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钥匙?”于零儿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歪了歪头:“我哪里有一点像钥匙的样子?”
“钥匙一定要那种弯弯曲曲的样子吗?”丁玄武被于零儿逗乐了,“你满脑子还都是传统的钥匙形象。”
于零儿说:“也是噢,现在各种古里古怪的锁这么多,钥匙也是千变万化。”
钱镠愣头愣头地问:“锁还有很多种?”
丁玄武说:“指纹锁啊,电子锁啊,密码锁啊,DNA锁啊,虹膜锁啊……”
钱镠听得头昏脑涨:“打住打住,弄这么多锁出来,烦不烦?”
慕容问和丁玄武异口同声地说:“把简单的生活复杂化。这就是现代人的生活。”
于零儿白了二人一眼:“不管有多少种锁,起码钥匙应该知道自己是钥匙,能开哪扇门哪把锁吧?”
慕容问说:“这个不一定,要看制锁的人是怎么想的。”
于零儿说:“制锁的人?那是谁?”
慕容问、丁玄武和钱镠三个人居然齐声说:“你爸爸啊。”
不过慕容问说的是“你父亲。”
丁玄武说的是“你爸。”
钱镠说的却是“你爹”。
当然,三个人的意思倒是完全一样。
说完钱镠意犹未尽,补充了一句:“不过现代女人的智慧倒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长进。”
于零儿完全被三人的猜想蒙住,也没心思去反骂钱镠。
慕容问取过玉蝉和青玉枝,分别放在于零儿的左右手中,“有什么感觉。”
丁玄武则在一边对于零儿说:“记得那天我们在姜军岩的墓地里,钱潮人的儿子要卖给你的青玉枝吗?我想,就是那次,你作为钥匙,无意中打开了青玉枝的锁。”
于零儿的脑子突然清晰了起来。
钱镠突然问道:“可我在吴越的时候,并没有零儿替我开锁,我怎么也被传送过来了呢?”
于零儿想也不想就说:“因为你拿的那两块玉石,是我那个神出鬼没的爸爸给你的吧?当时他根本没上锁呗。笨死了,还中国古代著名帝王呢,幸好我没生活在那时,要不然急都要被你们急死。”她终于找到机会对钱镠反唇相讥,一副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的模样。
慕容问说:“零儿,别高兴得太早了。”
于零儿说:“怎么?许他说我不许我说他啊?”
丁玄武说:“人家是客人,你是主人,要有点主人的肚量。”
于零儿看了看钱镠的肚子,又笑了起来:“他的肚子这么大,肚量也不见得大。”
钱镠拍拍自己的肚子,却不敢回嘴。
此时玉蝉在于零儿手中,能不能开启时空之门尚未可知,得罪她可不是玩儿的。
慕容问等几个人笑够了,才认真地说:“我是说,零儿别看不起古代吴越人,因为你得过去跟他们一起生活几天。”
丁玄武脑子转得最快,脸色阴沉下来:“是,否则法海和传信回不来。”
钱镠不解:“吴越时候的玉蝉不是已经被解了锁,为什么他们还过不来?”
慕容问说:“门开关过一次,就得解一次锁,要不然那锁就成了一次性的,还有什么意义?”
于零儿高兴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去吴越?你们是说我可以穿越过去玩玩?那真是太好了。”
“不仅仅是玩玩这么简单,你是过去帮法海和传信解锁,大家一起返回,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慕容问说。
“我不是钥匙吗?那不是小事一桩吗?”于零儿原地蹦了起来。
“到底还是小孩儿。”慕容问笑着说。
“可是,零儿过去,安全吗?”丁玄武还有些犹豫。
钱镠在一边拍胸脯说:“有什么不安全的?只要是吴越境内,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慕容问也笑着拍了拍钱镠的肩膀:“有钱王做保证,只要能够顺利通过时空之门,在吴越国的安全性肯定没有问题。何况我们也不会让零儿一个人过去。”
于零儿在一边更开心了。
本来她对钱镠的离开颇有些不舍得。
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钱镠这一去却是永别。
其它朋友,再远再远,总还在这个星球,在这个时空。
钱镠却不一样。
即使有玉蝉,多半也是不敢轻易使用,也是没个准的。
所以永别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一百。
这种生死离别的感觉搁谁身上都不会快乐。
钱镠也有这种感觉。这个古代君王一生不是在与敌人拼杀,便是在与自己人玩弄权术,从来没有过几天安耽日子。
在现代的这些天是他最放松的时间。
刚才和丁玄武斗嘴,和于零儿争执,并不是他和大家有什么意见,实在是内心深处有一些东西放不下,却又不得不舍弃,才会有这样的心态,才会有吵吵嚷嚷的产生。
“大家一起去,一起去。”钱镠说着眼珠子一转,突发奇想,“要不,你们过去了,也别急着回来了。慕容兄的知识渊博,上知天文地理,下懂人情世故,可以做我的左相,主外;丁玄武兄乃当世狄仁杰,明察秋毫,可做我的右相,主内;还有那个你们老说起的法海大师,虽然未曾谋面,却已知他法力高深莫测,可以做我的国师。”
顿了顿,钱镠意犹未尽地补充说:“这样的组合,可当世无敌,驰骋中原,统一华夏,当指日可待。”
“那我呢?”于零儿听钱镠将他认识不认识的几个人都安排好了,却没有自己,急着问:“你让我做什么官?”
钱镠摇头说:“我朝未有女子做官的。何况前朝有过一个女皇帝武则天,却弄得朝纲废驰,怨声载道,为大唐覆灭之始,所以于小姐嘛,这个,就在家写写诗作作画吧。”
“呸。”于零儿生气地说:“弄了半天,你还是看不起女人。等我过去,拆了你的宫殿,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钱镠闻言,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
慕容问和丁玄武刚才听钱镠一番豪言壮语,颇有忧色,怕他到了那边之后,当真扣下自己给他当什么左丞相右司马的,到时候法海和传信没救过来,大家却都失陷于吴越,那才叫蚀本买卖。
中国古代帝王都精于表面功夫。
说一套做一套乃是看家本领。
历史记载钱镠颇为厚道,但正史的记载有多少可信程度本来就值得怀疑。
因为历史是胜者写的。
虽然中国历史上出现过不少秉笔直书的史官,留下了不少可歌可泣的故事,但更多的是被胡乱修改的人物和事件。
也许经过不断的努力考证和研究,最终还原出了其中部分真相。但大多数史实,后人将永远无法知道真伪。
就像钱镠刚才所说的武则天,在中国历史中,对她的评价一直不高,但现代人考证,她执政的那个时代,是唐朝最繁荣昌盛的时代,并不比后来唐玄宗的开元盛世差。在唐史以及后来的各朝各代中,武则天却一直被嘲笑讥讽。
即使最近这几十年里发生过的事情,有许多都已经模糊、有意地被忘却,何况一段一千年前的历史,一千年前的君王。
钱镠留下的资料并不多,其中大多也以褒扬为主。
真实的钱镠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谦和恭让的帝王能够在那样一个乱世之中生存下来?
丁玄武忽然一拍腿:“慕容,你不是经历过吗?”
慕容问苦笑:“我不是被他骗到中原去了吗?等我回来,他早就归西了。”
丁玄武说:“起码他不像我们眼见的这样敦厚老实。”
慕容问相对公正地评价:“起码他很能够适应环境。”
于零儿说:“你们在说什么?还去不去?”
慕容问说:“当然要去。”
于零儿说:“那还等什么?”这个性急的女孩已经感受到手中玉蝉能量的流动,她慢慢地将玉蝉和青玉枝分开,到了一定的距离,一个完整的时空之门便展现在了食古堂之中。
“哎,等等。”看到钱镠急不可待地第一个便要冲进门去,于零儿叫道:“我们怎么知道去的就是吴越?而不是千年之后,或者是万年之前?”
慕容问笑道:“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们进入时空之门后的第一扇门,就是前一次打开过的地方,你父亲已经都做好标签。”
于零儿这一声“等等”倒叫钱镠想起了一件事情,“你们先走,我马上来。”他朝时空之门的另一侧跑了过去。
看到钱镠抱过来的东西,慕容问、丁玄武和于零儿都傻了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钱镠已经悄悄买了一大箱子各式各样的巧克力藏着。
“这是朕唯一的喜好。”钱镠看他们惊奇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
他已经恢复“朕”的自称,看样子他人还在现代,心已经回到吴越。
于零儿走向时空之门,心中毕竟还是有些忐忑,离门越近,刚才豪气干云的气势消失得越快,到门前,她都有点迈不进脚去。
那个未知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如果陷入千年之前,比流落荒岛更无助吧?
等从吴越回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回去好好问问妈妈,这个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妈妈一直不告诉我他的故事?还有当年在传媒大学读书时,爸爸为什么当时不说出真相?于零儿走入时空之门的时候,心里想的并不是即将前往的千年前的吴越国,却是琢磨着回来后怎么向于妈妈问出自己生父的事情。
因为于零儿这时候有点明白过来,自己这些年遭遇的古古怪怪的事情,起因都是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那么自己的未来,也必然跟他有着更多的联结。
于零儿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左手被慕容问拉住,右手被丁玄武牵着,心中不禁十分温暖。
她闭上了眼睛,一脚迈入了未知的时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