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尝不是。”
她又不是傻瓜笨蛋,之前虽然一直在与赵廷翊斗智斗勇,但星月寒的情况,她还是留了两分心思在他身上,挑眉笑问。
“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与陆如芸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不服输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
“你真不打算跟我说说你与雅妃之间的事?或者……还有赵廷翊的事。”
陆如芸并没有回答星月寒的问题,神色一凝,漆黑的眼眸冷冷的锁定住眼前这个男人,不再给他任何回避的机会。
“好,我告诉你。”
整个紧绷的身子突然一松,星月寒静静的看着陆如芸,好似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不再逃避,妥协的叹了口气。
“洗耳恭听。”
她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可如果这件事关系到了她的安危,那么,抱歉,她只能刨根问底一次了。
“三年前,我认识了一个苗疆女人,你也许猜到了她的身份,没错,她就是蛊族族长的大女儿,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炼蛊奇才。”
在陆如芸的一旁坐下,星月寒梳理了一下思绪,陷入过往的回忆里。
“开始,我们两个都看对方不顺眼,于是一个放毒一个解毒,倒玩得不亦乐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改变,心生爱意的我们很自然的走在了一起。”
那段时间的美好回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散而消失,相反,它早已经根深蒂固的植入了星月寒的灵魂深处,就算爱不在了,他同样忘不了那些美好的记忆。
“本以为我们两个人会永远的在一起,恩恩爱爱一辈子,可惜……”
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原本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森然,“她变心了,她爱上了别的男人,背叛了我们之间的誓言。”
“那个男人跟赵国有关。”
对于星月寒的遭遇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陆如芸因此听到他说起过往,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就是赵国的现任国君。”
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星月寒漆黑的眼眸中恨意更深,可见,他对那个抢走他心爱之人的情敌有多恨,当然,这恨意也许不单纯只是对这件事。
“赵之恒。”
那个时候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早就当政了,与左国的关系也濒临决裂,他怎么会来到左国?又怎么会跟星月寒两人牵扯上关系?
陆如芸秀美的柳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很显然,她对于这个答案很意外,但同时又隐隐间感觉到这其中还有深意,是她捉摸不透的东西。
可惜……
这个时候左千黎不在她身边,不然,依照他的见识和本事,想必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不是向她这样,像个没头苍蝇似的。
“呵,你也知道他啊。”
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倒是很释然,毕竟,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对国家大事的了解也不能用普通女人的认知来评判,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个左千黎在。
“算不上了解,但也不算陌生。”
当年她出世的时候,打交道最多的人还是赵廷翊,因此,对于赵之恒,陆如芸是真不怎么了解,但也不是一无所知,至少,她还知道他是个老谋深算阴险鬼祟的人。
“呵。”
对于陆如芸的话不予置评,星月寒被这么一打岔,心里那份压抑不住的恨意倒是消散了不少,也能够继续述说过往。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小芸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令小芸改变了对我的爱意,因为那时候师门有事,我返回了师门,紧接着就闭关了。”
他不后悔那个时候的离开,可他却非常后悔,因为他意外中发现了一种奇特的东西,为了能够研究透它,他选择了闭关。
正是因为他这一闭关就是三个月,等他终于研究透彻了那个稀罕物后,再返回去找小芸时,那地方早已经人去楼空,染上了层层灰尘。
他不知道小芸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了解她为什么离开。
犹记得当时,他还傻傻的以为小芸是因为思念家乡的关系,所以返回了蛊族,可直到一个月后,他接收到师门危机的消息匆匆赶回师门时,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那个人背叛了他……
呵。
如果只是单纯的背叛,他只会心疼,却绝对不会恨这个女人,更不会怨恨她背后那个人。
可惜……
这个世上没有早知道,当现实赤一裸一裸的呈现在他眼前时,那一刻,他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笑自己的痴傻,笑那个女人的绝情,可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因为……她竟然要灭了他的师门。
理由很可笑。
说是师门拆散了他们,让他背叛了她,所以她要报复。
原本以他的实力,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丝毫机会可以伤害他,可叹,她竟然偷袭他,用淬了两种毒的暗器击伤了他,当他运动内劲的时候,毒游走了他全身。
师兄弟们为了救他,纷纷惨遭毒手,就连师父也险些被她杀死,那一刻,他真的绝望了。
索性。
老天垂怜,在最后关头,左千黎带着他的一干人马从天而降,击退了那些进犯他师门的人,也解救了绝望的他。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中了两种毒,一种他能治,说的更确切点,那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剧毒,想要化解起来不容易,但有四皇子的帮助,珍稀药材什么的,倒不用担心,可另一种他却无能为力了。
傀儡蛊。
他见识过它的霸道,但却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将它用在了他的身上……
好在左千黎倒是对他尽心尽力,满足了他所有的要求,甚至,连南疆之行,也是他亲自陪伴,尔后,他便遇上了小卓,一个率真的丫头,只是这个世界真的很小,他没想到由始至终那个女人都没有对他说真话,她竟然是蛊族族长的大女儿,而且还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族长的人。
震惊?失落?
他说不上那时候他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口堵得很慌,一股无形的东西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还好,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没事了。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算告于段落了,可没想到,时隔两年之后,旧事重提,这场暴风雨竟然比之前来得更加的凶猛,更让人无力承载。
“你真的相信她口中所说的,她是你跟小芸的女儿。”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毕竟不是当事人,很多事情了解的不详尽,她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只能在那时将那种古怪的想法抛到脑后。
“可她……”
想不相信,可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总会不由自主的选择相信。
“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女人,现在我都要告诉你,她惹怒我了,所以,她就要承担我的怒火。”
对于雅妃是星月寒的女儿的事,陆如芸有所保留,但她也看出了眼前这个人的挣扎,因此,索性将话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又出现令她不想看到的意外。
“你是想……”
星月寒不是傻瓜,怎么会听不出陆如芸话中的意思?
可真是因为听出来了,他才会觉得有些承载不住,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对上陆如芸那双平静的眼眸时,只能徒然的全数收回。
“我想你还是不要太早的下结论,雅妃那个女人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却是个不折手段的狠角色,而且,赵廷翊也不是省油的灯,若非他们之间有什么牵连,我想,他是不会贸然的兴师动众的。”
如果可以,陆如芸自然不希望跟星月寒闹僵,因此,思量再三,还是没忍住将自己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至于星月寒能听进去多少,这就不是她考虑的事情了。
“对了,小卓好像跟她的父亲被关在某处祭台上,看样子似乎是打算活祭。”
站起身,离去的脚步一顿,陆如芸好像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向星月寒,幽幽的说了一句,这才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她当然不可能在这个茅屋里休息,更何况,虽然嘴里说着不逃跑,但心里总还是不愿意放弃丁点的希望,毕竟,她身上还有一条人命呢,耽搁不起。
“什么。”
不得不说,陆如芸之前的话让他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那最后一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稻草,彻底让星月寒震惊了。
那个人……竟然要杀了她的父亲和妹妹?
这可能吗?
可陆如芸是不会说谎的,她说有那就是真的有。
心莫名的一痛,有些一直坚持的东西轰然坍塌,原本纠结的东西也转瞬消失,一切的一切,诡异的梳理通顺了,就那么赤一裸一裸的呈现在他面前。
噗——果然还是他太单纯了。
巨大的冲击令星月寒控制不住的吐了一口血,身子一歪,就那么直直的栽倒在床上,苍白了脸色……
“出来吧。”
并不知道她走后星月寒身上发生的事,此时差不多游走了大半个村庄的陆如芸突然站定,漆黑的眼眸凌厉的扫向某一处,冷声喝道。
“我倒是小瞧了你,贱人。”
雅妃的身形缓缓的走出来,阴冷的看着陆如芸,精致的脸满是狰狞,哪儿还有半分清纯可人。
“你真的是星月寒的女儿。”
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跟了她一路的女人,无视她的咒骂,陆如芸淡淡的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么蠢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她的父亲?
若不是他还有点儿利用价值,她早就结果了他,哪还会留他在这个世上?
“你跟着我干什么。”
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陆如芸也就不再纠缠,风轻云淡的转移了话题,整个人也悄无声息的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小心的戒备着。
“我要杀了你。”
杀了她?
陆如芸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威胁她的性命,因为,如果没有了命,她就无法报仇,没办法亲眼看着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现在倒好。
她还没展开报复了,竟然有人就触及她的底线,要置她于死地。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
她陆如芸可不是没有脾气的圣人,也做不到海纳百川的大度,更何况,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性挑衅,甚至对她动了杀心。
不可原谅。
寒眸微眯,隐藏在云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起,道道冷芒闪烁,只等这个雅妃出手,陆如芸就会毫不客气的反击,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让她后海来到这个世上,招惹了她。
“受死吧。”
很讶异陆如芸身上的变化,但满腔的妒恨蒙蔽了她的理智,再加上她打着偷袭的主意,见陆如芸并没有躲开,不禁心里有种酣畅淋漓报复的快感,以至于她明知道这个时候的陆如芸很古怪,还是飞蛾扑火般的冲了过去。
“凭你?不配。”
在雅妃临近之时,陆如芸身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一扭,险险的避开致命的一击,还不等雅妃收势,纤细的手臂狠狠一扣,直接擒住雅妃攻击的手腕。
顺势一带。
在雅妃身子失去平衡的一瞬间,抬起修长的腿毫不留情的狠狠踹了过去,顿时将人踹飞出去。
“噗——”
对自己的身手很是自信,也以为陆如芸不可能像她一样,自小习武,因此,根本没防备这一手,故而在陆如芸的反击下,吃了大亏。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雅妃挣扎着站起,可还没走一步,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席卷全身,娇躯踉跄了一下,险些又栽倒下去。
怎……怎么会?
终于从愤怒之中跳脱出来,雅妃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陆如芸,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在她看来一无是处的女人居然这么厉害,竟然只用了一招就重创了她。
要知道,她的武艺虽然算不上顶尖高手,但也能够算得上是中游强手,这么多年,也鲜少有人能够一招就赢了她,可陆如芸她……
不。
不可能。
她绝对不相信这是真的,一定,一定是她使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才会重创了自己。
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浓浓的恨意,为陆如芸的卑鄙无耻感到愤怒,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以泄心头只恨,可她似乎忘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临时起意的,对方根本不可能事先知道。
当然,这件事也不能怪雅妃,如果今天换个人来,这结果她是能够接受的,毕竟,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本就不是最厉害的人。
可惜……
因为是陆如芸这个情敌,雅妃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不如她这个现实,因为她自信自己什么都比陆如芸强上百倍,甚至,为了更强,她从小就选择了一条与其他女人不同的道路,忍受着常人不能忍的痛苦,就为了成为人上人,而不是屈居在男人的背后默默无闻到死。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愿意与一心爱之人相濡以沫白头到老,但不是以那种弱女子的姿态。
从小,她见了太多的母亲的眼泪,也看透这个世界的残酷,特别是她那个所谓的父亲的无情,当然,在她懂事之后,心里对她那个整日以泪洗面的母亲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恨意和不屑。
若非她的软弱,她就不会从小受到其他兄弟姐妹的欺负,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幸亏后来她遇上了师父,教了她傍身的武艺,这才令她解脱了。
而她那母亲如果有争一争的心,或者能够绝然的带着她离开,她就不用受那些苦了,因此,雅妃的心里是很怨恨的,但不得不说,那个一无是处的母亲还有有些本事的,尽管已经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但那手出神入化的蛊术真的很高明。
她学了,而且学得很好,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而就在她学有所成的时候,她那个冷酷的父亲竟然找上了她,还一改常态,对她特别的亲和友善,可见多了他的虚伪的雅妃却不为所动,特别是在他说出让她牺牲圣洁的身子去做卧底的时候,越发的心灰意冷。
不过,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一来她反抗不了那个强大的父亲,二来她觉得这是个机会,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去竟然会让她遇上爱了一辈子也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左千颜。
她不介意他的利用,不介意他的谎言,甚至,不介意他那么无情的将她推到别的男人床上,可她无法忍受他竟然因为另一个女人而对她下重手,甚至,要杀了她。
呵。
那狗屁的噬心蛊,是她亲手给他的,没想到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将它用在了她的身上,还为了这个贱人常常用它折磨她。
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傻瓜笨蛋吗?
她既然敢给,那么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化解,也做好了一切准备,岂会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她实在太爱左千颜了,爱到哪怕迷失了自我,失了尊严,只要能够多看她几眼,她宁可不断的在他的面前演戏。
可是……
可是该死的,那个男人竟然不要她了,甚至,连她好几次以提供线索为由找他,都是他的属下来跟她打交道,这怎么可以?
她绝对不接受这个结果,可对于左千颜,她心里再恨再怨,也无法真的对他下狠手,于是乎,很自然而然的就将满腔的怒火和仇恨迁怒到了陆如芸身上。
她要她痛苦,她要狠狠的折磨她,她要看着她生不如死的活着。
可令她想不到的是,第一步计划施展的很顺利,可之后呢,竟然全被这个女人轻松的化险为夷了,就连那个人也对她产生了兴趣。
不可以。
如果那个人真的对陆如芸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那么,一切就来不及了,所以她才决定率先动手,杀了陆如芸,然没想到,这个贱人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武艺甚至比她更高。
除掉她。
不管使用什么办法,她都一定要除掉这个女人。
“左千黎身上的傀儡蛊是不是你下的。”
并没有立即杀了雅妃,陆如芸在重伤她之后,就停了手,她还没丧失理智,更何况,从一开始心里就有一个谜团困扰着她,她必须问清楚。
“哈哈哈,是我下的,可母蛊不在我身上,就算你杀了我,也救不了他。”
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之前的怨毒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肆意张狂的笑容。
终于……终于能够看到陆如芸这个贱人吃瘪了。
痛快,实在太痛快了。
她是不会告诉陆如芸,这个世上除了所谓的七彩神蛊外,她和她那个母亲早已经研制出了新的化解之法,而且,更加的稳妥,不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当然,她也不会告诉陆如芸,那个母蛊去了什么地方,又在什么人身上,她就要看着这个人备受折磨的模样,她越痛苦她的心就越舒畅。
“说,母蛊在谁身上。”
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森然,稍纵即逝,她已经决定了,这个雅妃,她要她生不如死的活着,亲眼看着她是怎么一点一点杀死她心爱的男人的。
这还是陆如芸自从重生之后,除了左千颜之外,第二个让她如此恨的人。
“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被陆如芸掐住了脖子,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可雅妃还在笑,一点儿服软的迹象都没有。
她不怕死。
如今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还有一个贵妃的头衔和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男人外,什么都没有了,她根本不在乎是活着还是死了。
恨只恨,她不能亲眼看着仇人们痛苦的惨样,不过,倒也不留遗憾了,毕竟,依照现在这个情况,除非陆如芸能够逃脱那个人的魔爪带着七彩神蛊及时赶回去,否则,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左千黎。
呵。
堂堂左国四皇子殿下成了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特别还是那个人的傀儡,哈哈,想想就觉得解恨,特别是她想到眼前这个贱人在知道真相后,绝对会痛不欲生吧。
当然,那个辜负了她的男人,就算她得不到他,她也绝对不会允许其他女人染指,除非……
可惜了,那可能性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