庄。”

“田庄?那就是田庄啊……还问属下是什么做什么?”鹤鸣抱着脑袋咕哝。

朱景严哑然失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但是目色却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那是家吧?有炊烟的地方,才是家。

所以他才想着,在远离京城的桎梏,皇权的控制之下,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家里,也该有那么一缕炊烟才好。但作为皇家子孙,这仅仅是个奢念,他终归是会回到牢笼中去的。

脚步有些沉重。当已走到田庄门外时,朱景严反而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二爷今天做事,怎么犹犹豫豫的?

鹤鸣依旧在心里叨咕。正想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朱景严居然脚步调转,打算往回走了。他吓了一跳:“二爷,怎……怎么了?”

朱景严摇了摇头:“不知道,烦得很。”

“二爷?”

“咦?鹤鸣哥哥?”周云裳出门来,正巧看到鹤鸣的身影。

鹤鸣诧异地转身,周云裳已经蹭蹭蹭地跑了出来:“真的是你呀,怎么不进去?昨天你就没有跟细雨姐姐进去呢。”她说着说着,扑闪扑闪的眼睛终于看到了站在鹤鸣身后的朱景严。

长相平凡,却贵气天成。

周云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慌得不知道该不该行礼。

“咳……这位是我家二爷,想来探望净二小姐的。”鹤鸣偷偷瞄了眼朱景严,后者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吓得缩了回了脑袋。

听说是“顾行”,周云裳不再傻乎乎站着了,噗通就跪了下来:“见见见……见过顾公子。”她虽然这段时间一直跟着窦妙净,可好像没机会见到朱景严,所以并不认得。

鹤鸣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忙看了眼朱景严。

朱景严却对这种见了他就浑身便筛子的人见怪不怪了,目不斜视地经过她,往田庄走去。直到进了门,才淡淡地飘来一句:“起来吧……”

鹤鸣赶紧扶这个小姑娘起来,不好意思地搔头:“我们爷,他……他就是这个臭脾气。”可能是见有人匍匐在他膝下,他不知不觉就把临安郡王的派势给拿出来了。

周云裳如释重负地抿着嘴笑。不过她刚才好像明明看到,“顾公子”是要离开田庄才对啊,现在怎么又进去了?这个人好奇怪哦。

进了院子的朱景严站定在了大屋外,只见屋里有个娇俏可爱的姑娘,在灯烛下托着腮帮子看书。看她眉头攒得紧紧的,好像还是本很难懂的书。她的左手上还套着一圈持珠,因为姿势的关系斜耷拉下来,与露出的半截细白手腕相衬,淡淡氤氲着一层柔光。

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就柔和了许多。

虽然这丫头总是挺笨挺傻的,但他看得挺顺眼。

似乎是觉察到有一双视线盯着自己,窦妙净敏感地抬头四下看了看。当与朱景严四目相接时,她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账册就刨出来了:“行……行叔叔?”她没有看错吧?顾行,居然来了她的田庄。

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怎么,不欢迎?”朱景严温和笑着,伸手揉了揉窦妙净的脑袋。

窦妙净一想到昨天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就直打鼓,还是想不透昨天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是看到顾行眼下又乐乐呵呵地站在她面前,她顿时变得很高兴,忙请他往里去:“欢迎欢迎,您能来,舍下蓬荜生辉。”

“贫嘴!”朱景严敲她脑壳。绕道桌子边,才看清她在看账册。(未完待续。)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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