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落座之后。
“这是本王让管家吩咐下人做的,慕容公主初来大幽,得先适应我大幽的用食口味。”
“劳烦琅琊王了,不知炎皇要把安歌安排在何处,又或是任安歌自己选择。”慕容安歌眼角微动,她这话不过是白说而已,这大幽怎会任她选择。
“本王已经吩咐管家在京城选一座好的院子,这几日,公主便先呆在七皇子府吧!”司马睿神情淡漠,说话亦是冷淡。
“安歌不用去拜见炎皇?”慕容安歌这话似是问得漫不经心。
“公主从南燕来舟车劳顿,父皇已经免了拜见之礼,公主既然来了,便暂且安心住下。”
“心从来都无处安放,又谈何安与不安,若是能有选择,安歌定也不会有今日之果,安身之所,在何处都可。”慕容安歌面容淡漠,稚嫩的面容上看不出半分黯淡之色。
“公主能这般想本王便放心了。”司马睿听闻慕容安歌所言,漆黑的瞳孔深邃了几分。
从司马睿处用了早膳,几人便回了后院。
“公主,历来他国的质子都是住在皇宫里,而今日依那琅琊王所言,炎皇不面见公主,也就是说,我们不用住进皇宫中了?”说话之人是慕容安歌的贴身婢女,半夏。
慕容安歌似是未闻半夏之语,张开双手伸了伸懒腰,今日,天还未亮便被这几人拉了起来,方才又陪那琅琊王用了一会早膳,如今她可是还有着困意呢。
“公主。”半夏微嘟小嘴,伸手拉了拉正在倾沐阳光的慕容安歌。
“我说,半夏姐姐,本公主如今还困着呢,待本公主晒晒太阳,回屋大补一觉再说。”
“公主,昨日到今早,你已经睡了足足四个时辰,还没睡够?”半夏嘴角微抽,这公主怎么老是睡不够呢。
“这几日一直在马车上颠簸,公主累倒也自然,半夏,你就不要拽着公主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公主困,就让公主去休息吧。”竹苓看着眼前瘦小的慕容安歌心底突然滑过了心疼之色。
“还是竹苓知道心痛我,不过竹苓有句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本公主自出生时便没有了母后,到如今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更何况大幽又不是什么狼豺虎豹之地,乖,让本公主先睡一觉,有什么事等我醒来再说。”
慕容安歌说完之后便跑向了屋子里,脱鞋闭眼呼吸出,动作一气呵成。
竹苓几人在身后嘴角含笑,“青黛,我们断不可辜负皇后所托,定要护公主平安长大。”
被唤作青黛的人微微凝神,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决之意,当然,屋里睡觉的安歌是不知这一幕的。
傍晚时分,安歌从梦中醒来时,天色已经昏黄,天边淡淡的霞光中多了几抹黑云,欲有一股风雨欲来的征兆,安歌正在后院中闲坐,遥看天色时,面色微微一动,看来今夜注定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果然,天幕落黑之后,黑云更是肆意的席卷了整个天空,空气灼灼闷热,半夜时分,大雨便稀里哗啦吓了起来,让身在屋内的安歌难以安寝,他知道慕容复不喜她,可她总还抱有那么一些期望。
从出生起,宫中就有无数人想要害她,不过她命硬,没有死在这些人的手里,她现在还记得那在棺材中生下她后奄奄一息的女子,她记得那个女子说,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故而即便慕容复不喜她,宫中的人不喜她,整个南燕的人不喜她,她也还是活到了今日,嘴角的嘲弄微微而笑,去女禳灾,当今大臣的一个提议,慕容复毫无半分犹豫就把她送来了大幽。
虎毒尚且不食子,慕容复,我慕容安歌突然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冷。能让怀着我的母妃,一国的皇后在棺材中艰难生产不去看一眼。后母妃撒手人间时,你亦是未去瞧她最后一眼,把我扔在后宫自生自灭十年,想到此,慕容安歌眼眸不由露出了一丝恨意。
尤记得,她与慕容复唯一的一次见面便是那日她被送来大幽,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日他的眸光,他高高端坐在高位,如俯视一株低贱野草,漠然看着她走出皇宫大殿。
想起这一幕慕容安歌不由黛眉紧锁,十年的岁月,慕容复,我给过你十年的岁月,既然你慕容复不认我这个女儿,从今以后我慕容安歌也绝不会再唤你一声父皇,屋外稀里哗啦的倾盆大雨还在下,屋内的人的心里的冰霜依然还在蓄集。
清幕初亮时,慕容安歌方才睡去,眉宇间一直噙着的一抹暗淡此时已经不见,更多得是一抹如获希望的清亮之色。
这是慕容安歌来到大幽的第三日。
昨夜一场风雨,今日天色却已经清明,远在天边的夕阳早已经露出了半个头来,预示着今日又是一个大热天,床上的慕容安歌还在睡,可此时宫中却是出了一件大事,却是跟床头上睡得正香的慕容安歌有关。
“公主。”待消息传遍大幽时,半夏几人急急往慕容安歌的房里而来。
“公主,公主。”几人见慕容安歌眼角挂痕,睡得正香,却也不得不叫醒她。
“何事啊!”慕容安歌意识已醒,只不过两眼还是闭上的,她今早方才睡下,如今正是极困之时。
“公主,刚刚我三人听七皇子府的下人说,昨夜宫中最得宠的齐嫔半夜突然夢了。”
“这似乎不关本公主的事吧!”慕容安歌闭着眼倦怠道。
“今早便有人传言说南燕公主身上带着鬼煞,所以才克死了宫中的齐嫔娘娘。”几人看着还未睁开眼睛的安歌,面上呈现了担忧之色。
慕容安歌困倦的双眸兀地睁开,一道凛冽的的寒光霎时而射,“你们听何人说的。”
“七皇子府的下人。”半夏见慕容安歌突然清醒过来,虽问了她们已经说过的问题,却还是如实而答。
“七皇子府的下人?”慕容安歌双眸半眯,这齐嫔早不夢晚不夢,偏偏她这个南燕公主刚来到大幽便离奇而去,饶是这其中当真没有什么谋算,她这个在后宫中呆了十年的公主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看来我的消息已经传进了大幽。”慕容安歌微微抿唇,她乃棺材出生,从小南燕的人都视她为不祥之人,而如今她这个不详之人刚来到大幽,炎皇的妃子便突然夢世,看来这人当真是对着她来,只不过可惜了这宫中被人利用的齐嫔。
“是皇后?”青黛突然开口,如今南燕的皇后乃是当初的越贵妃而升,而这越贵妃,从小到大都看公主不顺眼,公主如今刚离开南燕,皇后便迫不及待想要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