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玄赶忙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在看出她只是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后,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你看,我说吧,明明是你自己笨……”
“这我就不服了!”听得南宫玄的话,风苓乐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头也不晕了,站起来就要跟南宫玄理论。
“哎哟,哎哟……”
“救命啊,有没有人能救救我们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几声低低的呻吟声伴随着求救声传入了风苓乐和南宫玄的耳朵里。
两人对视一眼,风苓乐点了点头:“走!”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两人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宽敞的大街之上,随处可见的不是琳琅满目的货物,而是横七竖八、歪歪扭扭身上长满了各种红斑毒疮的病患,这些人的红斑或者毒疮上面,都在不断的留出脓水,整条街散发着难闻地恶臭,而在街道的一角,风苓乐甚至见到了一个整条大腿都被白蛆覆盖的人,那人在地上痛苦滚来滚去,两只手死死地扣着喉咙的位置,然而却并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风苓乐面色深深地沉了下去:“怎么会这样,这里到底怎么了……”
风苓乐从怀中取出银针,向前跑了两步,到那大腿长满白蛆的人跟前,眼疾手快地将数根银针快速扎进了他腰间胸口以及脑袋的各个部位,过了片刻,那人不再挣扎,神智也逐渐清醒过来,见到风苓乐,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用一只腿跪了下去,拖着另一只腿连连叩头,并用手紧紧地抓住风苓乐的衣角,嘴巴一张一合激动地“说”着什么。
南宫玄注意到那人腿上的白蛆已经开始往风苓乐身上爬,皱了皱眉,用内功将那些白蛆尽数震死,然而越来越多的白蛆从那人腿上爬了出来,仿佛他的整条大腿就是由白蛆组成的一般,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风苓乐注意到眼前之人嘴巴张合的时候嘴里只有舌根没有舌头,而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瞬间明白这人只怕是不久前被人残忍地割去了舌头,当下眉头拧得更深。
片刻后,风苓乐蹲下身体,在他背上拍了拍,而后轻声道:“放心,我会帮你的,你先坐起来让我仔细看看你的病情好吗?”
那人犹疑着抬起头来看着风苓乐,似乎是在判断她刚才说的话的真实可信度,风苓乐毫不嫌弃地握着他的手,再度安抚:“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先起来好吗?”
那人迟疑了片刻,伸出带着脓水的手指歪歪扭扭地在地上写了一个字:希。
“希?你的名字?”
那人点了点头。
风苓乐看着地上的字,沉思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好,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希好不好?”
阿希?
阿希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眼底似乎有着泪光涌现,过了片刻,点了点头。
“阿希,来,到这边坐。”
风苓乐不顾阿希一身的泥垢血污还有脓水白蛆,将他扶到一根柱子前让他靠着坐下,而后仔细探了探他的脉搏,又运足目力,仔细查探了一番他体内的情况,片刻后,风苓乐看向南宫玄:“非毒,除了舌头也没有其余伤势,应该是一种病。”
南宫玄看着阿希的样子,面色深沉:“到底什么病,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风苓乐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南宫玄,话锋一转,道:“我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我刚才看了一下,这里的人几乎都患上了同一种怪病,阿希的情况是最为严重的,但其他人若是得不到治疗,也会变成他这个样子。那个沈文战沈将军刻意带我们走小道避开这里众多的病患,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这里的情况,其中,必有蹊跷。”
南宫玄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抬了起来,远远地朝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眸中闪过一道幽光。
而在风苓乐提到沈文战沈将军的时候,阿希面色突然一变,瞬间激动地抓住了风苓乐的手。
风苓乐吃痛,有些奇怪的反手握住了阿希的手:“怎么了?是身上痛得厉害吗?我先给你上一点药,这些药并不是专门针对你的病情的药,作用不大,不过能够让你好受一点,上药的时候有点疼,还有我现在还不能帮你把你腿上的白蛆都祛除掉,得准备很多东西才能动手,你先忍一会好吗?”
阿希激动地看着风苓乐,无数次欲言又止,但终是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只是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风苓乐从怀中掏出一些消炎止疼的药粉洒在阿希身上,过了不久,阿希冲着风苓乐一笑,示意自己好多了,见状,风苓乐也回了他一个笑容:“好多了就好,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去办点事,晚一点我会带着药和手术刀来替你治病。”
阿希不懂手术刀是什么东西,但听得风苓乐要走,他立刻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角,用力地摇头,苦苦哀求。
“这……”风苓乐看向南宫玄。
此时,周围的其他病人陆陆续续朝着风苓乐他们这边挪了过来,他们早就发现了风苓乐和南宫玄的到来,但一直没有上前,如今见风苓乐在医治阿希,虽然不知道医不医得好,但只要有人医总比没人管来得好。
他们就想发现了人生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地朝着风苓乐和南宫玄两人呼喊着。
“英雄,救命啊!救救我们!”
“英雄,两位英雄,救命啊!”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诸多病人一边叫喊着一边将南宫玄和风苓乐两人围了起来,不多时,整条街都沸腾起来。
风苓乐看着周围越涌越多的病人,下意识地看向了南宫玄,南宫玄道:“不行,现在还不能救他们!”
原因南宫玄没有说出来,但显而易见。
如今风苓乐一没有药材,二来她只有一个人,而这里的病患多不胜数,她就算想救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再有就是,这里的官民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也很值得人揣摩……“什么人?”
“谁在那里妖言惑众?”
蓦的,几声官兵的厉喝声远远地传了过来,风苓乐和南宫玄对视一眼,南宫玄抓住风苓乐的手,两人同时运行内力,飞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两人悄无声息地飞回了马车之内,风苓乐眉头一直死死地拧在一起,看了前方一边领路一边和虬髯黑谈笑风生的沈文战一眼,忍不住怒声道:“该死的沈文战,他身为这里的守城官,按理说应该是一方百姓的守护神,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将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竟敢还派官兵围了主城道,让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在里面自生自灭!”
南宫玄脸色微沉,眉头轻拧:“沈文战此人我此前虽未见过,但却略有耳闻,他在用兵之道上过于保守,锋刃不足,但他是沈妃的本家,早年也立下过一些功劳,所以父皇派他来了红城,让他当一个守城的将官,虽不算抬举,但也不致埋没。”
“沈妃的本家?”听得南宫玄的话,风苓乐皱了皱眉头,虽然此前她曾在碧晚亭与沈妃也算推心置腹长谈了一番,但沈妃的狠辣心计,哪怕只是想想,也让风苓乐觉得脊背发凉,倒不是怕她,只是由衷地厌恶宫廷争斗、百般算计。
似乎是知道风苓乐在想什么,南宫玄摇了摇头:“沈千战与沈妃不同,沈千战出生军营,受的是正统地兵法谋略之教,就算他学无所成,却也绝不至于草菅人命。”
风苓乐不服气地道:“这里的病患如此众多,病情如此之大,而看那些病患的样子,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朝廷方面若知道消息,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派人来查看?还有,沈千战派人围街,绝对不会是怕病情传染,他肯定是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这里竟然有那么多人生病!要不然,他也不会连一个大夫都不安排来给他们看病了,偌大的红城,总不至于一个大夫都没有吧?你看那些人看到我们的样子,分明是许久没有见过其他人了!”
南宫玄没有反驳,从进城门之前,这里便处处透着古怪,不过……南宫玄幽深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片刻后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风苓乐看了南宫玄一眼,目光透过车帘落到前方的沈文战身上,眸子沉了沉,也不再说话,与南宫玄一样,闭目养神。
一刻钟后,马车停了下来,沈文战下马来到风苓乐和南宫玄的马车边,朗声道:“寒舍到了,请王爷王妃下车。”
风苓乐与南宫玄一道睁开眼,彼此对视一眼,南宫玄拉着风苓乐一道下了马车,沈文战上前一步,呵呵直笑:“王爷王妃恩爱异常,真是羡煞旁人啊,说起来,我也有个不成器的妹妹此刻尚在京城皇宫,与两位想必也时有照面,下官斗胆打探一句,不知我那妹妹可好?”
风苓乐淡淡地看着沈文战:“不太好。”
“啊?”沈文战面色一变,脸上现出焦虑,“敢问王妃,舍妹是怎么了?”
风苓乐冷哼一声:“你妹妹沈妃娘娘不问青红皂白不顾本宫身份用鞭子打了本宫一顿,父皇震怒,将你那妹妹关禁闭了。”
“额,这……”沈文战一脸尴尬。
眼看着沈文战那一副吃了屎的表情,风苓乐心中略微舒坦了一点,却是依旧冷言冷语:“沈大人还不安排本宫和王爷进府,难道是想让我们两站在这里吹冷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