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战面色再变,连连俯首:“不敢不敢,王爷,王妃,请。”
“哼!”风苓乐不屑地哼了一声,将一脸老子嫌弃死你这破地方只是勉强进去坐坐的表情演绎得淋漓尽致,让沈文战脸色青了又白还要赔着笑,一时间颇为精彩。
司棋司南几人看着风苓乐性格大变的样子,各自面面相觑了几眼,皆是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司空见惯、见惯不怪的样子。
沈文战的府邸占地面积颇大,但如南宫玄所说,沈文战就是一个标准的军营出来的糙汉子,他的府邸之内装饰极少,有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假山盆景什么的,但摆放得都极为杂乱。
风苓乐四处打量了一圈,眼底的嫌弃毫不掩饰:“这什么破地方,沈将军,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吧。”
沈文战赔着笑脸:“是是是,寒舍简陋,让王妃见笑了。”
风苓乐摆摆手:“你的寒舍简陋,也不全是你的错,令夫人呢?可否让本宫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主人能打理出这么凌乱的院子。”
沈文战看了身后的侍从一眼:“还不去请夫人。”
“是。”
沈文战一边引导着风苓乐一行人往后院厢房而去,一边道:“山野村妇,不会打理也属正常,还请王妃多多指导。”
“山野村妇?”闻言,风苓乐却是停下了脚步,驻足看着沈文战,“据本宫所知,沈将军也是出身京城名门,你娶的夫人,自然应当与你门当户对才是,又怎么会是山野村妇?沈将军未免谦辞过度了。”
沈文战一愣,终于开口圆话,风苓乐却是先他一步替他把话说了:“依本宫看,只怕是沈夫人对沈将军情深意切,所以一切都说着沈将军的性子喜好来打理院子的吧?”
话是这么说,但风苓乐的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尤其说到情深意切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沈文战总觉得风苓乐是在故意嘲讽,听起来说不出的刺耳,然而面上,沈文战却仿佛真觉得风苓乐是在夸赞他们夫妻情深似的,笑得一脸褶子:“多谢王妃夸奖,只是我是个粗人,自然比不得王爷对王妃来得贴心!”
“你放肆!”闻言,风苓乐却是勃然大怒,吼得沈文战一愣一愣地。
此时,一名身着大红碎花长裾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女子头上布满了朱钗,身上也满是挂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女子年岁不大,但一脸风尘,笑得比沈文战还要谄媚:“悠儿见过燕王、王妃,因为替两位贵客准备典型,未能及时接驾,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林心悠一口一个王爷王妃,但目光从头到尾都在南宫玄身上,上下打量,笑得满心欢喜。
风苓乐面色冷漠,扬着下巴睨着林心悠:“你就是沈夫人?”
林心悠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冲着风苓乐嫣然一笑:“悠儿以往都道自己已是人间难得,没想到王妃才是真正的人间绝色,比之王妃,悠儿可真是自叹不如。”
闻言,跟在风苓乐和南宫玄身后的众人看了一眼林心悠那一身恨不得在脑门上写上“老娘很有钱”五个大字的行头,各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风苓乐不悦地冷哼一声:“果然是夫妻俩,都是一路货色,不分轻重!”
本以为拍了个马屁的林心悠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许恼怒地看着风苓乐:“不知道王妃此话何意?”
“何意?”风苓乐冷笑一声,上前两步挑起林心悠的下巴,片刻后嫌恶地松开,示意风苓玉递过来一块手帕,用力在上面擦了又擦,直擦得林心悠脸色铁青方才道:“你们夫妻两个,不过区区鄙贱的偏远地区的小将军和小将军夫人而已,竟然还敢拿来同本宫和王爷对比,这简直就是拿癞蛤蟆和天鹅做比较,纯粹是在侮辱本宫和王爷!”
“你!”听得风苓乐的话,林心悠一阵不忿,就欲开口,沈文战却拦住了她,冲着风苓乐连连拱手,“王妃所言极是,是下官冒昧了,还请王爷王妃见谅。”
“他们……”林心悠一脸愤怒地指着风苓乐。
沈文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下去!”
“可是……”
“下去!”
林心悠狠狠地看了风苓乐一眼,冷哼一声,抬脚,转身欲走。
“哎!慢着!”风苓乐却叫住了她,“沈夫人乃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说着,风苓乐看向了沈文战,“沈将军,你说是吗?”
沈文战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却也顺着风苓乐的话:“王妃所言极是!心悠,好好待客!”
“是!”林心悠不甘不愿地行了一礼,站到沈文战身旁。
风苓乐淡淡地看了林心悠一眼,继续前行,沈文战和林心悠在一旁跟上,走了没几步,风苓乐再度停了下来。
沈文战眼角一跳,却是不得不恭身询问:“王妃,您这是……”
风苓乐转过头来,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林心悠一番,然后露出一脸疑惑之色看着南宫玄:“王爷,有一件事,莫非我记错了?”
“嗯?”
风苓乐皱着眉头,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我出嫁前,嬷嬷再三嘱咐我穿衣的时候要注意的细节,我记得,这大红之色,乃是只有皇后才可以有的着装,其他女人,就算是身份高贵的正室,那也得比皇后的衣服暗一个色号,可我看沈夫人这衣服,怎么……”
风苓乐这话说得平淡,似乎还有几分不确定的样子,然而现场的气氛却是瞬间凝重起来,穿错了衣服,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那是藐视皇后、冒犯皇室的重罪!严重的,可是要处以极刑!
林心悠脸色极为难看:“王妃怕是记错了色号,悠儿怎么敢冲撞皇后娘娘,这衣服的色号比大红色是要深了不止一个色号呢!”
“那不可能!”风苓乐连连摆手,一脸笃定,“沈夫人离京日久,怕是记错了,这衣服的颜色,和本宫不日前见皇后所穿的,是一模一样,错不了!”
“不可能!”林心悠急了,“王妃,你一定是记错了!”
“错不了!本宫说了,本宫记得清清楚楚!”风苓乐毫不相让。
“绝对不可能!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敢穿只有皇后才能穿的衣服?悠儿虽然离京日久,但也不会糊涂到这等地步!”
“可你就是穿错了!”
“没有……”
所有男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对于颜色这回事,红的就是红的,他们还真看不出七号红和八号红九号红有什么区别。
风苓乐和林心悠争得面红耳赤,风苓乐勃然大怒:“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将军夫人,竟然敢质疑本宫!”
林心悠毫不相让:“此等冒犯皇后的大罪,王妃您就是对悠儿威逼利诱,悠儿也是不敢认的!”
“什么?你说本宫威逼利诱你?气死我了!沈大人,你这破宅子本宫不住了,本宫要去住外面的客栈!”风苓乐说着就朝着将军府的大门外走了过去,一副被气到不行的样子。
“王妃!”沈文战面色一变,连忙给林心悠使眼色,一边快步拦在了风苓乐身前,“王妃,王妃息怒!下官管教无方,都是下官的错,还请王妃给下官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风苓乐气愤不已:“你的夫人如此无视本宫,以下犯上,全然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本宫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继续被一个小小的将军夫人踩在脚底吗?”
“不敢不敢!王妃言重了,下官和贱内哪敢不将王妃放在眼里?心悠,还不过来,给王妃赔罪!”
林心悠看着沈文战的一脸厉色,也心知不能任由风苓乐出去,可这燕王妃分明是故意找茬,无理取闹!
不甘不愿地来到风苓乐身前,林心悠道歉道得毫无诚意:“对不起,是悠儿冒犯了。”
风苓乐挑了挑眉:“那你是承认你错了?”
“我……”林心悠一点都不想应答,然而终是在沈文战的眼神示意下,点了点头,“是!”
“呵!”风苓乐冷笑一声,“早点承认不就好了么?看你把本宫气得!头都痛了!”
林心悠看着风苓乐那一脸嘚瑟样,哪里有半分头痛的样子,差点又忍不住,不过她终究是顾虑这沈文战,没有吭声。
她不说话,却不代表风苓乐会就这么简单地放过她,风苓乐脸上的冷笑消失,转瞬变得一脸庄严肃穆:“沈夫人,你可知罪!”
林心悠极为不甘地垂下头:“知罪!”
“很好……”
“王妃,不知道能否容下官说一句话?”沈文战打断了风苓乐的话。
风苓乐冷冷地看着沈文战:“说!”
沈文战抱了抱拳:“王妃,诚如您方才所言,心悠已经许久没有回过京城,有些糊涂记错了色号也是难免,再者这边关困苦,也难得买到心仪的布料,还请王妃看在心悠是无心之失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下官感激不尽!”
风苓乐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沈将军言之有理,不过……”顿了顿,风苓乐瞥了长廊上满满地人群一眼,继续道:“不过沈夫人穿着这身大红之服到处晃荡终是不可,不如当场脱下来,交由本宫亲自焚烧!”
当场脱下来?在这里?
要知道,风苓乐一行人除了她和风苓玉还有绿乔,其他上百号人可全是男子,还有沈文战自己带进来的士兵,也尽是男的,要林心悠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脱衣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