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顶嘴!”孙仲痛斥她:“你要是治管有方,下头那些长工也不敢翻出这么大浪来!”
说着,拄着拐杖疾行至刘进财面前,“还有你!叫你当管事,该管的事儿不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有酗酒的毛病,成日醉醺醺的不省人事,耕地上的事儿你管过多少!”
“哎哟,姑丈,您可消消气,仔细气坏了身子。”刘进财面上讪讪的,“瞧您说的……年后我也就喝了一回,还是大晚上喝的,地里的事儿半点没耽搁,都是那些长工不知足……”
孙刘氏赶忙替自家堂侄儿说好话,“进财今年是不太喝酒了,他爹娘也说他改了,你瞧瞧你,发那么大火,都冲着自家人,又是何必。”
孙仲狠瞪她一眼,朝着刘进财冷喝,“还愣着干啥,还不赶快带我过去瞧!”
长工罢工不是小事情,若这件事儿不处理好,损伤的是孙家根本利益,不但孙仲亲自赶去了,孙家上下除了孙志远他爹孙宝全以及在外赶考还未归来的孙志远,其余人都去了。
一行人冒着大中午的太阳,来到打麦场子。
当场就被眼前声势浩荡的一幕给惊呆。
只见百来人围聚在打麦场子,有长工,也有瞧热闹的村民,场子中央站了几个穿着短打的农家汉,正一脸义愤填膺地细数着孙家的“累累恶行”,下面的人听了,无不附和。
孙仲当即气的胸口发闷,手指尖一阵阵发麻,险些呕出一口血。
孙刘氏怕他气出什么好歹,赶忙上前去搀扶他,“当家的,他们说的都是屁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当一回事儿!”
这话儿刚落下,打麦场里有长工发现了孙仲一家的身影,立刻愤怒地指着他们说:“是孙家当家的来了!”
远近周围的人都听得分明,一个个悉数朝着孙仲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透着仇视与不忿。
“姓孙的,你来的正好,大家伙也正好找你家有事儿说!”
说话的正是那位站在大麦场中央,一直带头鼓动村民的刘全海。
马氏见状不妙,赶忙上前呵斥:“刘全海,你这是要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大家伙散了,地里的活儿难道不做了吗,你们一个个大白天的偷懒,像什么话!”
“我呸!”
马氏话音刚落下,周围立刻响起一阵排山倒海的叫骂声儿。
刘全海冷笑说:“到今个你家惦记起地里的活计了,可你家克扣我们这些长工的工钱儿呢?几时给?!”
马氏知道这刘全海,是常年给自家干活的长工,往日里憨憨厚厚,见了她总是卑躬屈膝的,甚至打照面时连看她都不敢,只会畏畏缩缩退到一边去。
可今个,他却变得让马氏震惊,他目里满是鱼死网破的狠劲儿,马氏离得老远,都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暴虐之气。
马氏强撑起底气,叉起腰,拔高声音说:“你们想讹钱,没门!”
“那我们今个起就都不上工了,你家有本事,自己下地耕种去!”
长工们一听马氏这强横的话儿,一时间纷纷怒吼起来,吼叫声中满都是愤怒,声音彻响打麦场子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