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简无声笑了,“好。”
进县城后,两人直奔福满楼而去。
这次是庄容第三回来,街面上照旧人群熙攘,正是午饭的点儿,可酒楼大堂里却略显冷清,食客稀少,十张桌儿上只靠窗那张桌坐了个读书人模样的中年男子,面前只摆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配着米饭慢条斯理地吃着。
掌柜的清闲坐在柜台里,左手噼啪打着算盘,右手边放着一摞账目,正聚精会神盘着账。
庄容记得掌柜的姓谭,便笑着上前打招呼,“谭掌柜好。”
谭掌柜抬眼儿看,见面前立着个笑容灿烂的姑娘,怔了一下,指着她回忆道:“你是……阿固同乡,那个女娃娃,上回来过?”
他虽然瞧着已是花甲之年,可脑子半点不糊涂。
庄容就笑着点头,“是我,今个办事来县里,顺道看看余固哥,帮他娘捎些话儿。”
“好好好。”谭掌柜的对她印象不错,一脸和颜悦色,“他人不在后厨就在楼上,你们自去寻吧。”
庄容便先上后厨去看。
一掀门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大案板,各色主菜配菜毫无章法地乱摆着,地上到处是菜叶,泡发木耳的水桶里飘着不知什么的絮状物,竹簸箕里晾着炸好的豆腐干,可看表面的颜色和形状,像是时间挺久,已不怎么新鲜了。
大厨和两个厨娘正坐在板凳上压低了声儿说闲话。
见了这场面,庄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大约是余光见了有人来,那三人蹭蹭蹭站起身。
大厨瞧着四十多岁,肥胖高大,站起身足有一米八,高颧骨,眉眼有些刻薄,望着庄容一脸警惕地说:“这里是后厨,客人要点什么菜,叫店小二就是了。”
庄容忙说走错了,歉意地合了门帘退出去,和简哥儿对视一眼,双双沉默地往楼梯上走去。
福满楼共两层,余固不在一楼,指定是在二楼了。
果不其然,一上二楼,就瞧见一个伙计打扮的正弯腰蹲下了专心致志地擦着桌腿,他动作飞快,手脚麻利地擦了一遍,又去擦第二条桌腿。
“余固哥!”庄容喊他。
那人受惊般地转了脸儿,不是余固又是谁。
见了庄容简哥儿两人,他眼睛微微放亮,立刻收了抹布走来,“你俩来了?还有谁?我娘她们也来了么?”
说着,眼睛往楼梯下头瞟。
庄容笑笑说,“她们没来,我爹今个上工,上县郊养兔去了,我和简哥儿来送,顺便看看你。”
余固点点头,笑着指指一侧包间,“上雅间儿去坐吧。”
他面上瞧着有几分郁郁寡欢,虽用强打的笑容遮掩了,可那笑容实在牵强,瞧得出他这回不似上次见到时那般精神奕奕。
庄容留了心,一进雅间儿便问:“余固哥,今个不忙?”
“嗯,不忙。”余固勾唇笑,像暗含了自嘲,却又跟着解释一句:“年后生意还没回暖。”
他这样说,庄容就心知他是没好意思说实话,余固这人性子强,轻易不朝外说自个儿的难处。
她正想说点什么缓和缓和,顺便打开话题,就听身侧简哥儿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方才过来,路上那些酒楼生意都比这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