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之声在峡谷久久回荡不绝。众人都觉呼吸一窒,暗叹:好强的真气!
楚天地与他离的甚近,只觉后背暖和,自然明白是这前辈在给自己输送真气,当下凝神调息,护体真气周相绽放。绕是如此,也被那激啸之声震的气血翻涌。
伏击的天孟等人显然大惊,半响也没听到响动。剑峡谷中的疾风慢慢和缓下来,渐渐越来越弱,终于转为清凉的微风。那炎浪热流也消失不见了。
旦见神秘人吐了口唾沫,自语道:“几条臭泥鳅走的倒快,且放了你们吧。”将贴在楚天地后背的手收了回来,道:“小子没什么大事吧?还能飞吗?”
楚天地得蒙神秘人救助脱困又以真气辅助,伤势缓解不少。见他如此盛情急忙抱拳道:“多谢前辈相救,我的伤势无甚大碍。只是刚才真气不济,身体疲乏罢了。得蒙前辈输以真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神秘人忙打断他,严肃道:“我只是问你能不能动弹,你说这么一大堆话干嘛呢?还有一点我必须申明:我没有救你,只是在此睡觉被这伙家伙捣乱,所以出手把他们赶走罢了。所以你不必谢我。”草草说完就自顾自朝下方飞身而去。
楚天地见这神秘人脾气古怪,摇了摇头,莞尔失笑一声,御风紧跟其后。
峡谷中人头攒动,兽吼哀鸣。众人都为劫后余生而感到无比激动。林雯雪骑乘碧眼麒麟来到神秘人身旁,道:“前辈大恩,没齿难忘。”银牙紧咬,愤恨道:“只是便宜了天孟那些老泥鳅。”
神秘人听他话语,豁然道:“你是说在此伏击你们的人是蛇族现任大长老天孟?”林雯雪忙道:“正是,这老泥鳅人面兽心,竟把我师傅……”看着怀了的恩师,眼泪不受控制的扑朔朔落下。
神秘人托着下巴,沉思道:“刚才谷壑风声甚大,我也没怎么特别留意那人。现在被你提起,那声音与那法术还真的和天孟是一般无二。不过,以我对天孟的了解,实难相信他是你口中所说的小人啊。”
林雯雪立刻道:“人心难测,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他假仁假义的一面。刚才发生的事情足以说明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楚天地见此情景,忙圆场道:“我们如此争论也不是办法,眼下关键是清点伤亡的兄弟,及时离开这凶险之地。不要呆会他们又折返在行攻击,我们就难以应付了。”话虽这么说,可是心中却依然隐隐觉得事出蹊跷,但到底是哪不对,却又拿捏不住。
神秘人连连附和,当先朝众人跃去。
暗想片刻摸不着头脑便也不再多想,转过身子朝伤亡最巨的峡谷中心地带走去。
突然身后从传来林雯雪的问喝:“淫贼你必须告诉我你是怎么解开在你身体里的蛊毒的!”话语中隐现疑虑之气。
楚天地也不回头,边走边摇头道:“我说好妹妹,我以前认为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脑筋就转不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我身体里有了‘黑麒麟’的真身以来,本身就有很强的抗毒性,而你又天天给我施的是同一种蛊毒。那个什么嗜血冰蛊在我体内日子久了当然被我消化啦。”说话间,已经来到一个伤员身旁,俯身输气救援。
林雯雪俏脸一红,蓦然醒悟。暗骂自己愚笨,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通。不过转念想来,自己也不知道最近几天是怎么回事。似乎自从见他吸附了‘黑麒麟’的身魄后,自己就像变了个人,每每对与他有关的事、有关的问题就很难对症下药,老是磕鼻子出丑。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也飞身上前帮助指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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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当头,燕雀翱翔。经此一役,将近万余的雄师只剩三千有余,将士死的死伤的伤,均是疲惫不堪。大军整顿后急忙向前方碧泽山出发。
林雯雪焦虑的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师傅,神秘人正在帮她治疗。从刚才的谈话她和楚天地已经知道那神秘人正是六合鬼侠——决忆潇。传闻他原是雷合族中的“鹰天侯”,真气法术都堪称一流之辈。只因看破权贵淡然出尘毅然舍弃荣华富贵,不娶公主佳人而反而与一个平凡村姑携手天涯游乐逍遥。但却不知为何在30年前,这不可一世的“鹰天侯”为何将自己深爱的妻子残杀于“天浮山”的碧竹林里,而后又将才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扔下山谷。自此,六合中有不少人都离奇被杀,死者周身都如遭雷劈,焦黑一片。六合中人都暗暗猜测是决忆潇所为,因为他便是善于雷术的高手。
而后五年里,决忆潇更是练成了如幽冥鬼界般森阴的“阴幽霄邪”气剑,其威势更是无人能挡。更有传闻称昔年决忆潇就是为练就此剑才将自己的妻儿杀害。“鬼侠”之称也由此而来。故此原因,麒麟族众人虽被其救,但仍是对他退避三舍,不敢太过靠近。倒是楚天地对群雄的话语不以为然,盘坐其侧,谈笑风生。
林雯雪明显有些害怕忌讳决忆潇。但是所为病急乱投医或许就是如此,师傅大限将至也顾不得许多,只得让这人见人怕的“鬼侠”看下了。
正自林雯雪忐忑不安时,但见决忆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师傅生无可恋,一心求死,我也是无力回天。她似乎还有话和你说,你们好好聊聊吧。”说完,径自朝一旁闪开。
林雯雪忙跃到林珍霞身旁,将她抱在怀里。看着这昔日的严师慈母,心中酸甜苦辣像砸破了百味坛,难受悲苦,泪水不由滑过脸颊。
林珍霞抬手帮她拭去泪水,哑笑道:“傻孩子你哭什么,为师有话对你说。对了,你去把那臭小子也叫来。”声如蚊吟,微落低哎。
林雯雪急忙点头叫来楚天地,盘坐一旁,听着林珍霞低语道:“臭小子我看你聪明善良,不是恶类。”转头望了望林雯雪,又郑重对楚天地道:“雯雪是我唯一的牵挂,我死后她就拜托你照顾了,你一定要待她好,不然我在下面也不会放过你的!”语气斩钉截铁,在临死前说来,听在耳中竟还有丝丝重量。
楚天地见她将死也不再摆出以往的嬉笑脸容,点头道:“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对雯雪好的。”
林珍霞微笑道:“那我就安心了。”又对林雯雪道:“为师以前对你严厉苛刻,我知道你记恨为师。不过为师都是为了你好,雯雪你以后就会知道我的苦心了。”林雯雪这时早已哭的泪流满面,她紧紧的抱住林珍霞道:“师傅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我一直都知道这世上你是最关心我的。”说道最后,早已梗咽不成声。
林珍霞微笑点头,嘴里兀自说着“不哭、不哭”。突然又道:“雯雪为师有点口渴,能去给我拿点水吗?”
林雯雪听后使劲的点头,跃下麒麟背,朝后方运送粮草的队伍急速飞去。
待林雯雪一走,林珍霞忙道:“臭小子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你。”楚天地方才醒悟她是特意支开林雯雪。却不知还有何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自己,当下低下头将耳朵凑于她嘴边仔细聆听。
一道碧影闪过,林雯雪拿着一个水壶来到楚天地身后,顾不得仪容,慌忙道:“师傅水来了。”半响没听见师傅回答也没见楚天地动弹,顿时心里一沉,已经明白的发生之事,但却没勇气面对。当下急忙跃身来到楚天地身旁。
“噗通”水壶应声落地。林雯雪泪珠纵横凄美可怜,楚天地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去想了。师傅她老人家了却红尘烦恼丝,对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们应该为她开心才对。”
林雯雪呜咽不止,如雨打梨花,看在眼中是那么的伤心哀痛。师傅静静的躺在她的怀里,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颓然滑落。
半响,林雯雪空洞茫然的眼神渐渐被凶煞悲怒而代替,她大吼道:“我一定要杀了天孟狗贼,替师傅报仇。”声音尖厉,直刺的楚天地双耳生疼。
楚天地忙道:“不可!”“为什么不可?他害的师傅一生如此之惨,又害她性命,我定不绕他!”语气坚韧刚强,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楚天地劝说道:“事情蹊跷,我们该调查清楚再作决定。像你这样冲动,万一弄错了,不是正中他人的下怀吗?再者说了,这是……这是师傅临终多方嘱咐我的。”
楚天地将前面的话讲完时,林雯雪还丝毫不在意。但听到最后一句,林雯雪不由问道:“是师傅让我不要去找天孟的麻烦?可这是为什么?师傅在我取水的时候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楚天地忙挥手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先前说的让照顾你。还有就是我刚才所说我们应该调查清楚再去找天孟算账,而且凭我们现在的功夫就算去杀天孟,有命去也未必有命回来啊。”
林雯雪听完,看着师傅渐渐已经冰冷的尸体,眼泪又不争气的滑落双颊,流进嘴里,酸楚难言。突然依偎在楚天地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哇哇”的大声哭起来。
她再坚强,再凶辣,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没有情感经历的女孩子。林珍霞从小就教她习武,表面她们是普通师徒关系,其实却情深同母女。此时见师傅撒手人寰,怎生不难过。女孩子的无助、无靠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而对于有股莫名情感,相识不过数日的楚天地就是她现在最好的依傍。
现在对于她来说,除了身旁这个陌生俊俏又带点坏色的男子能相依相靠外,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自己能够述说心语的亲人了。想到这里,眼泪又如决堤洪水汹涌不绝,难以停歇。抱着楚天地的白皙粉嫩的手臂不由的紧了紧,似乎因为害怕失去师傅后又再次失去他。
楚天地看着怀中佳人,不敢唐突,右手轻轻抚摸的着她黑亮的秀发,就这样坐着。他抬头看着广无边际的天空,心中惆怅,不知何时自己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看着那白云漂浮,世事如风飘渺,却不知自己的亲人是谁?是否还在人世?倘若在世,他们现在又在哪呢?自己何尝不是和怀中女子一样呢,除了她恐怕自己也没有亲人了吧。干笑两声,不再多想,拍了拍林雯雪的脊背,轻声道:“哭了这么久是不是感觉好多了?我们先好好安葬师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的。”语气深沉,沧桑中又带点悲凉。
林雯雪听他说的如此诚挚,心底的阴霾消解不少。突然想到自己躺在他的怀中,立刻挣脱他的双手坐直身子,转过头去不敢看他。眼角扫处却就见决忆潇微笑的看着自己,当下不好意思,又将头转向一旁。可睁眼看去却又见楚天地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四目相对,满脸红霞,弄的她窘迫不已,叫她看这也不好,看那也不行。
正当林雯雪尴尬羞燥之极的时候,却听决忆潇如释重负道:“碧泽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