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真是下定决心要做一番大事了?”朱景严随手翻了翻账册,发现窦妙净还用朱笔在旁做了小解,心底下暗暗点头,xt下载。.更新好快。
窦妙净脸红:“我就那一亩三分地,哪算什么大事。”
“哦?那在你心里,何为大事?”朱景严眯住眼,笑着打量她。
窦妙净一愣,异样地看着朱景严。
大事?何为大事?
她不禁低下头去思考。
眼下湛叔父他们去做的,在她心里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呀!
还有他们要去宁‘波’的事情,也是大事。
唔……还有,银屏哥哥失踪的事情,也算大事。
看着她睫‘毛’一颤一颤,认真思考的模样,朱景严忍俊不禁。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戏谑道:“别再想了,再想,你这里就要冒烟了。”
“哪有,我哪有那么笨。”窦妙净一向觉得自己不聪明,可也不承认自己笨到了一定程度啊,她只是有许多事情,没法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鹤鸣与周云裳进来,周云裳先是向朱景严行了福礼,然后便对窦妙净道:“小姐,湛大老爷还没有回来。”
窦妙净点了点头:“你去取了好茶叶,我要泡茶。”
朱景严虽然没说什么,但大概也听了出来,小丫头是在担心澹台予他们。心里顿时有些不太爽,语气淡淡地说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窦妙净却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笑着道:“我湛叔父来此看我,非要出去走走。我怕他不熟悉此处,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没法跟苏祖母‘交’代了。您不知道,我家湛叔父还没有娶妻呢!”
“哦?”朱景严眉眼一亮,笑眯眯道,“要不要我替你湛叔父做媒?”
“真的?”窦妙净喜出望外。她正愁没法跟大理寺卿顾家绑定关系,若有这样一桩姻缘就正好了,若届时结局无法改变,那至少顾家一定会想办法。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的。
看她眉眼里晶晶亮的欢愉,毫不掩饰与做作,朱景严就鬼使神差地上手拧了下她的鼻子,道:“臭丫头!你一个晚辈。怎么胆敢议论起自家长辈来了?”还说不知道怎么跟苏祖母‘交’代,难道窦湛那么大一个人了,这么多年行走江湖,都要有人向他家母上大人‘交’代不成?
窦妙净嘻嘻地笑,神采飞扬道:“您没见过湛叔父吧?您见了他就会知道。他是一个特别没有长辈架子的长辈。不过,您刚才说的,可算数?”
“什么?”朱景严一愣。
“这么快就忘记了?”窦妙净鼓起腮帮子,“给我湛叔父做媒呀!我可不管,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您既已出口,怎么着也得把这个媒人做好才成。”反正能跟顾家扯上关系,她厚脸皮一回也无所谓了。
“哈哈哈……”朱景严朗声大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特别豪气地说道。“好,一言为定。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嫌对方不好。”
窦妙净白了他一眼:“配我湛叔父的,自然得是这世上顶好的姑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您可不能随随便便地搪塞我们。”
“行!”朱景严笑着摇摇头,算是答应了下来。给窦湛做媒?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只不过……得再等等。
两个人聊了会儿天,周云裳端了已经生好炭的小泥炉跟铜茶壶进来,在茶几上置下泡茶的茶器,笑着道:“上一回小姐让奴婢收着的龙井,奴婢也拿来了。”说着挑开了一个封好的锡罐,立即从里面悠悠‘荡’出一股茶香。
窦妙净拿竹签子挑了几片出来,给朱景严显摆:“这可是上好的龙井。贡茶都未必有比这个好。”
“是吗?”朱景严在心里笑,你一个连贡茶都没有见过的小丫头,凭什么说这几片破茶叶比贡茶好?还当宝似的。说着稳了稳她手中的茶叶,果然有些不同寻常。他神‘色’略微变了变。“这龙井贡茶,每年顾家也会受赏下来一些,确实没有这些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梅坞送去京城的,都是以次充好?”这可是大问题!其中必然牵扯地方官员与商户勾结贪墨之事。
窦妙净觉得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有点好笑:“没有以次充好。只是龙井贡品都是上乘的明前,而这些是雨前龙井,当然不会送到京城去了。明前未必都好。雨前未必不如明前。”这也是她听窦芷跟她跟说的。
朱景严顿时明白过来,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神‘色’也松缓了不少,看来是他太过狭隘了。
说着像是为了表示歉意,竟然亲手裹起那个茶壶,想泡茶给窦妙净喝。
上次在藻浮园的‘玉’叶金针,她可没有喝上一口呢!窦妙净对于“顾行”的茶艺,还颇有些期待。只是还没等人家拿起茶壶,周云裳跑了进来,说道:“二小姐……要摆饭吗?”
窦妙净还没有用晚膳,她原本是想等着窦湛与澹台予回来后一块吃的,没想到朱景严也来了。周云裳眼下的意思,是要不要请朱景严也一起用膳,毕竟人家这个时间段上‘门’来访,看样子像是蹭饭的。
想了想,窦湛跟澹台予好像都不算外人吧?若都不是外人,应该不介意她跟“顾行”先吃吧?
嗯,就这么决定了。
便对周云裳说道:“你吩咐下去,顾公子在这里用膳,让厨房多做一些好吃的。”
朱景严一愣,他可没想过窦妙净会留他用饭。脸‘色’顿时一红,就把茶壶搁了回去,道:“我坐坐就回去了的……”
“行叔叔是嫌弃我家的饭菜不合口味吗?若是如此,您吃了再挑‘毛’病也不晚。”窦妙净瞟了他一眼。
朱景严突然之间有些坐立不定,赧然道:“小丫头……其实我……”
其实他不能随意在外用膳的。上次在聚宝斋吃饭,也是有人暗中盯着酒楼厨房做好菜,一直到上桌都没有错开眼一下,他才会吃。这样随随便便就在外面吃饭的事情,细雨跟和风绝对不容许有。就是此刻在他身旁的鹤鸣,也‘露’出了一副防备的姿态。
窦妙净觉得二人的表现有些怪异:“怎么了?您……真的不喜欢吗?”不喜欢在这里用膳?
她看了看四处,心想道,难道顾行是嫌弃这个田庄?还是嫌弃她这个人?想着想着。心里倒不自在起来,弱弱地说道:“是我唐突了,没想过行叔叔愿不愿意。”
其实朱景严这趟过来,还以为能遇到窦澹台予。在半路就知道他不在田庄的时候。他有想过回去的。只是心头那个打算一起,就再按不下去,今日怎么样也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窦妙净才好。谁知闲话说了半箩筐,这件事却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而窦妙净又忽然招呼他用膳……
朱景严的脑子转悠着,也许这样把话说开了也好。
“妙净。”他温和地笑了起来。道,“若我是寻常人,倒也罢了,只是我……”
“郡王爷真是好兴致。”朱景严的话还没有说完,窦湛跟澹台予回来了。这话出自于澹台予之口。他万万没有想到,朱景严会找到这里来,会找到窦妙净。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妙净的身份?
啥时间,澹台予浑身寒气‘逼’人,冷冰冰盯着朱景严。
而鹤鸣也难得收起一副笑脸,如临大敌一般防备澹台予。
郡王爷?
窦妙净的脑子有点绕不过弯。
予叔叔在叫谁郡王爷?
她扭过头。看看“顾行”,再看看澹台予。只见前者脸‘色’发白,后者则一脸冷漠,心头顿时“咕咚咕咚”强烈地跳动起来。
“顾行”是临安郡王?
他果然,不是顾家人?
他是临安郡王,那就等于是朱淙?是前世那个害她家破人亡不够,还赶尽杀绝,将她族人洗漱斩首示众的大‘混’蛋?
窦妙净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一直有“郡王爷”三个,在不断地飞来飞去。
“您是……临安郡王?”窦妙净的满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顾行笑容尴尬。道:“我原本就想告诉你……”
“您是临安郡王啊……您竟然是临安郡王。”窦妙净有点受不了欺骗,眼神恍惚地瞪着朱景严。
但随即,大屋里一声‘女’子的尖叫,将她拉回了神智。她木然地将脑袋扭过去。只见有个眼熟的姑娘捂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差没有吓得趴下了。
窦妙净顿时眸光一眯:“王紫凝?”
王紫凝躲在澹台予背后,恶狠狠道:“窦妙净!枉我一直把你当知己朋友,在‘玉’莲泉边还偷偷地暗示你。我以为你是叫你两位叔叔将我藏起来,不被外祖母她们找到的。没想到你却直接叫了临安郡王过来!你真卑鄙……”
你才卑鄙!
窦妙净心头顿时一股无名火。鬼才知道原来是她在‘玉’莲泉边,她一直以为是黑旗盟的人作祟。何况,她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了知己朋友呢?她的脑袋没出什么问题,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我们过去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玉’莲泉附近。”窦湛也有点稀里糊涂了,一听说里面坐的这个竟然是临安郡王,心里一下子就有点惊奇。传说中的临安郡王不止‘性’格残暴贪‘色’好‘欲’,好像还是个一脸横‘肉’,堪比刽子手的存在。没想到如今见到庐山真面,居然是这样一个年轻却长相普通的人。出于商家对未知趋吉避凶的直觉,他选择试着扯开话题,别再绕着郡王爷头上转了。
窦妙净一脸茫然:“你躲在‘玉’莲泉边?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她想不通,既然已经离开陈家,既然存心不想接受王大人给自己的安排,那么为什么不走得远一些,偏偏要出来继续碍人眼。
王紫凝的气势瞬间弱了一半,但还是不枉讽刺她几句:“我一个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哪像你们商贾之家行动那么自有。我在临安待了这么多年,出了城也就认识来‘玉’莲泉的路啊。
竟然是这样?
这王大小姐也真是太废了一点吧?
要是这次遇到的不是窦湛与澹台予,而是一伙流氓呢?她打算怎么办?
窦妙净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澹台予道:“明日还劳烦予叔叔将王大小姐送回陈家去吧?”
“我不回去!”王紫凝急起来,本来想冲到里面来,可是忌惮着朱景严,一直没敢进来,只是在虚张声势。
“那可由不得你。”澹台予沉着脸‘色’道,“难道你还想躲在这里不成?”
王紫凝顿时眼睛一亮,巴巴看着窦妙净:“你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反正我死活也不要嫁给这个人。”她飞快地一直朱景严,就又害怕地逃到了澹台予的身后。
窦妙净‘揉’了‘揉’太阳‘穴’。
王紫凝可真是个麻烦‘精’,因她而起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不觉地,她望向令王紫凝视若魔鬼一般的朱景严,眉头紧紧拧到了一起。她到现在,都有点无法回神,为什么”顾行“,就突然变成了临安郡王呢?
“行叔叔……”她喃喃地叫了声。
朱景严笑了笑,冲她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这个身份。
窦妙净的心,突然像被一双手捏住了似的,有点呼吸不上来。她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拿什么眼光来看待朱景严。
看到她眼中的身材渐渐灰暗下去,朱景严也意识到了窦妙净的失落。
他看了眼澹台予,眼中迸‘射’出雷厉的光芒,只是那么一眼,随后就让浓浓的睫‘毛’盖下,掩去了一时间的伤感。主动起身,告辞道:“既然二位都回来了,朱某告辞。”
朱某。
他自称朱某!
原来他真的是朱淙!
窦妙净心底冰凉一片,原来自己苦苦想找的人,一直在自己的身边。那以后该怎么办?到底是让窦家的人都防着,还是努力打好与之的关系,不让前世的事情再一次重演?
这太难抉择了。
她连“顾行”都没有了解透,又拿什么去了解临安郡王,拿窦家那么多条人命,去赌这一回?她凭什么?
朱景严直到出了大‘门’,都没有看到窦妙净的目光,再落到自己身上一片。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小丫头,枉他对你这么好,那么多好玩意儿都送了你,你却还这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真叫人伤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朱景严的脚步却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也许借别人之口说出来,一样‘挺’好的。至少,他省下了口水。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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