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巨正蜷伏在灵棚中,每日与父亲的画像作伴,在烟雾飘渺中度过每一寸光阴。不断有人前来吊唁看望,张居正和家人疲倦的应付着。相门办事,吊唁的客人自然是不会少的。
张瀚和张四维等人在朝廷上下活动的情况,不断传入张居正的耳朵里,看来他们铁了心要推翻他的统治。
张居正每天不断地写着辞呈,万历皇帝就是死活不批,每天两次下谕旨,坚持要他留下来。他不顾群臣的强烈反对,坚决地挽留,让张居正已经无法再推辞了。别说他还不想放弃政权,就是皇帝每天的挽留也不能再违旨。张巨正宁肯得罪天下人也不敢得罪皇家,他没有退路,必须出山,不然就再也说不过去了。
万历心里也十分的焦急。他每天的旨意都已经送到张居正那里,只是礼制束缚不能亲自到他家,不然的话,早跑去了。万般无奈,只好派吕调阳到张居正家里去做工作,希望先生能回心转意。
“先生!皇上是真情实意,首辅不要再推辞,不然的话,皇帝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吕调阳坐在张居正的身边,不停得喘气,还不时的咳嗽一两声,一脸痛苦的神情,看来吕调阳病的不轻啊。
张居正看着老伙计一脸痛苦的表情,心里也很难过,关切的问了几句,叮嘱他一定要注意身体。
听到吕调阳的劝说,张居正接着说:“可是张瀚和张四维四处活动,要我回江陵守制,大概你也知道吧?既然群臣都反对,巨正也不敢留恋首辅的职位,引起群臣的不满。”
“这一点,请大人放心吧!皇帝已经下旨批评张瀚和张四维,要求他们改过自新,否则就要处罚他们。皇上对先生的挽留之心已决,千万不要再搏皇帝的面子了。”
张居正已经没有办法,尽管他一味的推辞,却挡不住皇帝的一片盛情,不能再推辞,再推辞就是与皇帝为难,真的要得罪皇帝了。
“既然如此,我只好勉为其难。只是请大人转奏皇帝,微臣可以不走,但是不随朝,也不赴内阁办事,随侍讲读,一律穿青色衣服,不知道皇帝能否同意。”
吕调阳闻听此言,知道他的心思有所松动,一阵子高兴,皇帝交给的任务有希望完成,他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大人的要求并不算过份,我想皇帝一定会同意你的要求的。”
吕调阳认真的看了张居正一眼,只见他面容枯槁,形如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可见其工作之辛苦,身心之劳累。他为了大明的万代江山,把身体折磨成什么样子?如果他再在位几年的话,还不知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呢?吕调阳心里说,还是让张居正折腾吧,我还盼着多活几天,这个病身体已经不起折腾了,费不了那个心了。
张居正接着说下去:“吕大人回去转告皇帝,巨正是为天下人留下来,请皇帝也尊重微臣的心愿。巨正任职期间不再享受任何俸禄,不参加各种祭祀,庆典活动,入伺讲读,内阁办事均穿青衣,容明年准微臣请假回家,以便将母亲接到京城奉养。请大人回去转告皇上,万望尽快批准,以便通知家乡办理父亲的丧事。”
从张府归来,吕调阳直接到了乾清宫向皇帝和李太后汇报。他忍着病痛,耐心地等着皇家作出决定。
“先生,真乃是国家的大忠臣啊!”万历听完吕调阳的汇报很受感动,感慨地说。
“如此也好!只要能留下张大人我就安心了。皇儿,先生的一切要求都可以答应,只是回家主持老先生的丧事不能批准。可着礼部派要员到江陵会同地方官,按当政的最高规格办理就是了。规格一定要高,场面一定要大,以安慰先生之悲痛之心。”李太后做出了决定,批准了张居正的一切要求。
冯保在一旁迅速记下旨意,说道:“先生一直为政清廉,此番又辞奉留职,又遇上父亲的丧事,恐怕经济上会有困难。”
李太后听完,沉思了一下,说:“冯公公说的是实情。这样吧?从内库拨出银两多赏赐先生一些,直到期满为止。”
冯保点头,说:“是!奴才这就去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