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路长河的离开,杜晟既得意又觉得对李言歌有点心虚。
得意的是觉得自己就这么把卑鄙无耻的情敌给弄走了,以后就顺心了。
心虚的是,他不是一次看到李言歌面对路长河时的样子,那种强撑着理智,神色和平时的冷静自持都不同。
隐隐觉得李言歌的心思复杂得很,离他最近,他对着最好的,其实并不是他心里面根基最深的。
再者,就算不说,杜晟也是知道,李言歌其实并不喜欢他用特权欺负人这一点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太敢下重手整治路长河,反而咬着牙把路长河弄走的原因。
对比一份得不到的感情,相信路长河也明白,还不如要一份实实在在的补偿来得合适,有光明的前景,才有以后的路。
杜晟让韩溪办的事,虽然只给了路长河一条路,手段强硬得很,但事情的本质,未必不是另一种权衡下的妥协。
韩溪做为杜行亲自拜托过要帮他“照看一下”儿子的人,这样的事情难免要打次电话沟通。
杜晟在这边做什么,其实不用杜晟自己打电话回家,杜行也都是知道的。
他先前故意不插手,一是想看看杜晟自己的应对能力,再者也觉得发生这种事不可能是路长河单方面的投入,对李言歌有些质疑,必竟他们接受杜晟的对象是个同性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如果这个人品行不端,那确实不在他们的容忍泛围了。
韩溪最后一次和路长河摊牌前给杜行打电话,说杜晟处理的方式。
杜行听了沉吟了半晌:“听你说听杜晟说都是路长河的不对,但我也相信无风不起浪这句话,他们这个圈子里乱的很,谁能一点责任也没有呢。”言下之意,这种事李言歌其实也逃不开干系。
“杜叔叔,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韩溪笑着应对,“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我见过李言歌一次,以我这样的资历看,沉稳冷静,又不是一味的耿直,我和他聊天,看来看去,硬把这事赖在他头上,说他品行有问题,我实在是说不出。”
自从知道这件事,杜行本来对李言歌的好印象也大打了折扣,现在听韩溪这样说,也知道一半是维护杜晟,一半却是真的觉得李言歌不错,否则依韩溪那种一笑俩酒窝,啥话也不说的谨慎个性,是不可能开这个口的,于是也试图说服自己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杜晟还太小没定性,这感情能让他新鲜多久还不一定,现在就盲目的打击,也许会适得其反也说不定。
杜行最终还是私心了些,叹了口气嘱咐韩溪,“杜晟年纪小,家里人又都惯着,连你也向着他,这么宠,处事难免有不妥当的地方,路长河那个孩子我也见过,品行端正与否是别的家庭教导出来的,但才华和能力还是很有一些的,你们不要仗着气势和背景硬把人给毁了,也不要太难为他,到了国外,能周全尽量周全些。”
韩溪答应着,挂了电话发了会呆。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像杜晟这样,什么事都有父母在后面跟着操心。
也正因为是这样,杜晟才能这么放心的肆无忌惮下去吧?必竟那是自己的至亲,把后背交给他们,不用解释,有时连头都不用回一下。
现在好了,又多了个李言歌。
他韩溪交过那么多女朋友,似乎也没哪个用李言歌宠着让着杜晟那种完全和其它东西无关的眼神看过。
韩溪是被大哥二哥排挤给挤到外省去上大学的,那时他不太出众,父亲也不太在意他,于是被两个哥哥整的好几个月没有生活费也只能自己忍着。
他也是富家子,然而那时不得不面对现实,没办法时找了份家教。
就教过这么一个学生,就是杜晟。
那时杜晟才十岁,长的挺高,头脑也聪明,就是爱装酷,还莫名其妙的有种阴沉的痞气,有钱人家的孩子闹脾气整人方法没下限,换了不知多少家教,年轻的、年长的、男的、女的,都坚持不下去,但韩溪不同,他是从小被整的过来人,杜家给的钱多,于是坚持下来。
杜行那时的态度就是不管,被儿子吓跑就找下一个,但儿子后来反被韩溪整,他知道对方不会太过份,也不吭声。
这一教就是两年,老祖宗说:不打不相识。
两人从开始的水火不融到后来变成朋友。
杜晟算是韩溪第一个误打误撞遇上的真朋友,听说韩溪的家事,韩溪放假时跟着他回家,说是玩,但杜家的独生子谁不知道?被视做上宾也是自然的。
韩溪的老爹见韩溪在生活费都断了的情况下还能交这么个朋友,也觉得这个庶出的儿子有几分能力,让儿子尽好地主之谊,还给了好大一笔零花钱。
杜晟小小年纪,但金装的背景,他自己装相装的好,笑眉笑眼的一看就好接触又傻了巴唧,然而一个多月的时间,背地里层出不穷的阴招把韩溪的两个哥哥给整的灰头土脸,那时韩溪才知道,原来杜晟之前整他的那些,还真是像他说的只是开玩笑而己。
临走前一晚送行宴,杜晟一把泻药下进汤里。
他这小孩从小做事就狠,除了使唤人似的说要买特产把瘦成一把骨头的韩溪给支走了之外,把连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送进了医院,包括那个从小就看韩溪不顺眼的亲奶奶。
当然,他喝的少,没什么大碍,可韩大和韩二在他那笑眉笑眼和父亲用眼神示意不能不识抬举的情况下,真是一人两三碗啊有木有……
韩家查这事查了一个星期,韩溪离的远远的,陷害都推不到他身上,而杜晟嫌疑很明显,然而他的大背景摆在那里,再者他也是受害者之一,韩溪他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城府能深到整人整到这么没破绽的。
于是想来想去,竟然觉得会不会是自家大儿子二儿子因为嫉妒小儿子才演了这出戏。
韩溪是事后才知道的,其实之前他未尝看不出杜晟有把戏要耍,因为杜晟最然大少爷做派,但他把谁当朋友,就不会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表达:你不给我使唤我就要生你气这种意思的。
除非是演戏!
那时韩溪心思还小,也觉得解气挺好,于是就没制止。
然而当他第二天带着拉肚拉得一天就看出瘦来的杜晟回学校时,是真的内疚了。
一直以来,他为了杜家的家教钱才和杜晟来往,后来,他和小他七八岁的杜晟关系密切也绝对是有杜晟身份的原因。
他们这样家庭的人,对爱人还是对朋友都不能轻易动心,因为永远保不齐最亲的人就会随时给你一刀。
杜晟帮他整人他安慰自己那是小孩子的招术,可杜晟不是傻子,整人整到把自己也整进去却独独让他逃过这一次,却让韩溪心里猛的震了一下。
其实没必要的。
杜晟开开玩笑,就算再恶劣,拍拍屁股走了,自有杜家人来给平事,可那样的话,唯独倒楣的,就是带杜晟回来的他了。
可现在杜晟自己都被“毒”到了,就算是有苗头是他干的,可杜晟在韩家受了委屈,韩家不向杜家陪礼就不错了。
杜晟年纪小,却义气,平时说他瘦,经常推他一下打他一下还说硌手,可关键时拉肚子的事就把他支开。
那时韩溪想,虽然年纪小,但其实也能算是朋友了吧?
还没人这么维护过他呢!
杜晟其实很聪明,世面见的也多,真不真心这种事,一时装装还像,但却与他来往时心里一直有上面那些关于钱啊权啊的计较,他多半会看出来并且不屑吧?
于是韩溪就想通了友情的真谛。
在他想通的这段时间里,杜晟坐在他旁边,把所有能吃的零食全都吃进了肚子里补营养,什么都没给韩溪留下。
杜晟的优点是感情很真啊!可是,韩溪有时也头痛,他要在和女朋友约会约到一半,谈情说爱离床不远时接到杜晟打来说青春期好痛苦好暴燥之类的抱怨,听到快阳~痿对方还没说完,他说没电了挂断电话,人家才不会考虑这是自己在找借口,还会再打过来,理直气壮的说:你TM这是座机,没电个P啊!
韩溪很文雅,至少表面很文雅,可是那时也是很想骂脏话的。
后来杜晟来了……
说:“我喜欢男人,你要不想理我就早点说!”
韩溪愣在当场,下意识的摇头,还没反应过来呢。
然后杜晟就放心了,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因为这个就和我掰的!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春梦里和我上床的,都和我一样有小JJ,我以为只要是个男人就行呢,不过看到你,我觉得,其实友情和爱情还是有分别的。”
然后,把韩溪从床上踹下去,自己躺在上面说:“比如说我找到喜欢的人时,怎么可能会不想和他一张床呢~~~”
那小孩被宠上天去,十六岁了,城府什么的涨了不少,性向也彻底正不回来了,但在他面前,还和十二岁时差不太多。
韩溪有时觉得,他其实可以不用再生孩子了,照顾小孩什么的……真TM操蛋!
可是真操蛋的是——他习惯了……
看到杜晟有喜欢的人,他会下意识的去看看那人的品行;看到杜晟打算满不在乎的说自己是同性恋时,他会挡住,急出一头汗来;看对方有情敌,他都会看那人不顺眼!
除了不是一个姓,杜晟真的不是他的儿子吗?
他年少时因为城府交了个小朋友,本着以青梅竹马以后用处大大,虚荣多多交下的,可现在看来,根本啥用没有。
最难受的是,自己每天挂个朋友的名儿,行使的是爹——还是个惯孩子的爹的责任。
韩溪无语的抬头看着自己房间的水晶吊灯……
凸!
学着杜晟的样子比个中指。
果然轻松一点……
好吧,既然轻松一点了,就得想着路长河那事的结尾了。
凸!劳碌命!
其实杜晟也不轻松,他一直在忐忑不安的等着。
然而李言歌一直也没有发作的迹象。
不知和这种不安有没有关系,心放不下,对于身体的渴望就越发的凶猛起来。
“你那都肿了,我还这样,多么的勇猛!”杜晟在被窝里顶顶李言歌,边说边舔舔对方的胸前。
李言歌在黑暗中依然被杜晟这个自然又YIN荡的动作给弄的脸发烧。
杜晟刚沾□□不久,身体的反应完全不知节制,但心里却很知道心疼对方,做个一次就不肯再进去,每天像个发~情的小野兽似的,认主的在李言歌身上蹭来蹭去,摸摸舔舔的自己解决。
这种方式给李言歌也还是新接触情~事的身体一个良好的适应机会不假,但李言歌看杜晟那小兽的样子会心疼也是真的。
杜晟给他的一切都是诚恳的、真实的。
李言歌觉得自己很难再爱上谁,但杜晟的真诚和热情,让他对对方的任何类似于小狗护食的行为生不出气来,经常是对方一个类似撒娇的举动,他就想退让、想尽量满足。
是真的想,就算是本来不爱做的事,也不觉得勉强。
“明天周末,你做吧,要不这样也难受。”李言歌轻声安抚,回应对方的吻。
“嗯~你真好~”杜晟咬住李言歌的下唇嘟哝,“但是明天还要去看言秋呢,你总不能叉着腿出门啊!”
李言歌给他说的一脸黑线,“……不、不会那么严重。”
“还是算了,周末又不是世界末日,要是坏了我还不得打一辈子□□?不要了!”杜晟想了想,“那你给我摸摸吧~”
李言歌一滞,他又想起那遥远的上一世来。
那是一份注定走不到最后的感情,他从来都知道。
两人在一起,会特别有默契的不会提到类似于永远、一辈子、以后这样的字眼,路长河要做的事、要安抚的人太多,而李言歌又不是无原则妥协的人,所以他们都不是对方一辈子那个人,没有以后,更不用提永远。
因为都不想骗对方,所以干脆不提,悲哀的默契。
李言歌原以为世间的感情,他们这种人的感情,再奢求也不过就是能够表面安稳的度过十年,然而换一个人,竟然十七岁就可以说出这样的词来。
他有时甚至还像个孩子,可他这样一说,竟然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一个小孩子不切实际、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
一片黑暗中仿佛能看到杜晟黑漆漆,自然而真诚的眸子。
他也有困惑,有不安,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他会放弃。
他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想要的都能得到,从来不会放弃。
李言歌抬起上身亲了杜晟一下,坐起来,“我——用嘴好不好?”
“啊?!你说什么?”杜晟也跟着腾的一下坐起来。
“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了。”李言歌说着就低下头去。
杜晟却在对方嘴都要碰到他的时候突然用一个类似于拨萝卜的动作把对方拨了起来。
他情绪退的差不多,愣头愣脑好一会儿,“你、你、你!你也是喜欢我的?”
李言歌轻笑,“没有四个我,只有一个。”
“你是李言歌?”
“……你猜?”
杜晟磕磕绊绊的说:“书、书上说、说,用嘴那个人一点快感也没有的,如果不是特别的喜、喜欢,是、是……”说着就狠狠的抹了一下眼睛。
李言歌没想到杜晟是这样的反应,一向嚣张跋扈的大少爷最近哭过好几次了,隐隐有变成个泪包子的倾向了。
把杜晟的头揽进自己怀里,“其实现在后面也没什么快感的,不过以后习惯了就好了,这是慢慢磨合的事,你又委屈什么?嗯?”
杜晟哽着声:“不要偷换概念!”
“我没有偷换啊!”杜晟明明不娇贵,长的也不娇贵,动作也不娇气,可李言歌就是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和你做啊?”
杜晟心里美到冒泡泡了,不过仍然强调:“很喜欢!”
“嗯,很喜欢。”李言歌拍拍对方的背,终于明白对方每次和自己亲热时都近乎虔诚先用嘴让自己满足是为什么。
“喜欢到、我要是做了什么事也能原谅?”
“什么事啊?”
“不、不会生我的气?我把路长河给弄到国外了,别、别说你不想见,你就是想见,他也回不来了。”杜晟闭着眼,一口气说完。
“……这个啊,”李言歌打开台灯,看着杜晟,“这个我去李工那,聊天时他说了,对于他而言,”李言歌想一想,低头笑到,“对于他而言,其实是个好选择。”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了!”杜晟生气了。
“咱们两个相处,我为什么要提他?”李言歌笑着搓搓杜大少表情严肃的脸,“没人和你抢,你就开始掉脸子了?嗯?”
“我不是!”关键是担心了这么久。
“杜晟,咱们两个,不要这样互相担心好不好?我保证,我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再去牵扯其他的任何人,你愿意相信我吗?”
“嗯!”杜晟重重的点头,“那——以后我要是整人和你商量,你会和我一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