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是有意说给庄容听的,所有人都觉得,庄容被自家堂姐摆了一道,估计会气个半死。
那田姓妇人想到自个儿刚才的规劝,这会儿看着庄容的目光别提多闪烁。
谁成想,庄容也不怒,倒是极淡定地走上前去,把空了的箱子盖合上,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慢条斯理说:“你既愿意卖给她,那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我伤心也好,难过也罢,这事儿我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瞧着辛苦鞣出来的皮子被自家堂姐低价儿转给别人。只是,我也把话儿说在前头,你俩自行交易的,往后再有什么,切记别来找我扯皮就成。”
先前对秀娥,她和她爹一样,多少怀有些补偿心理,可如今,一桩桩一件件事儿,几乎已透支她所有的同情心。以前秀娥对她的恨,叫她虽生气,更多的却是无奈,可自从算计吴家那桩婚事过后,再到今个这事儿,她是真明白了一件事儿,秀娥和她结的是死仇,她就是把心掏出来给秀娥,她也不会领情半分,反而一心只想着报复,她若再妄想着和秀娥好如初那就是真傻了。
心中感叹了一把,她又例行交代说:“皮子拿回去后,切记好好保养,莫沾了污水,莫要让阳光直晒,否则皮革会越来越干,弹性及柔韧度都会渐渐消失,避免用皂荚水清理皮子,若脏了,铺上苞谷面轻弹抖落,连着灰尘也带走了。”
刘淑贤立时笑着说:“这些保养皮子的法子我都知晓,我今儿才发现,容姐儿你是真大气,这会儿还有功夫交代的这样仔细,我若是你,只怕要哭鼻子了。”
话落下,几个跟班儿姑娘顿时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这些人像打了胜仗似的,一个个扬眉吐气。
庄容叫她奚落也不怒,面无表情淡淡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若整日哭哭啼啼的,日子怎么过?且得打起精神来鞘皮子呢,你们几个皮子也买了,还有什么事儿?若没有,我这皮工坊今个要歇业了。”
围观的妇人们见庄容这态度是要息事宁人了,一时也没什么话可说,吃了亏的苦主都作罢了,她们跟着折腾什么?再说热闹也瞧够了,纷纷一叹,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离开了。
庄容也不搭理刘淑贤几个,转身取了笤帚打扫廊下,她垂丧脸儿,眼皮子敛着,瞧着是半丝气焰都没了。
刘淑贤见她面色黯淡,已是一副不想多说话的颓败模样,心里别提有多欢畅,抱着一捆皮子,脸上挂着餍足的笑容离去。
那群姑娘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们瞧瞧她,就像是斗败的公鸡,我瞧她这会儿别说是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呵呵,还说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真会给自个儿找台阶下,前头还死鸭子嘴硬不肯卖给淑贤姐呢,最后还不是被咱们淑贤姐十文钱买下了,还是被自家堂姐给卖了,我都替她臊的慌。”
“你们说,她今晚上会不会气的吃不下饭?”
刘淑贤就笑盈盈接了话儿,“吃不吃得下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个过了,她心里头对我家的怨恨想必更深一层,可惜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自以为聪明,如今只是被我小小使了个计谋就败下阵来了,可见她也没什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