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着滚着,擂台上的红布已渐将许惜风和花玉香俩人裹成蚕蛹状。大伙这回,真不知道他俩在里面干嘛了!
昏暗中,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许惜风嘴角一扬,鬼鬼地就朝花玉香腹侧捏了去。那动作死轻死轻的,一收一放之间简直有让人说不出的牙痒。
其实,许惜风也不想这样。但如果不把花玉香惹毛,恐怕他俩得一直这样耗下去。乘机吃下豆腐多好,一举两得!
“干嘛你?别别……啊嗯……”红毯绵团里,很快生出丝丝怪喜,接着此起彼伏就没停下:“啊哈……不要……我不行了……”
绵团的滚动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如活鱼般的翻腾。这就叫困兽斗吗?女魔头大战黄毛怪?
“唉唉?那女魔头火力够旺的,竟在擂台上生吞黄毛怪?”看客们终于按捺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又品论起来:“不对不对,是黄毛怪擒服女魔头!”
碎语中,很快有人忍不住悄悄就往擂台上摸。
“唉?你们干嘛?”顾笑言抬手刚要喝止,才发现这场惊天大战的激烈程度,已经完全超于预期。
看客们甚至忘记了,对女魔头和俩位怪人的恐惧。不单是遗忘,顾笑言可以肯定,虽长着一张吓人的脸,自己的存在已经被看客们完全无视了。
待收敛了心神,顾笑言就纳闷:“我什么时候也爬到擂台上了?”
又往边上瞧了瞧,顾笑言发现那头的白清才除了目瞪口呆以外,还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很显然,白清才对村花的执着,远高于困兽斗。
“没想到,他竟是条汉子!”顾笑言脸面即时有些热。
为证明自己还有几分定力,顾笑言依依不舍地又爬了下来。当他抬头再看,绵团边上已围满了人。那些人仿佛发现了天外来客一样,个个伏身探耳。
“真能从绵团里听出什么藏宝地之类的金石良言?还是说,师兄被鬼迷心窍,竟要给大伙发红包,并且还是听者有份?”顾笑言觉得很有可能。
但,大伙看得正起劲的时候,女魔头发难了:“老娘受够了!”
海纹剑一通乱舞,红毯瞬间撕成碎片。擂台之上,气温急速飙升。扑红的小脸、干裂的眼珠、倒挂的秀眉,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说明一个事实——花玉香的内心是崩溃的。
随着看客们的一哄而散,场面异常混乱。一位鸡农的乐以忘鸡,更导致台上鸡飞狗跳。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家家哭啼。尖叫声、哭嚎声、践踏声,声声入耳;鸡毛胆、熊娃胆、惜风胆,胆胆惊心。
“老娘要宰了你!”花玉香回剑一喝,跃身就向坏人奔了去。
许惜风咽了一口唾沫,跌爬一轮,拽着破衣服拔腿就跑。他快跑到擂台边的时候,女魔头一个翻身已堵住他奔逃的去路。
“有话好说嘛,对不对?”许惜风话音未落,花玉香的剑就掠了过来:“你轮回的时候,再跟弥勒说去吧!”
云洞里,弥勒打了个哈欠,长袍一裹,就要出云:“这大清早,谁喊我名字?”
梦呓中,一玉臂却紧紧扣住了他的腰:“陛下,再睡一会儿吧……”
“傻瓜,你又梦见那老狐狸了?”弥勒捏了捏天凤的鼻子,嗅了一把凤香,粘手一云,盖了前妻的仙姿,就心疼道:“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但总有人可以给。再忍一会儿吧,亲爱的!待希地渡完这一劫,你会有机会重返轮回的。到时候,你就不用再羡慕婧芯她们了……”
白云上,魂去茶凉;青天下,却是气急败坏。一连受了三剑,许惜风东歪一歪,西倒一倒,勉勉强强才保住了小命。
“师兄这动作怎么这么丑?师傅要是看见,准吐一地的血!”顾笑言捂嘴咯咯笑个不停。
许惜风耳朵比花玉香尖很多,远远就回骂了句:“你以为我愿意呀!快,去想办法!”
“公子,你要撑住,别挂了!笑言这就去想办法!”顾笑言虽很有当看客的天分,但也知道轻重,嚷嚷一阵,一溜烟就没了影。
“这什么话?没心没肺的!”许惜风摇头叹罢,张目一看,花玉香的剑又刺了过来。
众生都有个毛病,叫习惯。就像兔子听着狼嚎,它就会跑,没狼也跑。许惜风一连躲了三剑,花玉香自然认为后续的这一剑,被躲开也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是意料中的事,穿心一剑总不能不躲吧?若他躲开,必定还会来第二剑、第三剑,感觉总是没玩没了的;若他不躲,这投胎的事谁会这么急呀?
盼了大半天,总算盼来这个机会,许惜风怎能错过?目中精光一闪,他那小蛮腰以诡异的角度巧身一挪。噗的一声,长剑穿衣而入。一时,擂台上下,大伙都呆住了。
“你……”许惜风拽着剑,嘘骂一声,眼珠一翻,就往地上假摔。
故意又抖了两下,舌头一撇,他再也不动了。
不多时,怪叫声已响彻云霄:“哇,女魔头要灭口喇!大伙快跑!”
“唉?我……真不是故意的……”花玉香膝盖一软,愣愣跪下。
她侧脸一看,边上一人颤颤就往后缩:“我是瞎子,真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话音刚落,那人屁屁一空,完美一翻,即时摔到了擂台下面。眨眼的功夫,看客们已遛得一干二净。
南风轻扬,边上破箩筐啪嗒啪嗒滚了起来。碎布条依旧漫天飞舞着,如坟头燃烧的纸钱,将这厮守的画面点缀得唯美而伤感。
当下,花玉香为了应景,也没玩没了地哭着:“唔……师傅……香儿闯祸了,灵山再也回不去了……你们若到牢房里看我,记得多带两个馒头……听说里面伙食比天音观还差,香儿一定吃不饱……”
“希地有个传说,天鹅公主只要亲吻一下睡蛤蟆,他就可以醒过来了。”趁花玉香不为意,许惜风抬头嚷了一声,倒头又睡。
“谁?谁在说话?”花玉香愣了愣,四目一瞧,边上除了一条死鱼,还真没人:“呜……这大白天的,冤魂就来索命了……我还没吃饱,怎么上路嘛……不公平……”
“别扯蛋,快亲,快呀!”许惜风忍不住又嚷了一句。
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花玉香回神一看,就见许惜风长着脖子揪着嘴,没皮没脸地竟把脑袋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