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容本能感觉到他对余固的冷淡,又察觉到他情绪似乎有些低落,送走余固便上了暖房。
她将门推开一条缝,瞧着庄小宝正和白行简说着近来刚学的千字文,指了书本上的一句话说:“孔怀兄弟,同气连枝。先生说了,这句的意思是,兄弟之间要互相关怀,互相通气,就像一棵树上的枝叶一样,同根连枝。”
白行简垂眸盯着书本看,也不比划,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庄小宝眨巴着大眼睛看他:“简哥儿,你虽不是我爹生的,可你到了我家,我爹拿你当儿子看,我和阿姐也拿你当兄长,以后咱们三个也要同根连枝。”
白行简回过神,寡淡的脸上难得现出一丝笑意,朝着庄小宝郑重点了头,提起笔照着写了一遍。
庄容见状,也不多打扰,悄悄掩了门出去。
她进堂屋去,把简哥儿学习的情况说给庄文听:“我看他写字笔画顺序都对,字迹也工整,比小宝写的还要耐看些,说不准往后真能学成了。”
油灯下,庄文一双眼睛愈发明亮,“简哥儿是个好苗子,若他真是念书的材料,倾尽全力帮他就是。”
庄容吃味地瘪嘴,“爹,你为啥对简哥儿这么好?要不是知道简哥儿的身世,我都要怀疑简哥是不是你生的了。”
庄文笑瞪她一眼,正色说:“打从见过他第一面,爹就觉得这孩子性子跟你娘像,十分投缘。”
“我娘啥性子?”庄文难得说起周氏,庄容自然抓紧机会打听。
庄文神色柔和,似乎陷入回忆中,“刚中带柔。”
庄容一怔,仔细想想,还真是,简哥儿不怕事儿,出事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总能给人安全可靠的感觉,内里却也知变通,沉得住气,把感激放在心里,家里那些喂猪浇菜的活计,他总是不着痕迹地做了,踏踏实实从不邀功。
原主的记忆里,周氏也是一样低调实在,从不耍嘴皮子,对人好的方式就是细雨绵绵,润物无声。
难怪她爹这样喜欢简哥儿。
父女俩小叙了一会儿,说到白天村里来人的事儿。
这事儿是个警醒,庄文蹙眉寻思一阵,说是过了年,打算找个时机把院墙推到了重新翻建。
又提到田氏的事,庄文再表了态,说是这次不管庄王氏她们怎么闹腾也绝不松口。
庄容瞧着她爹这次是定了心思,也跟着松了口气。
次日早,庄容还在被窝里,就被外头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给惊醒。
穿了衣裳下炕,刚推门出堂屋,就听见庄王氏扯着嘹亮的大嗓门在大门外喊:“阿文,开门!我和你爹有要紧事儿和你说!”
边喊边把大门拍的“咚咚”直响。
庄容掀了被子下炕,庄王氏会来她也不意外,反正她爹已经表了态,只要她爹不松口,那就没什么好为难的。
她挂着一张瞌睡又厌倦的脸走出去开门,恹恹地说:“奶,这大清早的,天都没大亮呢,我爹还睡着呢。”
“火烧屁股了,还睡!”庄王氏推开她就往院子里冲,来到庄文厢房门前使劲拍门,“阿文!你大嫂都快被处死了,你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