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看,这是今年秦淮新选送上来的样式,还是老爷亲自给娘娘挑的呢。”云惜姑姑拿着一卷云绣布匹呈在梅贵妃眼前,笑着说道。
夏容馨放下手中正看着的锦缎,转而去看向云惜手中云绣,笑着啧啧称奇:“呀,是真好看呀,有心了。”
身边的宫女太监见梅贵妃夸赞这卷锦缎,也纷纷竖起大拇指赞扬娘娘好眼光。
“这是自然了,宫里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先紧着仪春殿用着才会给别的宫里去分的,由此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最宠爱我们娘娘的了。”云惜见梅贵妃笑了,又连忙趁热打铁的夸她。
身旁的宫女又是一顿附和。
夏容馨看着这卷云绣锦缎是越看越喜欢,可听云惜这么一说,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将锦缎放下,问道:“明华堂那边分了多少呀?”
云惜的笑容也跟着凝固在脸上,看了看身边的宫女,而后对梅贵妃如实说道:“二十匹。”
“我们宫里呢?”夏容馨瞥了一眼这种云绣锦缎,再也不想碰一下了。
“二十匹…”云惜垂着手低头说道。
“看来也不是特别珍惜的锦缎,她二十匹,本宫二十匹,别的宫里可还分了?”夏容馨近日忙于除夕家宴的事,根本无暇去看账目清单。
“其余宫里,多至一二匹,少则一匹也分不到…”云惜小声说道。
“拿着这些锦缎布匹,分给那些没有分到的妃嫔吧。”夏容馨厌恶的看了一眼,云绣锦缎虽然珍贵,可它若是和别人的一样,夏容馨便不愿再稀罕了。
“娘娘,这云绣锦缎用来做华服是极好的材料啊。”云惜惊呼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方才还对云绣锦缎喜欢的不得了的梅贵妃娘娘,如今转眼就这般厌恶这云绣锦缎了。
“不要了。”夏容馨看都不愿再看这云绣锦缎一眼,转而拿起方才自己看的锦缎,对云惜说道:“届时便拿这个做除夕礼服吧。”
云惜接过那段布匹,又看了看云绣锦缎,心里忍不住的可惜,但既然梅贵妃都这么说了,也只能按照她说的这么做了:“是。”
正当云惜招呼着人准备将云绣锦缎拿出去送到那些没分到锦缎的妃嫔那里时,荣福公公推门走了进来,对正低头看书的梅贵妃行了一礼,随后说道:“贵妃娘娘,薷贵人求见。”
夏容馨抬眼,放下手中的书,与云惜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从未有过来往的薷贵人为何突然前来。
“传她进来吧。”但总归也是宫里的妃嫔,表面上都是要好的姐妹,既然薷贵人来了,夏容馨也自然没有拒绝见她的道理。
荣福应了一声,就赶忙出去传薷贵人进来了。
云惜将手中的云绣锦缎交给身后的宫女,嘱咐她们要送到别的妃嫔宫里去,既然有客人来了,她身为仪春殿的大宫女,自然是要侍候在梅贵妃身边的。
薷贵人和阿寻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荣福公公便出来了,对薷贵人笑着拘礼:“薷贵人,贵妃娘娘有请。”
“有劳荣福公公了。”薷贵人和阿寻谦卑的对荣福点头致谢。
荣福笑着点了点头,掀开仪春殿暖阁的帷帐,要引她们进去。
刚一掀开时,薷贵人就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仪春殿暖阁中温暖如春,不似她那兰苑阁,冰天雪地的,外面冷,屋里更冷,就内务府送来的那些煤炭,根本不足以让人在这个冬天活下去,还不如一些宫女房里呢。
薷贵人感到心酸不已,但强忍住情绪,走进了仪春殿暖阁。
见到座上的梅贵妃后,薷贵人这才定了定心神,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梅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薷贵人稍稍瞥眼去看梅贵妃,看见身边云惜姑姑身上的衣料都比自己矜贵,心中不由觉得窘迫。
夏容馨和蔼的笑了笑说道:“薷贵人请起。”随后吩咐云惜给她赐座看茶。
待到薷贵人坐定喝下一口茶暖了暖身子后,夏容馨对着她笑道:“这天寒地冻的,薷贵人不在宫里待着,来本宫这儿可是有事?”
薷贵人定了定心神,回想了一下自己来时路上精心准备好的说辞,便展露出了笑容,对梅贵妃说道:“正是天寒地冻的,臣妾才想着出来走走,想起倚梅园此时梅花竞相开放,一时间竟流连忘返。想着既然都到了御花园了,不若便来看看贵妃娘娘。”
夏容馨笑着点点头,这本就是些客套话,可在夏容馨耳朵里却十分受用,在自己不受宠爱,执掌后宫大权被剥夺的那段时间里,仪春殿门可罗雀,如今又回到了当初盛景了。
“啊…前几日听太医说起过薷贵人病重,如今可好些了?”宫里大小事如今都需要夏容馨亲自过目,那太医院的出诊册自然也不例外了,只需要稍稍回想一下就能想起曾在太医院出诊册上见过薷贵人的名字。
“有劳娘娘挂念,臣妾如今一切安好。”薷贵人乖巧的点头笑着回应道。
而后觉得有些不妥,又连忙加上了一句:“近来娘娘为除夕家宴忙前忙后的,也要多注重身体才是呀。”
“你无需为本宫担心,这个冬天太冷了,你要多照顾自己才是。”夏容馨笑着说道。
正巧小厨房送来一碟热腾腾的点心,白白胖胖的面团上点着一点朱红,看着喜庆又大方,云惜连忙给端了上来:“贵妃娘娘,薷贵人,这新出炉的点心,你们快尝尝。”
夏容馨笑着拿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香甜软糯,薷贵人也快尝尝吧。”
薷贵人点点头,拿起了一块点心,也学着梅贵妃的样子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可心中有心事,这香甜可口的点心在嘴中也有如嚼蜡一般,无从享受。
“娘娘宫里的东西,果然都是最好的。”薷贵人吃下一块点心后,也笑着点头称赞。
待到吃过点心之后,薷贵人这才缓缓的似若无意的说道:“臣妾听闻,除夕家宴前,还会有涉猎活动?”
看薷贵人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夏容馨也自然是一副得意,毕竟这个点子确实很符合今年的除夕活动,既能照顾到使者和将军夫人,也能让外邦使者看看,我天朝不仅有能征善战的勇士,也是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的。
“是呀。”夏容馨拿来手帕擦了擦手,见薷贵人问了自然也是很乐意跟她说道说道,“虽说是涉猎活动,但考虑到安全,皆是用平头羽箭包以红布绸,放了一些兔子,让这些个使者和将军夫人取乐用的。怎么?薷贵人也感兴趣吗?”
薷贵人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奉承道:“平头箭,这主意是极好的,贵妃娘娘真是聪慧呀,难怪皇上器重您呢,再想臣妾,容貌平庸,连脑子也不太灵光,相比之下还真是逊色了。”
夏容馨对于这种话特别的受用,她掩嘴一笑,与身后云惜对视一眼,笑道:“薷贵人这是哪里的话,你与本宫皆在宫里做妃嫔,在皇上眼里是一视同仁的,不外乎什么器重不器重的。皇上只是太忙了,薷贵人要多多为皇上考虑才是。”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臣妾愚昧了。”薷贵人笑了笑,随后做出一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说道:“娘娘,臣妾倒有一计,可以给涉猎多添一分趣味。”
“哦?”夏容馨有了兴趣,谁不想尽善尽美的做好一件事呢,她巴不得有人能来给自己提意见,“薷贵人不妨说来听听。”
“臣妾愚见,若是说的不好,贵妃娘娘就当听个趣儿就是了,臣妾也是想为皇上多做点事儿嘛。”薷贵人做出一副畏首畏尾,又极其想在梅贵妃面前表现自己的样子。
薷贵人从来不与她们有过多交情,属于中立的妃子,夏容馨对她不会有太多怀疑,只想着薷贵人今日突然想通了,想要攀附上自己这座靠山,好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薷贵人但说无妨。”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臣妾老家在泾州,儿时我们总会拿糊窗花的红颜料来蘸着布团纸团玩儿,把这个当做是祝福扔向对方,谁身上的颜料最多了,就代表着来年会交好运,是好兆头。”薷贵人笑着说道。
夏容馨认真的听她说话,细细的沉思着。
“方才娘娘说起平头箭上包着红布绸,臣妾就想起了在泾州时的游戏。若只是单纯涉猎,平头箭射不到兔子,若是射中了…贵妃娘娘,这大过年的,不宜在宫里见血腥,在场的都是矜贵的主子,不似寻常狩猎。
若是能将平头箭包着红布绸,里面多添一些棉花布料之类的,然后在宫里的园林中互相射击着玩儿,既满足了使者和将军夫人们的刺激感觉,又能让整个狩猎安全又有趣。到时候看谁射的人多了,还设立一个头筹,第一名有奖励,想来是十分有趣的了。”薷贵人忘乎所以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