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娥!”庄王氏暴躁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来,“人又跑哪去了?浆洗个尿布洗了一下午也洗不完,我看你今儿就别想吃晚饭了!”
秀娥登时回神,也不敢再在外头耽搁,心事重重地回了院子。
田氏出事后,老庄家气氛一天比一天沉闷,庄健见天儿买酒来喝,从早喝到晚,整天醉醺醺地说些胡话,一撒起酒疯来就要上庄文家闹事,好在庄王氏和庄显贵都拦着他不许去闹。
庄王氏一有机会便和邻里哭诉,说起田氏,只管哭哭啼啼说是儿媳妇出事,比自个儿子出事心里都疼,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可回到家里,却也不见她怎么悲痛,秀娥暗暗看在眼里,心里对庄王氏的怨怼是一天比一天深。
庄显贵也愈发沉默了,最近也不再提上庄文家去求情的事,晌午秀娥问了一回,庄显贵就别开眼睛,叹气说:“事到如今,这事怕是没啥余地了,你娘自己作孽,咱们谁都救不回。”
眼下看来,一家人都没了办法,竟是要眼睁睁看着她娘判刑,秀娥嘴上不说,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却一天比一天强烈。
田氏再不好,到底是亲娘,往后她爹再娶续弦,黄花大姑娘是没戏,若再娶个丧夫的和离的,领回来几个拖油瓶,往后她和宝福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眼看爷奶起不上作用,她决不能干等着,今个就是个好时机,那位瞧起来贵气的公子说不定就是那位谢公子!
二叔虽心冷,可谢公子那说不定能想到办法,但凡能救了她娘,就是给谢公子为奴为婢她也心甘情愿。
她拎着木桶去晾尿布,阴阳怪气地说:“奶,你和爷都不愿再去求情,到底是二叔不答应,还是承了别的好处。”
庄王氏被噎得一滞,“你胡说什么八道,你爷你奶可不是那种不念情分的人!又是哪个碎嘴的东西在你跟前儿嚼舌根子了?”
秀娥撂了木桶,冷声说:“没有就好,我想爷奶也不是见钱忘义的人,我晚上再去求二叔一回,二叔要不答应,我就彻底死了心,可要我像爷奶一样整天什么也不做,干看着我娘判刑,那我就是不孝。”
庄王氏没了脾气,“行行行,你不死心你就去!回来了可别又哭鼻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还不够窝火,没人惯着你!”
心说庄文父女早定了主意,哪是她求两句就能回心转意的,她不信邪就去,以后也好彻彻底底死了心,没得整天话里话外带着怨气。
另一边,庄容一行人归家,打猎又赶了路,全都饥肠辘辘的,庄文早已烧好了菜,把几样清淡小菜端上桌,笑说:“我做饭的手艺比不上容儿,谢公子莫嫌弃。”
谢公子自然笑说无妨,待所有人落了座,纷纷拿了筷子正要开动,院外却突然有人进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女清脆的声音,“二叔,容姐儿。”
秀娥一脚迈进门槛,一眼就对上了谢公子清润的目光,她脸颊蓦地泛了红,挪开视线,局促说:“这是家里来了客人?”
庄文脸上的笑容一凝,面上掠过惊讶:“秀娥?”
打从上回庄王氏两口子走后便再没上门过,庄文心说应承那二十贯到底是起了作用,也好,虽有些心寒,可老庄家到底没来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