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请了郎中给祖父看病,病看好了,还给了祖父一些干粮和银钱,让祖父去谋生。
救命之恩,祖父哪里肯走?长跪不起,想要留在这家里报恩。
那家的老爷子见祖父颇有口才,便安排祖父下到庄子里,当了个小管事。”
秦周南动情地说:“那一年祖父有了棉衣穿,有了暖炕睡,每月还有了月例钱,祖父也到了而立之年,便安稳了心思留在庄子里,每日生活简单又忙碌,祖父为了回报那家人的恩情,兢兢业业的做事,没过两年便当上了二管事,又遇上了心仪的姑娘,娶妻生子。
爹从小在庄子里长大,因为脑子聪明,干活肯下力气,七岁就被调拨到那户人家的大宅院里,跟着管事的学着做事。
那时候,那户人家的老爷子已经去世,当家的是他们的大少爷,大少爷瞧见爹机灵,就把爹送到了二少爷那里,跟着二少爷当书童,二少爷,也就是后来的二老爷,是个宅心仁厚之人,他没把您当成家仆,而是带着您一起入学,说是做个伴,有了那些年入学的经历,您才得以在后来周家落难时自行去外头找事做,爹识字又会算账,到哪儿都有一口饭吃,后来一路北行,来到蕲城这里,用几年来省吃俭用的钱开了小皮铺子,才慢慢有了家业。”
随着秦周南的回忆,秦安的神色不觉得也和缓了下来,满脸都是对当年的追思。
“爹从没与我说过娘的事,可是我与文珍方才在外院都听见了,爹承认娘就是周家的大小姐,那么周家就是咱们的大恩人,娘一定就是二老爷的长女,爹为仆,娘为主,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可爹的身份不够,所以爹一直很努力。”秦周南苦笑了一声,“是我愚蠢了,我早该察觉到这一切,当年老婆婆还在我们府里时,爹对她总是恭恭敬敬的,从不拿大,虽不是亲儿子,却当她是亲娘一样,我想的简单,以为她只是爹在外头救来的流浪婆子,老婆婆病重,爹终于找到娘,我只当爹是为了成全她们母女见最后一面,哪知道爹与娘从小便是青梅竹马,我若是知道这一切,当初一定会站出来恳请爹三思。”
他脸上满是痛和悔,“爹从小就教育我,不是我的东西便不要奢望,其实在爹心里,也是自责和懊悔的吧,爹,你和娘已经度过了十年,足够了,我知道我现在劝不住你,可还是想请爹想一想当年的祖父,如果没有周家,祖父哪还有命活下来,又哪里来的爹和我?”
他说到这里,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周家是秦家世世代代的恩人,待咱们恩重如山,若是爹决意要和娘死在一起,儿子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儿子的这条命也不要了。”
“你……”秦安心头思绪翻涌,面上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哀伤和自责,“爹不是忘了过去,爹只是……”
“我知道爹是舍不得娘。”秦周南说:“我曾经也痛苦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满腔慕濡之情从来得不到娘的回应,我一心一意的把娘当成亲娘一样,每日早请安,晚问候,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忠最孝的心拿给娘,娘却始终对我淡淡的,直到我看见了庄容和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