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夫人。
韩夫人见冥漠雪还跌在地上,上前快走几步,将她拉了起来,“早前儿就说要来,结果易儿病了,今儿个他好些,我这才得以脱身,好事可不能拖,像你这么好的孩子,我若是来晚了,被人家抢去了该怎么办。”
冥漠雪乖巧的笑了笑,“瞧您说的,都把弱水给比的像朵花儿似的了。”
韩夫人笑道:“可不就是朵儿花,还美得很。”
就在韩夫人和冥漠雪说话的空档,云达赋同方氏两人,已经互相搀扶起来了,云晟毅也犹豫了一下,默默起身,低着头站到了角落,只因他现在一脸的伤,肿的像个猪头,什么丰神俊秀全都滚蛋去了,哪里还好意思见人,只恨不得自己会隐身,旁人都看不见他才好。
不过韩夫人可没打算放过他,早在马赛那日,韩夫人就看出云家这一家子,对云弱水并不好,再加上马赛那日,六娘子云琳琅,武平侯府的梁欣受伤,还牵连出了二娘子云璇玑的马鞍,不说韩夫人心里本身就着急,就是还病着,发热热糊涂了的韩易,一直脑子一清醒过来,就催着韩夫人去看云弱水。
其实韩易的病,今日根本还没有好,而是韩夫人听说云府的大郎君回来了。
云府的大郎君,一直对六娘子云琳琅疼爱的很,再加上那日云琳琅,恨不得杀了云弱水的模样,韩夫人生怕,云晟毅会为了帮云琳琅,找云弱水的麻烦,这才匆匆而来。
方氏见了韩夫人,尬尴的笑着,道:“韩夫人怎么突然过来了,我竟未曾出门去迎,实在该死。”
韩夫人听了一笑,道:“都是自己人,什么迎不迎的,咱们两家之间,还讲究那些个虚礼做什么。”
方氏听了暗暗咬牙,她哪里是想着去接不接韩夫人,而是丢脸的事,让韩夫人给看了个正着,以后她还如何见人啊。
“是,韩夫人说的是。”方氏虚伪的应着,随即又看向领韩夫人过来的二门守门的婆子,厉声道:“你这婆子懂不懂规矩,竟也不通报一声,让我好去迎接韩夫人,就这般让韩夫人自己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云家不将韩夫人看在眼里,好早韩夫人是个肚量大的,罚你半年月银,还不快退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守二门的婆子听了,立即哭诉道:“求夫人开恩啊,是韩夫人说不必通报,让老奴带路的……”
韩夫人听了,立即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连累的她被罚了月银,方四娘消消气,确实是我让她带路的。”
方氏听了不好再说什么,只对那守二门的婆子道:“你先下去吧。”
那婆子立即磕了头,退了下去。
其实韩夫人怎么会是这等不知规矩的莽撞人,今日她来了之后,才刚到二门,让守门的婆子去通报,就见这婆子犹犹豫豫的模样。
韩夫人立即想到,可能发生什么事了,韩夫人生怕是云弱水发生什么了,这才逼了那婆子不去通报,就给她带了路。
可谁知韩夫人走到门口,却见云达赋同方氏对峙着,云晟毅的脸肿成了猪头,而云弱水虽然跌在地上,却不见有伤。
“听说老夫人病了,若是早知道,我定当早些过来探望老夫人了,我认了弱水,咱们两家也算是亲戚了。”韩夫人对倚在榻上,被常妈妈扶着,勉强撑着坐起来的云老夫人说着,又看向冥漠雪道:“弱水也是,也不派人去韩府说一声。”
云老夫人听了客气的笑道:“得知府上小郎君病着,夫人本就事忙,老身其能劳夫人来看我。”
冥漠雪也笑道:“是啊,易儿还病着,夫人都已经忙不过来。”
韩夫人这话也不过是客套话,听了云老夫人和冥漠雪所说,便抿着嘴笑了笑,而后便对云达赋问道:“云中丞这是怎么了,可是被什么人给打了?瞧这烟圈都打青了。”
韩夫人说到这里一顿,敛了笑意,道:“云中丞作为监察朝廷和诸侯官吏的御史中丞,得罪人的事倒是常有,可若是有人殴打朝廷命官,这可不是小事。”
云达赋听了这话,趁着韩夫人不备,狠狠的瞪了云晟毅一眼,道:“多谢韩夫人关心,不过是适才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打架的,下官经过那处,被人误伤,不碍事,不碍事的。”
韩夫人哪里肯信,云达赋虽然并非什么大官,也好歹是个正四品下的御史中丞了,这上朝下朝都是坐轿坐车的,谁敢冲进官轿子里去殴打朝廷命官,简直是活腻了。
不过韩夫人见云达赋不肯说,也不好再开口问,便扭过头,看向了云晟毅。
“这是府上的大郎君吧,早就听说大郎君丰神俊朗,只是大郎君一直在外游学,一直不得见,今日一见……”韩夫人的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韩夫人这话停的尬尴,似乎是才看到云晟毅肿成猪头一般的脸,而后又惊呼道:“这,这都是怎么了,难不成也是被人认错误伤了?”
云晟毅只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要他向韩夫人解释说,自己是要打亲妹妹,结果误伤了阿爷,才被自己阿爷打成了这个模样?
云晟毅不开口,云达赋虽然对云晟毅还在气头上,但是他也不想家丑外扬,只好腆着脸道:“是啊,都是被误伤,误伤了……”
冥漠雪听了云达赋的话,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韩夫人眼尖,当时就看到了冥漠雪发笑,狐疑的扫视了云达赋和云晟毅一眼,这才开口道:“堂堂皇城,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事,不但殴打官吏和学子,等我一会儿回府后,立即将这件事告诉给我家阿郎,通知京兆尹好好查上一查!”
这事哪经得起查,云达赋一听韩夫人这话,立即道:“这,这就算了吧,对方已经道了歉,云某也已经接受了,便不好再追究了吧。再者说,韩相爷公事繁忙,这点小事也不好劳烦他老人家。”
韩夫人看出云达赋的不安,便觉出有诈,板着脸蹙着眉道:“便是认错了人,也不能当街随便打人,既然不是故意殴打朝廷命官,那便由本夫人,派人知会京兆尹一声,让他派人去查便是了。”
韩夫人本姓崔,是五姓七望之后,韩夫人所在的崔家之脉,正是博陵崔家,博陵崔家乃是天下第一高门。
韩夫人的阿爷,正是尚书省左仆射崔大人,崔大人平日里行事低调,可崔家的地位却在朝中岿然不动。
当年旭帝在位之际,崔大人便已经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各路皇子千万百计拉拢崔家,可崔家只独善其身,最后作为崔家女的韩夫人,将女儿嫁于了,还是八皇子的虞非豫。
如今豫帝在位,崔家女儿之女又是皇后,也算半个崔家人,皇后虽然已故,却是为的圣上送的命,所以崔家在朝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动摇的。
当初云老夫人动了心思,想要用云弱水去拉拢韩家,看中的,就不仅仅是韩家韩龄相爷的地位,还有韩夫人崔家之女的身份。
方老夫人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风浪没经历过,眼光自然长远。云达赋到底是个男人,不能但靠着方氏的背后的方家,不让若是有一天方氏将云达赋做了弃子,云达赋连个小浪花都翻腾不起来。
若说方家在朝中的武将中是领头羊的话,那崔家和韩家,就为文臣的指明灯。
所以,或许别的什么夫人说出这话,云达赋不会在意,可韩夫人却不同。
云达赋适才也不过是,不愿将家里的丑事抖落出去,随口胡乱编造了一通,谁想到韩夫人会这么较真。
听了韩夫人的话,云达赋急得不行,冥漠雪见了冷笑了一声,这才笑着对韩夫人道:“这件事阿爷定然会秉公处理的,夫人不用担心,若是阿爷处理不当,倒是弱水再请夫人给做主如何?”
韩夫人听出冥漠雪话中有话,便笑道:“我还想认你做干女儿,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云达赋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冥漠雪的目光柔善了几分。
“云某还有公事未处理,便先行告退了,韩夫人请便。”云达赋生怕韩夫人又要问什么,立即开口道。
韩夫人见云达赋担忧的模样,也不愿再戏耍他,毕竟她前来这趟,还有正事要做的。
“云中丞且慢,本夫人今日前来,还有事情要同云老夫人,云中丞和方四娘商量。”韩夫人径自开口道。
云达赋早就得知,韩夫人想要认云弱水为干女儿,这会儿韩夫人说有事相商,自然也是这个,赶忙道:“夫人有事吩咐便是了。”
韩夫人一笑,抓过冥漠雪的手,道:“老夫人和中丞也知道,妾身儿女运薄,膝下就只有一子一女,如今女儿又去了,我见弱水,便觉得很是喜欢,想认她做干女儿,想必老夫人和云中丞,方四娘,是不会反对的吧。”
云达赋看了云老夫人一眼,云老夫人扫了扫,一直只得体的笑着,没有什么反应的冥漠雪,这才对云达赋点了点头。
方氏虽然不愿意,但是这件事她还真的没有什么权利反对,干脆也不做声。
云达赋笑道:“小女弱水顽劣,能得韩夫人的眼,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难得韩夫人不嫌弃,弱水,你还不快叫人。”
冥漠雪刚福了福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韩夫人一把给拉住了,“这个不忙,认干亲是大事,岂能这般草率,等我回府后,就请我们阿郎派人到太卜署,请太卜令给好好算一算,看看哪天是黄道吉日,到时我韩府大摆筵席,,请上所有亲朋好友,到时让弱水正式行礼,等那时再改口也不迟啊。”
韩夫人这话一出口,云老夫人和云达赋等人都愣住了,原本他们以为,不过随便吃顿饭,就算是认了亲,没想到韩夫人竟然搞出这般大的做派,听的方氏恨得直咬牙,暗恨冥漠雪会有如此好的运道。
云达赋很快回过神来,道:“韩夫人如此看重弱水,是弱水的福气,就依韩夫人所言,韩夫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自当全力相助。”
韩夫人笑了笑,“自然也少不了劳动方四娘了。”
方氏听了,顿时心生一计,立即道:“既然要太卜署算个好日子,自然少不了要将弱水的生辰八字抄给韩夫人。”
方氏这话一出口,冥漠雪就冷笑了一声。
而云老夫人和云达赋,两人的脸色就变了变,看向方氏的眼神也冷了冷。
方氏却不以为然的道:“太卜署要算卜筮,自然要生辰八字。”
韩夫人不明所以,倒是冥漠雪笑道:“阿母说的对,不是每个人都像阿爷一样开明,阿母在意也是对的,阿母毕竟是阿母,弱水是如何都不会责怪阿母的。”
方氏被冥漠雪将了一军,差点被气的没吐了几声老血。
“弱水的生辰一直颇有些争议,若是果真不好,也是弱水的命不好,弱水也不愿妨害了旁人。”
冥漠雪说到这里,又顿了顿,道:“还是提前让韩夫人,知晓弱水的生辰八字的好。”
韩夫人听了冥漠雪这话,脸色也严肃了一些。
方氏心里暗道,“你个小践人,倒知道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过方氏想到这儿,也暗恨自己多嘴,为何不等韩氏,将认亲这件事告知亲友后,再将云弱水的生辰八字给她,到时只要云弱水克人这话一说出去,她也算是毁了。
不过这会儿,说什么也都晚了。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八字好不好的,当初我的柔儿的生辰到是好,可却落了个年纪轻轻,就去了的下场。”韩夫人叹了一口气道。
韩夫人说到韩柔,落寞的目光让冥漠雪看了,都不由得心里一痛。
韩柔不仅仅是韩夫人的女儿,还是皇后,所以云老夫人和云达赋等人,到底不好开口说什么。
韩夫人也发觉自己失态了,赶忙道:“瞧我真是的,方四娘还是让去人抄弱水的生辰八字吧。”
冥漠雪见了,道:“不必劳烦阿母派人去抄了。”
冥漠雪说着,便对常妈妈道:“常妈妈,借纸笔一用。”
常妈妈则看向云老夫人,见云老夫人点头,这才道:“四娘子随老奴来。”
等到云弱水写好了生辰八字,微微带笑走上前去交到了韩夫人手上。
方氏一直看着,心里就忍不住的冷笑。
韩夫人接过来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云老夫人和云达赋两人的目光顿时一变,方氏已然忍不住,唇边已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只有冥漠雪,脸上淡淡的笑意,一直都是保持着一成不变。
方氏这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弱水的八字的确是特殊了一些,韩夫人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韩夫人不必挂怀,这件事不如就……”
方氏的话还没说完,韩夫人突然一把拉住了冥漠雪的手,道:“儿啊,你果真是我易儿的救星!”
韩夫人这话一出口,方氏就愣在了原地。
冥漠雪也是一愣,道:“韩夫人,您这是??”
韩夫人赶忙道:“原本马赛结束后那日,我就说要来上门拜访,谁知易儿却病倒了,一拖就拖到了今日。”
韩夫人说到这儿一顿,而后又道:“易儿的身子一向不好,当年我产下易儿已是十分凶险,我们两个就差点一同就去了,我们阿郎,这才给易儿取了易这个字,就是容易的意思,希望易儿日后无论做什么,都能容易一些。可是易儿从小总是体弱,几次差点没能救过来,后来还是玄奘法师说,要找个八字重的人,与易儿结为兄弟姐妹,便可保他平安无虞。”
韩夫人说到这儿,便看向了冥漠雪,她眼中的东西复杂的很,让人看不透。
“可后来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忘了,若不是看到弱水的八字,我根本没想起来,想到先前弱水救了易儿几次,我又这般喜欢弱水,这不就是命吗!”韩夫人拉着冥漠雪的手,眼神晶晶亮的散发着光芒。
听了韩夫人这话,冥漠雪想起那次在东市的酒肆里,自己坐定不安的出了酒肆,而后救下差点让人拐走的韩易,不由得也是笑了笑,“果然这般巧。”
韩夫人这是越看冥漠雪越喜欢,又同云老夫人等人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云弱水的生辰八字走了。
等到韩夫人离开后,整个屋里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因为今日之事,还没有完。
见没人肯先开口,冥漠雪就清了清嗓子,道:“祖母,巧雁毕竟是阿母调1教出来的婢子,人品也是信得过的,不然阿母也不会将她赏给我了,虽然在弱水跟前待了不过短短数月,弱水也瞧得出,她不是个满口胡言的人。”
冥漠雪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方氏或者云晟毅,敢说巧雁人品有问题,那就是方氏的眼光有问题,连个婢子都调1教不好,冥漠雪这是再给方氏下套。
冥漠雪说着,就给了巧雁使了个眼色,巧雁见了,跪着爬了过来,对云老夫人磕头道:“老夫人,就是打死婢子,婢子也不敢诬告主子啊,的确是大郎君指使婢子的,大郎君说是六娘子对四娘子不满,让大郎君帮着六娘子出气,大郎君还说,若是婢子不听,必然要婢子好看。”
云晟毅听了,站出来大叫道:“没有,我没有,你胡说。”
“阿兄,这件事不容得你狡辩,作于没做祖母和阿爷,自然会查清楚,给你我一个交代的。”冥漠雪听了便道。
云晟毅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云老夫人给训斥住了,“弱水说的对,若果真不是你指使巧雁的,你怕什么,我自然会给你做主。”
云老夫人说着,便看向巧雁,道:“你说,大郎君如何同你说,让你背叛主子给我下毒的。”
巧雁磕了个头,道:“回老夫人的话,大郎君说,若是巧雁办成了这件事,便说服阿郎和夫人,让巧雁做妾。”
“这件事是什么事?”云老夫人问。
“大郎君让婢子鼓动四娘子,给老夫人熬鲫鱼汤,又同娘子说肉桂与鲫鱼配上,熬汤最好喝,等娘子派人去买好了肉桂,让婢子私下将大郎君早上给婢子的换成厚朴。”巧雁哭诉道。
冥漠雪听了巧雁的话,冷冷笑着看向云晟毅,云晟毅本就被打的红肿的脸,更是越发的红的厉害。
云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了,什么看不出,当即就看出,巧雁并没有说谎。
云达赋和方氏听了这话,两人都气得鼓鼓的,瞪向云晟毅。
云晟毅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显然是默认了此事。
云老夫人又开口道:“你一个小小的婢子,听了大郎君愿意纳你为妾,所以便做下了这等事,是不是?”
巧雁听了用力的摇着头,哭道:“婢子不敢,婢子不敢啊,老夫人慈悲,四娘子也对婢子好得很,婢子怎么能因为大郎君一时心里不忿,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婢子将今日早上,大郎君给婢子的厚朴藏了起来丢掉了。”
云老夫人听了,立即问道:“你丢到了哪里?”
巧雁回道:“就丢在了后花园的一棵树下。”
“常妈妈,你亲自带着她,将那树下瞧瞧,到底有没有厚朴。”云老夫人道。
常妈妈立即福身应了下来,便带了巧雁去找那被丢掉的厚朴了。
等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常妈妈便同巧雁回来了,常妈妈的手里,果然拿着一小包东西,云老夫人一看,正是同肉桂模样很是相像的厚朴。
云老夫人立即大怒,道:“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云晟毅听了,立即跪倒在地。
“为了陷害你亲妹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你可配做我云家的孙儿!”云老夫人大怒。
不等云晟毅开口,方氏立即道:“阿家,这不能只听巧雁的一面之词啊,是她故意冤枉晟毅的。”
说着,方氏立即对云晟毅道:“晟毅,你快同你祖母说,这件事不是这样的,快点啊。”
云晟毅还算是个敢作敢当的,听了方氏的话,只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确实是我指使巧雁的,不过却同琳琅没关系,祖母明察。”
云老夫人听了,看向云达赋了方氏,道:“你们两个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云晟毅虽然有错,但是毕竟是云达赋唯一的儿子,这一点云老夫人和云达赋都清楚,况且有方氏在,她怎么会容得云老夫人处置了云晟毅。
此时该说的不该说的,云晟毅都已经说了,方氏索性破釜沉舟,不等云达赋开口,就立即道:“儿媳竟没想到,晟毅会因为琳琅和弱水,姐妹之间的吵嘴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请阿家发落他便是。”
一句为妹妹出气,方氏就将云晟毅的罪过降到了最低,冥漠雪听了只是笑,也不做声,她也根本没认为,单凭今日这件事,就能将云晟毅如何。
不过这事诬陷冥漠雪这件事,算不得什么,打了云达赋,才是让云老夫人和云达赋生气的。
“祖母,阿兄也不过是疼六妹妹,只要阿兄日后不会针对弱水了,这件事便算了吧。”冥漠雪开口道。
既然这件事根本就扳不倒云晟毅,冥漠雪也不愿多浪费时间,若不是云晟毅主动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跟云晟毅对上。
而此时重要的是,将云晟毅在云老夫人心中的地位拉低,这就够了。
其实冥漠雪也知道,若不是今日韩夫人到了,非要认下云弱水做干女儿,冥漠雪还真不会,这么简单就能得以脱身。
云达赋听了,也只看了一眼被自己打的不成样子的云晟毅,对云老夫人道:“阿母,这件事还是您做主吧。”
云老夫人听了,犹豫了一下,道:“打五十板子,跪三天祠堂,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云晟毅听了,一直紧绷的身子,这才松懈了下来。
“谢祖母。”云晟毅又是一拜,这才由得被人拉了下去。
等云晟毅走了,冥漠雪这才对云老夫人道:“祖母,巧雁她……”
说起巧雁,方氏的目光就阴狠的投到了她的身上,巧雁感觉到方氏眼神中的狠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云老夫人还没开口,冥漠雪就道:“弱水用惯了巧雁和月芽,身边也就月芽和巧雁,两个是得用的,还请祖母留下巧雁。”
原本这件事,巧雁就没错做什么,云老夫人自然不好因为,巧雁没帮云晟毅做事,就处罚了她,而冥漠雪这会儿说出来,也是为了不让方氏,能寻个什么借口将巧雁打发了。
“这婢子虽然没助纣为虐,却也没曾及时加以制止,罚三个月月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方氏,你日后也不可找巧雁的麻烦。”云老夫人这么大年纪,都要成人精了,什么没见过,自然明白冥漠雪的意思,想到韩夫人对冥漠雪的看重,便对方氏警告道。
方氏气的直要发抖,却只得应了下来,道:“是,媳妇知道了。”
***
等冥漠雪带着巧雁会到东偏院的时候,月芽就气鼓鼓的看着巧雁。
冥漠雪见了,顿时笑道:“你这副样子做什么?”
月芽立即道:“娘子,她帮着大郎君陷害您,您怎么还不求老夫人将她赶出去!”
冥漠雪听了顿时笑了起来,巧雁也抿着嘴小声的笑。
月芽见了很是不解,急急道:“娘子您怎么还笑!”
冥漠雪这才道:“前些日子,你同巧雁吵嘴了是不是。”
月芽瞪向巧雁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竟然还有脸向娘子告状。”
冥漠雪赶忙拉了月芽,道:“你急个什么,我知道你是好心,一心为了我,不过你这次,真的是冤枉了巧雁了。”
月芽听了急的脸都涨红了,道:“娘子,婢子是亲眼所见,看见巧雁同大郎君私下里偷偷说话,大郎君还给了她什么。”
冥漠雪失笑的摇了摇头,“这件事,巧雁早就告诉我了,不然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回来?早让方氏当做给祖母下毒的不孝之人,给抓起来送官去了。”
月芽听了这才一愣,道:“娘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冥漠雪看了巧雁一眼,便道:“巧雁,还是你来说吧。”
巧雁点了点头,便道:“先前我在夫人的房里,大夫人有意将我配给大郎君做妾,然而我却知道一个道理,宁为贫家妻,不为富家妾,所以我并不愿意,却又不敢违背大夫人的意思,好在当初阿郎,生怕儿女私情会耽误了大郎君的学业,这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这件事大郎君也是知道的,那日我去给老夫人送点心,恰好遇到了大郎君,大郎君见我眼熟,又问了我的名字,这才想起来,原来我就是当初差点给他做妾的婢子。”
巧雁说到这里一顿,鄙夷的一笑又道:“大郎君以为,每个婢子都愿意给阿郎,郎君们做妾,又仗着自己俊俏,便哄骗我,说我伺候四娘子一个庶出的,日后能有什么出路,只要我肯帮他做事,他一定同大夫人说,让我给他做妾,定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冥漠雪听了巧雁的话,笑的厉害,她竟是没想到云晟毅还会这般幼稚,真以为自己貌比潘安了。
巧雁又道:“我猜出大郎君是想害娘子,便假意答应了,还称自己一直对大郎君念念不忘,一片痴情,大郎君果然相信了我,还特意送了我一支有大雁纹路的金镯子送来,说他心里也一直有我。”
说到这儿,巧雁又是鄙夷的嗤笑了一声,道:“等我回来后,便将这件事告知了娘子,我便继续骗着大郎君,这才得知大郎君想借,鲫鱼汤和厚朴之事害娘子,好将娘子赶出府去。”
巧雁说着,又是一顿,拉着月芽的手道:“好妹妹,那日吵嘴,我还骂了你,只是这府里这许多大夫人她们的眼线,我不好同你明说,你可别生气。”
月芽知道自己误会了巧雁,愧疚的不得了,“巧雁阿姊,你不生我的气便好,那日我也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若不是你那些难听的话,云晟毅又怎么会这么轻易便信了巧雁。”冥漠雪笑道。
月芽听了冥漠雪的话,气鼓鼓的道:“娘子先前还同我说,什么咱们主仆亲如姊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可娘子却偏偏将这件事瞒了我,让我误会了巧雁阿姊。”
冥漠雪点了月芽的额头一下,笑道:“就你这直脾气,万一露了马脚,岂不是害了巧雁,我怎么敢告诉你。”
月芽听了,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冥漠雪却突然严肃了脸,对巧雁道:“不过话说回来,巧雁你也太莽撞了,若非云晟毅丝毫不动这内宅中的诡诈,岂能这么容易就着了你的道,弄不好你就害了你自己。”
巧雁一笑,“可婢子若是不这么做,娘子岂能脱身。”
冥漠雪无奈的摇了摇头,拉过巧雁和月芽的手,握在了一起,道:“你们两人跟着我,只怕日后还有不少苦日子在,尤其是巧雁又这般明显的得罪了方氏。”
巧雁笑道:“娘子不比担心,这件事满府上下都知道了,若是婢子有个什么,那大夫人第一个就逃不掉,大夫人一向重注自己的名声,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子,弄的自己名声不好的。”
冥漠雪点了点头,道:“那你也要加以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巧雁见冥漠雪的眼神里满是真诚,一点虚假的东西都没有,不由得心里一暖,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娘子放心,婢子会小心的。”
冥漠雪这才一笑,“月芽,你巧雁阿姊今日跪了几个时辰,你扶她回去擦擦药吧,不然膝盖都要跪坏了。”
月芽听了,赶忙掺了巧雁,道:“是,婢子知道了。”
***
正院,方氏的房里云琳琅跪在地上,一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我早就说过,云弱水邪门的很,让你不要掺合不要掺合,我自然会处理,你非但不听,竟然还拉了你阿兄搅合进去,你是不是要害死你阿兄,你才舒心!”方氏将满院子的人都遣了出去,对云琳琅骂道。
云琳琅心里委屈极了,可是想到云晟毅不但挨了打,还被罚跪祠堂,也不敢大声反驳,只小声的道:“我就是同阿兄抱怨了几句,阿兄说他有办法,叫我不要管,谁知阿兄用了这样的办法。”
云琳琅说着厉声道:“都是巧雁那个小践人,阿母,您可不能放过她!”
方氏咬了咬牙,道:“自然不能放过她,也不能放过云弱水,韩夫人这般提拔她,她又同韩皇后的容貌这般相似,若是圣上对她……”
方氏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你争气一些,我自由办法,你切莫再掺合了,这些日子就老老实实的侍候你祖母去,让你祖母看出你的诚意来,你没看出,你阿爷已经对你失望了吗,如今他都有些向着云弱水了。”
云琳琅咬了咬嘴唇,“阿爷一向疼我,怎么会向着云弱水那个小践人。”
“她很快就是韩氏的干女儿了,韩家和崔家是什么身份。”方氏冷哼一声,“你阿爷到底是个文人,方家到底是武将之家,比不得韩家和崔家是天下文人的文坛泰斗,学界领袖,若是崔家一句话,你阿爷更是能青云直上,可方家插手,你阿爷却会被天下文人嗤笑,如今云弱水攀附上了韩夫人,你阿爷又岂会不向着她。”
云琳琅听了,更是对云弱水恨得不得了。
“阿母,你要想想办法,不能让云弱水认了韩夫人,这件事定要破坏了才是。”云琳琅道。
方氏瞥了云琳琅一眼,道:“这件事还用你说,我早就有了主意,偏偏你拉着你阿兄搅乱了我的计划,现在你祖母和你阿爷,已经怀疑我了。”
云琳琅立即道:“阿母,琳琅定然不敢乱来了,您让琳琅怎么做,琳琅就怎么做。”
方氏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如今我要你同云弱水搞好关系,重新挽回你祖母和你阿爷对你的寵爱。然后好好打扮打扮,你可是大兴有名的美人,这就是你的优势,你知道了没有?”
想到云弱水,云琳琅就忍不住想要掐死她才好,不过想到方氏的话,云琳琅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阿母放心,琳琅知晓了。”云琳琅坚定的道。
方氏听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抬头向窗外看去,眼中一片阴狠,就连外面的阳光,都不能将她照亮。
ps:祝高考的菇凉们取得好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