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要和孙家交涉和谈的人,一见马氏这种态度,顿时都绷不住怒火,一时间群情激愤,大家团结一致,几十张嘴一同叫嚷着罢工。
听得孙仲心里是又急又怒,瞪了马氏一眼,示意大家安静,说道:“大家且听我解释,迟发工钱的事儿,情有可原,有些兄弟没签工契,想是翻了年,地里事儿忙,耽搁了,你们没续上工契,工钱儿自然不算,等你们签字画了押,工钱儿才能给结,这是规矩,到哪儿都是这么个理儿,你们就是想要钱儿,也不能不讲理不是?”
“我呸!”有人立刻回怼他,“那我去年的工钱儿呢?就因为琐事得罪了刘进财,他就污蔑我做活不出力,克扣了我整整两百文!”
“还有我的!我的工钱也叫刘进财克扣了!”
“我也是!”
一时间,回应这话儿的人多达二三十人,这些人平时都被刘进财克扣过,平日里隐忍着,有苦往肚子里咽,今个得了机会,谁也不想忍下去了,这架势是要和孙家撕破脸皮。
孙仲尴尬地看了眼刘进财,刘进财慌忙擦汗,“堂姑,你和姑丈可别听他们瞎说,他们那几个好吃懒做,我惩罚他们完全是照着工契上的规定来,可不能听他们信口胡说!”
“进财当管事十多年了,一直尽职尽责,你们说的这些,不可能发生!那些没被扣工钱儿的,证明你们做活认真,扣了的,从你们自身找原因!可别被有心人故意利用了,挑起咱们主雇之间的矛盾!”
孙仲心里也知道媳妇娘家这侄儿不是啥好东西,可当下却只能嘴硬,若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承认自家克扣,那可就一点都不占理儿了。
“好好好,你们不承认是吧!”刘全海突然从人群里拽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王六年前病故,他人没了,丢下弟妹孤儿寡母的,你家不可怜她们娘俩,不把王六的工钱结了就罢了,反倒污蔑王六偷了地里的粮,扬言要去告弟妹,王家弟妹没办法,东筹西借给你家还了一贯钱儿,这事儿才作罢!你家要但凡有点人性,也不能这么欺负一个拉扯孩子的寡妇!”
那妇人抹着眼泪直哭,忍不住朝孙仲哭诉道:“若不是你家儿媳妇和刘进财合起伙要挟,我也不会卖了最后一亩薄田,眼下吃穿全靠娘家施舍。”
一时间,人群中不忿的叫骂声更汹涌了。
这些事儿,孙仲压根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家穷命苦,能怪谁?眼下他们把这事儿当众抖出来指责自家让他难堪,那就是他们不识抬举了!
他不阴不阳地扯了唇,冷笑说:“王六偷粮是板上钉钉,否则他媳妇不会不敢上官府,选择和我家私了,我家念在她们孤儿寡母,只要了区区一两银子,不感恩也就算了,反倒拿出来栽赃我家?”
那悲苦的妇人一听就立时气的簌簌发抖,紧跟着一头歪倒在地,幸亏好心人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着孩子。
这下,孙仲一家是彻底把长工们给激怒了,带头的几个立时朝孙仲一家冲过去,“你家这就是丧尽天良,今个大家伙都在,你家还狡辩,弟兄们,咱们找他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