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当左千颜再次向他抛出橄榄枝时,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不,成功挽回了皇上的信任不说,还能为他儿子报仇雪恨。
因为左千颜给了他一个承诺,那就是……他会为他拖住那房间的主人,令她没办法破坏他的计划。
只可惜……
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谁能料到,那天下第一的杀手居然与陆如芸那么相熟,故意延误动手的时间。
而又有谁知道,他那铜墙铁壁的别院,竟然会被左千黎攻克,将人救了出去。
救出去也就算了,还偏偏是在期限的最后一天,于是乎,就有了后面那不为他所知的恐吓威胁之事。
“七皇子,你不是说那家主人不会出现吗。”
对于左千颜的话,林晓霖不予置评,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昨晚那事,眼前这人明明向他保证过的,可结果呢?
“出了点儿小意外。”
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左千颜略有些阴沉的回答。
“好个小意外。”
就因为他的一个小意外,让他的报仇计划破灭了,还换来一顿警告恐吓。
“这事本殿下会弥补你的。”
不用问也知道眼前这人的报复失败了,而造成这一情况的,就是他放跑了陆如芸,因此,为了挽回两人的关系,他自然要有所表示。
“弥补就算了,依照你我的约定,你要帮助我除掉那人,否则,我有权改变主意。”
唯一的儿子废了,这是他心里永远的伤。
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也算是功垂名就了,可却偏偏没有人继承衣钵,这怎叫他不恨?
“只要丞相帮我顺利进行那天刺杀行动,我保证,在那之后,将那人亲自送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当然不会忘了他们之前的约定,左千颜微蹙了眉头,须臾,方才舒展了眉头,笃定的说道。
“我如何信你。”
一旦那天的计划成功了,那么,整个皇室就再无人可以撼动眼前这个人的地位,当时候,他若反悔,他也拿他无能为力。
林晓霖可不是傻瓜笨蛋,不会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因此,他之前才会有那么一个条件,也算给自己找了一条退路。
说实话,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懂。
也不认为左千颜真的会依照约定,封他万户侯之类的承诺,只不过,前段时间那个人突然失去了下落,让他一通好早,而巧好这个时候,左千颜来了,给他提供了这个便利。
也算卖了他一个面子,所以,他故意跳进了他所设的陷阱,促成了现在的局面。
看出来了吧。
敢情这林晓霖从一开始就知道左千颜玩得那些小把戏,只不过仇恨让他蒙蔽了理智,所以,才会来这一套欲擒故纵。
“那就看丞相是否敢赌上一赌了。”
这信与不信,确定权在林丞相手里,而不是在他说了多少话,做了多少承诺。
左千颜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也不会一味的顺着林丞相的话说,那样,就失去了谈判的意思。
“呵呵。”
轻笑了声,林丞相又不说话了。
本想端起茶盏喝口茶的,可这拙劣的茶水实在难以入口,想想,还是算了。
他酷爱茶道,也有一手相当了得的功夫茶本事,就连皇上也曾夸赞过他。
朝堂中需要求他办事的人时常会给他搜罗些极品好茶来,而皇上也会将自己的顶级香茗赏些给他,因此,他这张嘴也就养叼了。
这醉心楼本就赶不上风雨楼,但它胜在鱼目混杂,更重要的,是它的幕后操控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左千颜。
当然,这事林晓霖他是不知道的,甚至,整个左国也不见得有人知道,否则,他也不会放心的将人邀到这个地方来。
“只剩七天的时间,我需要丞相你一个准话。”
眼底闪过一丝异芒,稍纵即逝,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左千颜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不喜欢这么吊着,可眼前这个人很显然是个钓鱼高手,老是将他那颗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你若将那人给我杀了,那么,你做什么我都奉陪,否则,免谈。”
换句话说,那就是除非杀掉叶青阳,不然,他是不会许诺任何事情,更不会参与其中。
如此看来,这林晓霖心中的仇恨,在这一年的时间内,不减反增,慢慢的侵蚀着他的理智。
“没有别的办法吗。”
闻言,左千颜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看向林丞相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他之前的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了,事后必然会给他报仇雪恨,可这林丞相却执意现在,这让他很不悦。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现在陆如芸刚刚脱离他的掌控,正是一头盛怒的狮子,之所以没有反击,只是因为还没有找到有利的证据控诉他,这个时候,他若是去招惹,岂不是送货上门吗?
经过这件事,他可不敢小觊陆如芸,因为,一个懂得隐忍的人远比一个冲动的人可怕,特别是像陆如芸这种自身实力还不俗的人。
“没有。”
绝对不能拖延到事后,那会使他失去主动权。
早就习惯掌控一切的他并不喜欢那样的感觉,因此,尽管已经察觉到左千颜的不悦,林丞相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那好吧,这事我需要考虑一天,明天同一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到时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刻,林丞相居然会来这么一出,左千颜脸色变得很难看起来,就连说话的口气也彻底冷了下来。
好在理智还在,没有做出什么让他事后后悔的傻事,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好,那就这样定了吧。”
也不与左千颜卖关子,林丞相很是干脆的应了下来,站起身,缓步离开了包间。
很显然,第一次的合作,以失败告终。
不过,他倒也不心急,毕竟他在朝堂上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说话非常有分量。
无论是哪位皇子登基,拉拢他,是必经之路,否则,只要他多上两句嘴,不管是谁,只怕也没办法顺利坐上那张龙椅。
左千颜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些事,也会做出最合理的选择,因此,林晓霖相信明天会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的。
“啪叽。”
在他离开后不久,房间里就传来了一声破碎的声音,很显然,气极的左千颜摔了茶杯。
可恶。
这个可恶的林丞相,在这关键时刻居然摆了他一道,让他除了按照他的意思选择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他放弃那制定很久的计划。
这当然不可能。
为了这个行动,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从最初的漏洞百出当现在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花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然而现在,至关重要的一步棋居然反过来以此要挟他,迫使他不得不违逆自己的意愿,乖乖听从那人的安排做事。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漆黑的眼眸里闪过缕缕冷芒,左千颜阴沉着脸,袍袖下的双手紧握,很显然,左千颜对林丞相动了杀心。
“还好没谈妥。”
目送左千颜离开,聂行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刚才两人的话它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也终于知道左千颜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真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大胆,敢在祭祀那天搞刺杀,简直是太疯狂了。
“走。”
没有回应聂行风的话,脸色铁青的左千黎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就站起身往外走,见此,陆如芸和聂行风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追着他的脚步而离开……
平静的过了一天,这一天里,陆如芸还真就乖乖的在写《金刚经》,对于左千黎,只字未提昨晚之事。
倒不是不想说,而是她能感觉的出来,他的情绪心态还没有调整过来,还不是谈论那事的时候。
因此,好几次到嘴的话,硬是被她强行压了回去,心平气和的抄袭经书,以此来修养身心。
“你就不想跟我说点儿什么。”
黄昏时分,在看到陆如芸写完一段内容后,左千黎终于按耐不住的率先打破了静谧。
倒不是他一直转不过弯来,而是他想看看,陆如芸见他如此会怎么安慰他。
可惜,如意算盘落空了。
她远比他更有耐心,从头到尾就没半句安慰的话,好几次,他都以为她要说了,结果空欢喜一场,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她越发专注的抄袭经文了,全然没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这可不行。
“你既已经调整过来,我又何须多言?你若调节不过来,我说再多也无用。”
换句话说,不管左千黎的情绪怎么样,她陆如芸都不需要说话。
“你——”
真是气死他了。
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克星呢?
女人该有的感性体贴,她怎么一点儿不沾边啊?
左千黎无语问苍天,只能气哼哼的看着陆如芸,无声的控诉着她的罪行。
“呵。”
还真是个小孩子心性。
以前怎么没发现左千黎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陆如芸忍不住轻笑了几声,暗自感慨着,见左千黎没事了,也不再继续抄写经文了,搁下笔,活动了两下劳累过度而有些酸涩的手腕。
“你笑什么。”
他都这样了,她怎么能笑得出来?
小没良心的,亏他还对她那么好,一心一意的爱着她。
“如果这点事都扛不住,那就不是我认识的左千黎了,所以,我当然不会画蛇添足,做那无用功,不过……”
好笑的摇了摇头,陆如芸眉眼间都带上了笑意,悠悠然的说道:“能看到你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也算是意外收获。”
相处这么久,她还能分辨不出左千黎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吗?那也太小看她了吧。
“好吧,看来我的演戏还是不过关啊。”
自然明白陆如芸话中的意思,左千黎顿时恢复了正常,颇为幽怨的感慨一声。
这找个太精明的人也不好,少了几分生活情趣,不过,但他相信,这辈子他不会后悔爱上陆如芸。
“今天还去听吗。”
见他真的恢复正常了,陆如芸也不再揶揄他,脸色一正,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
“让程昱带两个人去。”
摇了摇头,左千黎淡淡的说道,那种烟花之地,少去为妙,特别是女儿身的陆如芸。
“也好。”
倒不觉得去那种地方有什么不妥,只不过,那里的劣质香粉味让她有些受不了,再说了,依照那两个人的精明,她也不认为会有更多的收获。
目前为止,他们手里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
除了知道祭祀那天,有人做了手脚,还安排了刺杀行动外,就没有更多的讯息了。
好在他们都不是愚笨之人,有这些消息,他们不至于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但也没好到那里去。
“你想将叶青阳接过来。”
见陆如芸突然眉头紧锁,左千黎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不禁开口问道。
“嗯。”
毕竟那林丞相已经开了那个口,依照她对左千颜的了解,为了能顺利的与之合作,他必定会在天黑之前有所行动,如此,叶青阳必然会有危险。
事实上,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只是因为左千黎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因此,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这才忽略了叶青阳这事。
现在左千黎没事了,他们又恰好在谈论这事,很自然的,被她遗忘的东西又浮出了水面,这不禁让她有些担心起来。
想想那左千颜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她绑架走,那么,要从闲王府的偏僻小院里劫走叶青阳,问题应该不大。
“那就……”
“小姐不好了,叶青阳不见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左千黎表示同意接人过来的档口,门外跑来两个慌张的身影,见到陆如芸就焦急的嚷嚷起来。
“什么。”
果然,左千颜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她为敌。
不过,他们本来就不是朋友,他是否与她为敌,这对陆如芸来说,没有本质区别。
现在,她就是担心叶青阳的情况,也不知道,左千颜会如此处置他,这万一他选择直接动手的话,那就糟糕了。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
闻言,左千黎也微皱了眉头,这件事不仅关系着那两人合作成功与否,还牵动着陆如芸的心,他可不希望看到她为了其他男人内疚自责。
“半个小时前。”
都到了饭点,他们迟迟不见叶青阳出现,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推开他的房间,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冰冷大床。
几乎翻找了整个闲王府,可依旧没发现叶青阳的踪影,他们这才开始慌了,尔后,就跑来了四皇子府找陆如芸。
“在此之前,你们一直都守在院子里吗。”
略微思考了一下,左千黎继续发问。
“那倒没有。”
虽说他们只听从陆如芸的命令,不需要去服侍其他人,相对于来说,比较轻松,但也不是没有事做,自然不可能寸步不离的守在院子里。
“期间你们离开了几次,每次离开了多久时间。”
想也知道不可能,可现在因为无法确定人是什么时候丢的,所以,左千黎也只能一步步的来。
“我三次,我哥哥一次。”
柳翠低头回想了一下,很肯定的说道:“有两次我是因为给哥哥取药的关系,离开了十分钟左右,剩下的一次,是被那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拉去教针线活了,所以离开了一个时辰之久。”
本不想去的,可熬不过她软磨硬泡连拖带拽的攻势,没办法,她也只能走一趟了,好在那陆天蓉并没有当场,这让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不少。
“我是被管家叫去帮忙统计了,离开半个时辰的时间。”
因为他识字的关系,所以每个月末清查仓库和各院吃穿用度人手不够的时候,管家就会请他帮忙。
索性也无事,而且之前也曾告诉过陆如芸,得到允许后,他才会去帮忙的。
“陆天蓉的人为什么突然找你。”
在一旁看了半天,陆如芸淡淡的出声打断了左千黎的盘查。
按说他们两个势同水火,有任何事情,那边的人也不可能会找上她的人,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档口来,这实在有些不正常。
“让我替她修补一件衣服。”
说起来,柳翠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虽说针线活不错,平时也没少赐教闲王府里的丫鬟们,但这么久以来,却从不见陆天蓉那院的丫鬟来。
可就在昨天,那边的人却突然来了,说是将她主子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弄坏了,她没能力修补,问了府里的其他丫鬟,都说她能,这才来求,希望她救她一命。
她倒是去看了,倒是陆天蓉时常穿的一件衣服,而且也确实坏了,不过,也没那丫鬟说的严重,只不过,她当时也没多想,就动手将之修补好了。
“那是什么时候。”
柳眉皱得更紧,陆如芸继续发问,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她的人跟陆天蓉的人关系这么好了?
“响午过后。”
敏锐的感觉到陆如芸的情绪变化,柳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小姐,我真的只是被那人强行拉过去补了一件衣服而已,请小姐相信我。”
“起来。”
见柳翠如此,陆如芸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她可不喜欢这一套,作为她手底下的人,怎么能这么没骨头呢?再说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又是下跪磕头又是辩解的,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你是什么时间去帮忙的。”
被她一呵斥,柳翠站了起来,她也就转移的目标,询问起柳城来。
“也差不多是响午过后。”
他比他妹妹先离开,那时候,他刚吃完饭打算小憩一会儿,结果就被管家请去了。
等他忙活完回来,并没有看到他妹妹,就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是被她妹妹叫醒的。
“看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劫走的。”
左千黎轻叹口气,开口说道,心里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毕竟现在,两三个时辰过去了,依照左千颜的脾性,若真要动手的话,只怕早就已经结果了叶青阳,他可不是聂行风,会有所顾忌。
“都怪我们,没有多长个心眼,怎么就不进去看上一眼呢。”
“早知道我就不该去帮忙的。”
四皇子殿下的话他们都挺清楚了,不禁内疚的自责起来。
“好了,这事与你们无关。”
陆如芸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的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话,这事说到底与他们无关,幸亏左千颜的目标很明确,没有牵扯无辜,不然,只怕他们两兄妹也会有危险。
而且,若要追究责任的话,也是她这个做主子的不称职,昨天就已经知道他们要对付叶青阳了,可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要保护他。
“可是……”
“放心吧,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会这么快放弃的。”
好在她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不需要耗费更多的心神去寻找线索,而且,她还知道他们的谈判地方和时间。
等时间到了,她就能知道叶青阳是死是活,没必要在这里瞎猜,自己吓自己。
“既然来了,你们也就暂时留在四皇子府吧。”
看了一眼左千黎,见他微微点头,陆如芸方才继续开口说道。
现在是多事之秋,她又还需要在四皇子府里待上一段时间,加上陆天蓉也参与了这件事,她不希望同样的事出现第三次。
“你要去哪。”
原本还想着商量晚上的计划的,可陆如芸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为了调整好情绪,她便离开了书房,在院子里漫步。
见此,左千黎自然不放心的跟了出来,也不说话,默默的在一旁瞧着。
他知道,叶青阳的突然被抓一下子乱了她的计划,给了她个措手不及。
烦躁是正常情况,而且,这个时候,旁人说任何话都是多余,只有她自己想明白了,那才能使她从烦躁中跳脱出来。
可瞧着瞧着,问题就来了。
你说,在院子里散步就散步吧,怎么突然调转方向,往院外走呢?
“一个时辰后回来。”
换句话说,就是不要跟着我。
“哎……”
跟随的脚步停下,左千黎目送陆如芸离开的背影,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