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显然还在抿唇而笑,笑声渐止,眸色深沉,这独孤太子如此煞费苦心的来到自己的安歌小院,莫非是为那《十六字经》而来的?当下收了眸色,依旧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遵安歌的执意,青黛三人多准备了两份膳食,给西厢房的独孤景行二人送了过去。
素衣看到送来的皆是蔬菜之时,有几分不满,随即见自家的太子吃得很是满足,也只好咽了心中的不满,用了膳食!
晚膳之后,安歌素有在院中弹琴练功之习,只不过今日来了外人,便就没有练功,只在院中的桃花树下和竹苓三人谈笑。
只不过一阵笑声止住后,独孤景行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可是小院太过简陋,独孤太子不习惯!”安歌抬眸迎上了来人,竹苓三人尽都低下了头来!
独孤景行微抿薄唇,笑若清风,“安歌小院极好,只是本宫并无睡意,听到前院的声响,所以便唐突而来!”
“竹苓,端一壶茶来,你三人先去睡吧!”安歌打发了竹苓三人之后,再次看向独孤景行!
“独孤太子既然睡不着,就随意吧!”安歌神色极为淡然,拿起茶壶斟了两杯茶!
独孤景行微微一笑,俯身坐于席垫之上。
暮霭沉沉,夜凉如水,清月掩进茂林之中,只偶尔散落几缕月华来,远处山风作响,似有夏虫鸣鸣!
“这是安歌公主自己酿的茶?”端起茶杯清啜了一口,极是润喉,心肺已是清凉了不少,独孤景行眉梢微动,眸光落在手中的清茶中!
“恩,味道清浅,独孤太子不嫌弃便好!”也极是淡然回了一句,再未开口多问什么,一心投在饮茶中!
“那日闻安歌公主一曲,只觉耳根洗静,原是感叹安歌公主出神入化的琴技,今日看到这七弦琴时,便已知安歌公主手法何以那般高超了!”
安歌瞥了桌上的七弦琴一眼,“闲来无事,聊解乏闷而已,独孤太子缪赞了!”
“是安歌公主谦虚了!”清润笑了笑,又执杯而吟!
这一夜,两人或谈琴,或但宫商角徵羽,或谈书,或谈花草树木,独孤景行不提来意,安歌也不问独孤景行来意,一直到月华倾斜,二人才止住了话题,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
“醉亭山景色极好,昨日不及欣赏,今日安歌公主可愿陪同本宫踏山观水!”用过早膳后,独孤景行便自开口邀请安歌!
“安歌还有事。”安歌话还未说完!
“公主可要说一个好借口,不然本宫离开炎皇问及之时,本宫却是不好据实而答!”
独孤景行沉稳端坐,声音清润,说的话却是让安歌极为不喜,这太子殿下没病吧,“独孤太子似是不知安歌乃是南燕公主,不是大幽皇子,并不负有接任独孤太子之责。”
眸中已见冷色,这独孤太子觉得她是好心性?
“圣旨言!”
“好,我去!”安歌咬了咬牙,答应了独孤景行的请求,拿炎皇的圣旨威胁她?漆黑的瞳孔没过一抹沉色!
独孤景行自然是看见了安歌骤然沉下的面色,嘴角淡然一笑,站起身来,“那今日就麻烦安歌公主了,请!”
安歌有些恨恨然的盯着独孤景行看了半晌,起了身来,“独孤太子可是要祈祷今日这山中没有什么野兽,若是到时候不免碰上一两只,又不小心伤了独孤太子,独孤太子不要把罪迁在安歌身上就好!”话落之后,径直从独孤景行身旁穿过,看也未看独孤景行!
这小丫头是在咒他?
“殿下!”见安歌语气不善,素衣便有几分担心!
“你先回京,不用跟着了!”独孤景行话落之后,便跟上了安歌!
素衣在身后看着自家太子的身影越来越远,颇有几分不解之意,虽然担心独孤景行,但也不好违抗指令,当下便出了安歌小院,看着遥遥望不到头的山路之时,眸光颇有几分苦恼之意,这么偏远的山路,他当真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把马车赶回去,这下好了,即便他轻功还行,只怕回到洛阳时已是体力不支,虽有抱怨,依然还是纵了出去!
“殿下,独孤太子和安歌公主已经出了安歌小院,目的似是山上的醉亭峰!”
夏侯风扬拿起玉萧的手动了动,随即眸光似是穿过密林,直窥醉亭山最高的醉亭峰而去,独孤太子?“冀遥,酒窖中的酒没有了,你去京中购置一些回来!”
“是,殿下!”冀遥领了命,便退出院子去!
夏侯风扬试了试箫声,绯唇轻抿,“皇兄既然来了便请进来吧!”
夏侯风扬话落之后,便见一阵清风掠过,再抬身时,院墙之上已慵懒半躺着一个红衣美人。
面如冠玉,唇齿生花,且邪且正,风华飘逸,深沉内敛的桃花眸半眯半就,面部轮廓深邃,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之气,回眸淡笑间,俊美非凡,挑眉抿唇间,丰姿无双!
绕是脑海中尚自有一些幼时的记忆,但突兀的再见时,却也是难免会有惊叹,夏侯风扬看见夏侯长风时,眸光稍有复杂,只不过那复杂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窥见下方那俊雅又带有几分张扬之意的面容时,夏侯长风亦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清扬,兀自笑道,“四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多少年不见了?似是自那年西北一战,败给大幽之时,夏侯风扬便被送来了大幽为质,一别便是十一年,十一年,一个说长不短,说短不长的沧桑之期!
夏侯风扬敛住眸中光华,“是啊,许久不见,风扬差一点便识不出二皇兄了!”大幽梁皇后生辰,各国纷纷递来国书,那时他便知再见已是难免!
“四弟可是还在怪皇兄!”夏侯长风依然半躺在院墙之上,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
夏侯风扬一怔,脑海兀自闪现了当年的画面,当时大幽兵败,大夏须得送一名皇子到洛阳为质,时正逢他的母妃被害,关进冷宫之中,当时二哥告诉他,若是他自告奋勇,愿去大幽为质,便能保母妃搬离冷宫之中,亦还能恢复妃位,当时一心记挂母妃,便去向父皇请了旨意,就在他来大幽为质的第二年,二哥便被封为太子!
眸色平静,卷起的汹涌又落了下去,“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选择,二哥不必愧疚,你当居这个位置!”
夏侯长风兀然起身,从院墙上落了下来,刚好落至夏侯风扬身前,二人视线交汇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