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和椭圆差那么多,她怎么可能分不清楚!?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也许换一个人或许对自己不会那么自信,可安晓洁记性虽然没好到过目不忘的份上,和普通人比起来确实要好上不少,不是她夸口,即使那些重要客户的资料全部都丢了,她也能一个不落的默出来。何况是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什么都只能靠自己,深陷野人群”的情况下?精神高度集中是会让人疲累,但事关自己的小命,她相信自己不会记错。
惊吓之下安晓洁甚至忘了脚板上的疼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逃离!逃离!可坚守岗位少的可怜的理智,也许更准确的说,出于出离理智的害怕让她吓得完全不知该做什么。
她吓呆了。
哪怕野人的怪力、锋利的牙口、能削石断骨的指爪……这些种种种种不合常理的地方,她都能用“为了适应环境而做出的改变”的单薄借口开导、安慰自己。那么瞳孔呢?又一个“为了适应环境而做出的改变”吗?她听说过世界上有重瞳、双眸异色的人,那么有没有瞳孔是椭圆形,或者说……是瞳孔会变形的人呢?
安晓洁鸵鸟的不想想下去,能直接用来洗澡的肥皂草,会长出面粉果的食肉花,绿毛小耳似鼠非鼠似兔非兔的小东西,还有那许许多多长得奇奇怪怪的动物和植物,所有的,她……不认识的,动物和植物。
也许……
一个惊悚的、大胆的让她不想相信的猜测渐渐在心底成形——
也许真的、真的不是她孤陋寡闻,而是这真的是一个不同于她过去所在的、全新的世界!!!什么样的世界才算是全新的世界?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物种……最重要的,不同的智慧体。如果最初,遇到的就是阿凡达那样迥异于人类的本地土著,那么显然任何一个智商缺损的不那么厉害的人类都能一下看出其中的不同。
可他们不同,她所看见的野人相较于影视图片上凸颔窄额,比起人类更像猩猩的物种更接近现代人的审美观,只是他们脸上有角质一般闪着暗沉光泽的厚色皮质、会变得椭圆的瞳孔、比野兽更为锋利指爪、强悍的超出正常人类想象的爆发力和体力……他们真的不是千百年进化后的野人吗?她没有证据否认这些变化不是在漫长适应气候环境中引起的。就像南半球和北半球上生存的蝴蝶虽然都叫蝴蝶,长相大小却是千差万别。
而最重要的是,理智无法说服自己“穿越”了。
在穿越小说泛滥的年代,似乎到了一个和醒来前所在不一样的地方那么主角就肯定自己是穿越了,而在现实生活中可能是被绑架了,也可能被催眠或者因为某些变故失去部分记忆……虽然说,有科学家证明穿越也就是时空旅行在理论上可以实现,不过以她所在时代的科技条件,想要实现显然和天方夜谭差不多。何况穿越这件事就是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安晓洁也不觉得自己能那么幸运来到一个重力条件和地球类似,还幸运的拥有一个和当地人般适应良好的肠胃。毕竟如果真是穿越的话,那她就是实实在在的外星……不,外地,也不是,反正不是本地人就对了,她的身体真的能毫无障碍的接受和她完全不同的生命体的食谱么?多多少少都应该有点不一样的反应吧,中毒、高烧、呕吐、腹泻……之类的。可事实是她到这里之后除了经常吃不饱之外啥事没有,就是在恶劣的要死,还挨饿受冻的冬天也没生病。让人不免感慨了下自己现在壮的出奇的身体,果然现代好多人身体不好就是太矫情、太把自己当回事的缘故么?
相对的,和穿越这种不靠谱的猜测比起来,安晓洁更相信她是被某些组织捕获送到某些秘密实验基地。虽然后者听起来同样不靠谱。安晓洁呼吸一紧,被这可怕的联想吓着。秘密实验,听着就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东西,总让人觉得凶多吉少,产生人体实验、跨物种研究之类的联想。
如果,仅仅是如果,她真的、真的被抓到秘密实验基地……她迅速垂下眼帘,是不是意味着她时时刻刻处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不然把她弄来的意义在哪里?可是把她弄过来有什么用呢?只为了看她在遇到野人时的反应?她的反应有什么用,取乐么?不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谁会愿意那么大手笔仅为了看一个普通女人生存挣扎史?
想到这里难看的脸色慢慢恢复了些许生气,只是脸还绷得紧紧的,唇色煞白。抠紧掌肉几乎痉挛的手指神经质的僵直抽搐,她张开汗湿的手掌在腿上来回擦拭,小声嘀咕:“哪有那么倒霉……”
“叽——”惊起戛然而止的惨叫让安晓洁一惊,慌张地四下张望。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年轻野人高瘦的身影吸引。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年轻野人竟跑开去了。她的目光下移,移到抓着猎物的手上,那显然就是原因。这个倒霉的猎物……大概是过来喝水的。
年轻野人几个大跨步回到她身边,矮下身将猎物递到她面前。
处理食物在安晓洁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极为熟练了,她顺从地接过,忍着脚疼走到溪边。她背挺得很直,脚下的速度也不慢,似乎那点脚疼对她没多大妨碍的样子。虽然还没真正认识到什么,可下意识的,安晓洁就不想在任何野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抽出腰间的自制骨刀,说是骨刀其实也就是一块粗劣打磨过的肩胛骨罢了,连锋利都说不上。靠近刀背后端位置,还有几个清晰可见的牙齿印。虽然每天累得像条死狗,但她还是坚持每天抽空磨制骨刀。感谢这个允许私有制存在的小团体,至少她能保住自己的武器。这是第二把,第一把选的骨头不够硬,没用几天就断了。
对于手上死掉的动物,安晓洁没再试图去分辨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是不是认识,这些天来的“见识”足够让她明白这里大部分的动植物都是超出她认知的存在。水很冷,她只想快点弄好。
骨刀不够锋利做不到以点破面,安晓洁又没有庖丁解牛般的高超屠夫手段,便只能蛮力剥解,肢解的过程便显得尤为血腥和漫长。肌肉、脂肪、骨膜剥离,碎肉、血液、内脏四溅……
分尸,不,肢解的过程中年轻野人表现的很警惕,虽然半蹲在安晓洁身边,脖子却抬得高高的,时不时转向四处打量,一有点动静就立马进入戒备状态。和洞里那些野人表现差很多,至少她和那些野人到溪边时他们一般都呈现放松的状态,也就是在他们的概念里溪边属于“安全区”。那么年轻野人的表现怎么说呢?是因为人多势众而“她”俩势单力薄吗?或许,安全的,仅仅是“某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