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儿点到大李氏心里去了,大李氏这些日子忙前忙后,又怕王家觉得不美,又怕老庄家这头生事端,明里暗里担了不少事儿,小李氏跟着来了庄家几回,受不了气便不上门了,这几回都是她独个儿张罗,心里的苦无处说,再一听庄文和声软语的安慰,心酸就直往上冒。
她眼睛闪烁着,眨了眨眼眶里的湿润,急忙掏出帕子佯装擦擦汗,顺带着悄么把眼泪擦去,叹气说:“难是难,可再难也是一时的,就怕亏了心。”
庄容忙说:“大堂婶儿别急自责呢,王家娶的是秀娥,我奶好不好是次要的,只要秀娥嫁去后好好过日子,堂婶儿心头就不亏。”
“是,你说的对。”大李氏勉力笑了笑,“朝前看,一切都是值当的。”
那一家人那副德行,秀娥早早脱离了苦海比什么都强。
不多会儿,庄容便拾掇好了皮子,找了块崭新的布包裹了,打了个漂漂亮亮的结,递给大李氏说:“大堂婶儿,我这一手鞘皮的功夫还是跟着小堂叔学的,家里如今最不缺的就是皮子,这会儿我和我爹不出力哪个出力?你可别推拒了,快收下,也代我和我爹朝王家问个好。”
大李氏既感动又熨帖,拿了包裹,又和父女俩说了多半会儿话才告辞了。
临到走,她在大门边上才想起来上门来还有一桩正事,忙对庄文说:“前个阿献几个上学政记了保人,那李秀才人很敦厚,不但给作保,还好生叮咛了彦波上州府考场上的一些注意事项,事毕你堂哥几个要请他去酒楼,他不肯去,给他塞些辛苦钱,他也拒了,说是称着阿文兄弟一声叔,帮这些忙是应该的。”
李秀才便是庄文给引荐的,叫李凌。
庄文闻言便一笑,“多年前我和他叔父是同窗,他叔父后来应举多次落榜,便开了私塾教书,这些年我与他一直有些私交联系,这李凌别看外表敦厚,学业却精通,今年也才二十有二,是个年少有为的,他是前年县里钦点的廪生,学识品性都不在话下,往后彦波若想拜他为义兄我也可从中牵引。”
“那可太好了。”大李氏自是欢喜,县里每年也就点那么一两个廪生,哪个拎出来都是品学兼优的人中龙凤,能与这样的人称兄道弟对彦波来说是天大的幸事。
庄文就问:“彦波何时动身?”
大李氏说:“后个动身。”想起正事,忙说:“等他考完归来约摸得半个月,放榜也得等下月中旬了,爷打算着,无论他考不考的上,咱们一大家子先一块聚聚,烧几样好菜好好给他送个行,彦波瞧着不慌不忙的,阿献他心里急,可也不敢对他说什么,怕说的多了反倒影响他发挥,阿文你是过来人,入过考场见过大世面,你出面点拨他几句是最好不过,后个别忘了带简哥儿容姐儿家去用饭。”
庄文自是知道这一顿饭意义重大,当下便点头应了,目送大李氏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