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目的地的不同,时空之门在时间和空间上可以说是无限的。
钱镠来的时候,他进入时空之门后,只是一步便跨入了现代。
而法海和传信去的时候,却是飞越重洋,不说千山万水,也有数百公里的直线距离,从台湾一直到杭州富阳乡下,这才穿越了时空。
因为钱镠将门打开在自己在面前。
而法海他们的时空之门却开启在两岸之间。
所以于零儿他们也不用走这么远的路。
现代的食古堂本来就在当年吴越的都城之中,跟当年的食古堂并没有任何地理位置上的位移。
四个人甚至连脚都没有迈出大门。
一千年时光便匆匆流过。
“你是说我们已经到了吴越?”于零儿再睁开眼睛,看到食古堂室内的陈设颇有变化,放电脑的位置现在堆着一批木料和砖头,屋子中央也没有球球的影子。
但此处确实仍是食古堂无疑。
“慕容兄这是在大兴土木啊?”丁玄武环顾四周,走过去想摸摸木料,感受一下真实性。
“小心。”慕容问却出声阻止,“那木头有些古怪。”
“木头就是木头,还能怪到哪里去?”丁玄武虽然这么说,却缩回了手,不敢去摸。
“那是济公法师从古井中运来的神木木料。”慕容问说。
“传说中古井运木的木料不是用来造的净慈寺吗?”丁玄武问。
“你自己也说是传说嘛。”慕容问说。
“这砖头也是有来历的?”丁玄武指着木料边上的砖块说。
“嗯,孟姜女哭断的那段长城的砖。”慕容问答。
“一哭就断的城墙,那不是豆腐渣工程么?那样的砖头你也当宝贝?”丁玄武不屑地说。
“木料和墙砖中,有济公法师和孟姜女的灵气在里面,正是建造食古堂所需。运木古井运过来的木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孟姜女哭断的长城城砖坚不可摧,如若没有这二样,建造如此庞大的食古堂,还真不是易事。”
“庞大?”于零儿不解,“不就是一个门面大小加一幢小房子,啊对,还有个小天井,能大到哪里去?”
慕容问呵呵一笑:“以后你慢慢去发掘吧。”
“哎哟。”于零儿找了张椅子刚刚坐上去,却像是坐到了一块硬梆梆的石头上面,硌得她跳了起来。
于零儿仔细一看,一只褐色的乌龟趴在椅子上,此时正伸出头来打量着这批不速之客。那乌龟身上的颜色和椅子混色一体,不仔细看真分辨不出来。
“这是神武。”慕容问的神色有些黯然地走过去摸了摸乌龟的背壳:“好久不见了啊,老朋友。”
于零儿刚想问,却见丁玄武朝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慕容问却知道她想问什么,对于零儿说:“它早就仙去了。神武是陪伴我时间最长的一个活物,从它走后,我再也没有养过宠物。”
“那球球?”于零儿说:“球球算什么?”
“球球不一样,它不是地球上的生物。只是借用了鸟身而已。”慕容问说,“它也可以借用别的,但似乎对鸟独有情钟。所以它的生命不是用地球时间衡量的。”
丁玄武点头:“对你来说,地球上的生物寿命都过短。”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于零儿一眼。
于零儿心中格登了一下,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孩哪里会不明白丁玄武话中的暗示。
只是。
“即使能够跟他在一起一天,也是幸福;如果能够有幸一生相伴,此生无憾。”
于零儿习惯性地轻咬嘴唇,目光流转之中向丁玄武传递着这样坚定的神色。
丁玄武黯然。
即使回到一千年前,他似乎依然没有机会。
但慕容问却没有注意到。
或者,他是注意到了,却不敢有任何正面的表示。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下面我们要做什么?”于零儿迅速调整心情,两手一拍,恢复小女儿模样:“我们去哪里逛逛?钱镠,你的皇宫在哪里?带我们去参观一下?”
“零儿,玉呢?”丁玄武听到于零儿拍掌之声,再看到于零儿两手空空,奇怪地问。
“玉呢?”于零儿刚才打开时空之门之后,完全忘了手上的玉石,此时被丁玄武一问,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玉应该还在食古堂。”慕容问说,“它们不可能跟着我们一起穿越。”
“啊?那我们怎么回得去啊?”于零儿心中一沉,急得眼泪立刻在眼眶中打起了转转,初到吴越的兴奋劲荡然无存。
“那就意味着,我们要回去,必须找到法海和传信。”丁玄武说。
“当然。我们不就是为他们而来的吗?”慕容问说。
“你们慢慢聊?朕先走了。”最后穿越过来的钱镠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没不等其它人回应,打开了门便往外走。
回到吴越的钱镠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恢复了一代君王的气度。
“哎,你的巧克力。”于零儿一低头看到钱镠带过来的箱子,冲着钱镠的背影喊。
“啊对,巧克力。”钱镠自然对巧克力念念不忘,但他抱了抱箱子,觉得有点重,便伸手在里面掏了掏,取了个扁平的盒子,然后急急忙忙冲了出去,“慕容,先存在你这儿,你可不能偷吃啊。”
“他怎么这么急。”于零儿说。
“他当然急了。离开了前前后后也有二十来天了吧,不是都说国不可一日无主,不定朝中都乱成啥样了。”丁玄武说。
“国不可一日无主也是传说而已,明朝有个皇帝几年不上朝,国家机器照样运转自如。”慕容问淡定地说。
“你们发现没有,钱镠最后拿走的并不是巧克力呢。”于零儿奇怪地说。
“嗯?不是巧克力?那是什么?”丁玄武问。
“我也看到了。是手机。”慕容问说。
“是一只苹果手机。”于零儿肯定地说:“这吴越又没电又没信号的,他要手机来做啥用?”
“谁知道呢。”丁玄武说:“这老小子一直神神叨叨的,说不定拿回来吓唬人用的吧。慕容兄,你说他带个手机回来,会不会引起时空错乱?”
慕容问想起钱镠第一次看到他拿智能手机查资料时候的惊讶和羡慕,想必以为只要有只手机就能够了解他所需要的所有信息了,钱镠却没有想到,手机的功能之所以越来越强大,是依赖着那个叫做网络的东西。
没有网络,没有信号,它就是块废铁。
所以慕容问对钱镠偷偷带了只手机回来并没有十分重视,把它当成小朋友偷带幼儿园的玩具回家的行为差不多,都是因为一时好奇。
没想到他的一时疏忽,差点酿成大错。
“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时空已经够乱的。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法海和传信他们,然后回去。”慕容问说。
“到哪里去找他们?”于零儿说。
慕容问却不答话,直接打开了另一侧的小门走了进去。
于零儿和丁玄武跟在后面也走进了那扇小门。
现代的食古堂在那个位置似乎也有这么个小门,但门一直关着,于零儿从来没有进去过。
她一直对食古堂内室边那七八扇门后面的秘密感兴趣。
这小门也曾经是她想探研的目标。
现在想来,还好她没有冒失地去开那扇小门,因为门后面,正是慕容问的卧室。
以慕容问的性子,估计一千年来也不会做什么改变。
屋子的中央摆放的是一张雕花大床。挂着纹帐,铺叠着锦被。
就像慕容问是刚刚离开一样。
床左边有两张椅子一张高几,右边窗下则安放了一张梳妆台。
慕容问在旁边的几个樟木箱子里翻拣了一阵子,抱出了一堆衣物:“大家换上衣服,先离开这儿再做打算。”
于零儿换上吴越女装,那种宽大拖拖拉拉的服饰让她颇不习惯。
但慕容问和丁玄武却是眼前一亮。
于零儿更有女人味了。
“漂亮。”丁玄武首先赞道:“跟为零儿量体裁衣的一般。”
“把头发也盘上。”慕容问取过一支簪子,想替于零儿将头发绾起来。
“别碰我。”于零儿却突然生气了,泪珠儿在眼中打着转转,却咬着牙不让它落下来,她一把抢过簪子,递给了丁玄武:“你帮我弄。”
慕容问被于零儿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见于零儿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却盯着梳妆台发愣,忽然心中雪亮,但他却无法解释。
他应该也不需要解释。
家中怎么会有女子的衣物?
答案只有一个:一千年前的这个时间,慕容问并不是单身。
事实上慕容问也从来没有隐晦过,于零儿也知道他在这漫长的五千年中并不是孤独一人生活过来的。在不同的年代,他有过不同的女人。
只是让于零儿现在实实在在面对的时候,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尤其是丁玄武刚才说于零儿穿上的女装,像是为于零儿量身订制一样的时候,于零儿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反感:自己成了替代品了。
于零儿并不是不知道慕容问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现在她心中的疑问是:慕容问的女人留下的衣物,她怎么穿着会刚刚好呢?
因为慕容问一直喜欢这一类型的女子。
因而不是喜欢她于零儿这个人。
这样的逻辑让于零儿心如刀绞般受了伤害。
丁玄武明白于零儿的心思。
于零儿心中苦,丁玄武也并不好受。
当备胎岂不是都需要强大的精神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