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我不断吐着唾沫。
“不好!粽子!”
一个鬼嚎一样的声音响起,把我吓得心惊胆战。
我睁开眼的那一刻,看到镇上卖棺材的木匠林克峰正板着一张阴森森的脸对着我,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斧头朝我杀了过来。
林木匠身后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影,此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举着铲子,模样酷似镇上开过赶尸客栈的掌柜杨百顺。
“住手!我是吴强!”对方杀气腾腾,我要是不自报姓名,恐怕是凶多吉少。
话刚落音,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被吓了一大跳,都呆如木鸡站在原地。前面的林木匠两眼发直地看着我,浑身哆嗦着。
我趁机站了起来,发觉自己所在的位置要比他们高出半个人,便以居高临下的气势横眉怒瞪着他们,伸手一指!喝道:“瞎了啊?看清楚我是谁!”
林木匠揉揉眼,绷紧的身躯才有所放松,接着破口骂道:“原来是你!黑无常!你想吓死人啊?”他虽然放下斧头,但目光仍旧显得十分凶残。
我扫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宽敞的圆形地下室,拱顶、地板、墙壁都是用青砖切成,感觉就像一个蒙古包,放眼一看,一种盛气凌人的压抑感涌上心头,直接喘不过气来。
室内灯火亮如白昼,在杨掌柜身后不远处,有一道虚掩的石门,门框旁边摆放着两盏大如脸盆的油灯,油灯燃起熊熊烈火。
目光转到脚下的时候,才发现我是站在一口破棺材上,棺材摆放的位置就在圆形墓室中心点的小高台上,与石门形成一条线。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汗!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真他娘的凑巧。”
“哟?”林木匠歪嘴一笑,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骂道:“黑无常!滚一边去!”
看着他们一个带着斧头,一个铲子,身上都挂着绳索,背着布袋,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捞死人钱。
这也怪不得他们,自从实行了火葬之后,都断了生计。要命的是,凡是做过死人生意的,处处遭人嫌弃,别说改行了,就算做倒插门女婿都难。
我瞪了林木匠一眼,正想着怎么化解这场冲突的时候,脚下的棺材板猛地晃动了一下,我突然失去了重心,摔得个狗血淋头。
我还没爬起来,就发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鱼腥味,接着,粗重的喘息声出现。
抬头一看,发现有一道瘆人的青光在棺材上方晃动,外形很像一条巨蟒。这场面令我全身所有毛孔都渗着冷汗。
“龙王?”杨掌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抖颤。
那是一条比碗口还粗的巨蛇,张开的鳞片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着青色的光芒,三角形的头上长着巴掌大的血色鸡冠,丑陋的眼珠子显露出冷冷凶光。
“还愣着干什么?出去抄家伙!”发现情况不妙的林木匠转过身子,试图拽着杨掌柜一起逃命。
身体本能反应让我突然迈开脚步,直接奔向石门。
一道闪电般地亮光从我眼前扫过,我只感觉胸口一闷,身体就像被大木棒捶打了一下,再次重重的摔了一跤,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都生疼,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救我!”林木匠发出了惨叫声。
此时,林木匠被蛇尾巴缠住了双腿,巨蛇扭动着身躯,将林木匠绊倒在地。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林木匠突然举起斧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蛇身连劈数下,斧刃都翻卷了,却没能破开巨蛇的鳞甲。
蛇身中间突然盘成两圈,蛇头回望,撑开血盆大口,缠着林木匠的蛇尾就像一个巨大的勺子一把,毫不费力地将林木匠吊起,准备往嘴里送。
已经跑到石门前的杨掌柜为了挽救林木匠的小命,突然折回,丢掉火把,两手举着铲子,发了疯似的,朝着巨蛇的血盆大嘴狠狠地劈砍过去。
受到攻击的巨蛇变得更加凶狠,先是扬起丑陋的头,然后猛然一甩,也把杨掌柜打得个四脚朝天,接着,锅盖一样的大嘴直接对准杨掌柜的身躯。
只见杨掌柜两手握着铲柄两端,迎着张开的蛇嘴顶了上去,躲过被巨蛇一口吞下去的危险。
巨蛇并没有停止攻击,而是收紧尾巴,狂甩着林木匠,将他手里的斧头给甩到棺材边上,而头部则死死地把杨掌柜压在地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顾不上疼痛,迅速爬起来,抓起掉落在地上的斧头,狂奔到杨掌柜身边,紧咬牙根,用铁锤一般的斧头砸向蛇冠后部。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这一招很管用,几乎是在虎口被震麻的那一瞬间,拱起的蛇身同时像没有了骨头一样,软了下来,被缠住的林木匠挣脱出来。杨掌柜用力一顶,竟然将蛇头甩出半米开外。
接着,巨蛇微微扭动身躯,我趁势挥舞着斧头,这次是用利刃部分对准蛇冠,猛然间劈砍下去,就跟平时劈柴火那样,硬是将巨蛇的头分成两部分,一股血雾染红了地面。我只感觉两腿一软,就瘫坐在地。
蛇血在地面冒出无数个小泡泡,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杨掌柜在油灯那里取了油,淋在蛇尸身上,放了一把火,恶臭味才有所变淡。然后拿出一个酒葫芦,猛喝一阵,才给我。“喝两口压压惊。”
又渴又累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喝一阵,扭头看了一眼木匠,问道:“木匠,你没事吧?”说着,艰难地将酒葫芦递给他。
林木匠咧着嘴,却因为喘气而笑不出来,半晌才说道:“托你的福,还没断气。”说着抢走葫芦,喝了个精光。
我跟杨掌柜背靠背坐着,两人都喘着气。
林木匠却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破棺材旁,看了片刻,傻傻地坐在地上,叹气道:“妈了个巴子!老命都差点搭上了!毛都得不到一根?”
我跟杨掌柜都没有搭理林木匠。
林木匠急得团团转,咬着牙走到我跟前。“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什么都没有,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杨掌柜冷笑一阵,缓缓说道:“木匠,先把魂魄给找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