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邙山时,山风凛冽,气温骤降。
站在四通八达的岔路口,甄命苦犯了难,山风吹散了张氏身上的气味,电子军犬到了一条岔路口时便失去了张氏的方向。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微小痕迹,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线,一个已经干涸的血脚印映入他的眼帘,很快,他发现了每隔一步,就会有这样一个脚印。
从这小巧的脚印看来,显然是有一个女人从这里走过去。
因为带着血迹的原因,这些这个脚印跟周围的土壤颜色不太一样。
甄命苦没有片刻犹豫,朝带有脚印的那一条岔路飞奔而去。
……
当他找到张氏时,张氏正颤抖着,藏在一片乱葬岗的荒冢中间。
此时的她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被路边的树枝荆棘一类的东西撕得破烂不堪,浑身上下都是血痕。
她的皮肤本来就娇嫩,只是轻轻被树枝一划拉,就能划出一道口子来。
脚上的鞋也不见了一只,雪白精致的小脚走出了水泡,烂了后流出了血。
她躲在一个荒冢堆的后面,背靠着土堆,手里紧握着一根完全无法用来当做防御武器的树枝,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对着不远处对她虎视眈眈的几头豺狼,龇着白晃晃的牙,随时都要扑上来的样子。
“不要过来!我打你们哦!”她的声音更像是跟那些豺狼在商量。
她的语气很搞笑,甄命苦却莫名地感觉一阵心疼,从背后的背囊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小弩,瞄准其中一头朝张氏扑上去的头狼。
嗖地一声,狼的尸身从半空中掉下来,落在张氏的脚边,张氏吓得连叫喊都忘记了,手中的树枝也从手中掉落下来,神情呆滞,双目无神地盯着地上那匹狼。
其他的狼见头狼暴死当场,全都一窝蜂散了。
甄命苦收起弩,走到张氏身边,将狼头上的箭给拔了出来,擦干净血迹,重新放回背后的箭囊中。
接着将狼的尸体拖到张氏看不见的地方,转身回到张氏的身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张氏目光涣散,回过头愣愣地看着他,显然已经被吓呆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左右,她才渐渐回过神来,看清楚是他,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大声地哭,像是洪水泄了闸一般,再也收不住。
大概哭了有半个时辰,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低声的抽泣,甄命苦这才站起身,从四周围找了些柴火,在张氏面前生起火堆。
火光照亮了她满是泥泞的脸蛋。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平时娇美的模样,美丽的眼眸红肿得像被蜜蜂蛰了似的,两行泪冲开脸上的泥泞,在脸上留下明显的两道泪痕,煞是好看。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甄命苦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
“要走也不带上我,就留下张纸条,自己一个人跑了,太不仗义了,这回知道错了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听起来非常欠揍。
他撩着火堆,将火烧得旺腾腾的,随着火势增大,周围暖和起来,张氏的身子才渐渐地没有再颤抖。
甄命苦眼睛瞄了她那只依旧在流血的脚一眼,将背后的背包取下来,从里面取出一个皮囊。
转身走到她身边单膝跪了下来,伸手抬起张氏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张氏身子微微一颤,正要缩回去,却被他一把按住,淡淡说:“不想一辈子都拄拐杖走路的话就别动。”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把张氏给吓住了,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甄命苦低头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着脚上污垢,一边说:“我听上次我们让借宿的老婆婆说,她看见你了,你说你要是在老婆婆家里借宿一晚,也不至于被狼追得连鞋子都跑没了吧?”
张氏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狠狠地盯着他,一脸气愤。
甄命苦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愕然问:“你不会真以为我偷了那老婆婆的?”
从张氏的反应来看,他猜得没错。
他哈哈大笑:“你也太轻易相信人了,那两只鸡是我花钱跟老婆婆买的,你看我像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吗?”
他一边笑着,一边拧开皮囊的塞子,一阵酒香从囊里飘了出来。
张氏一脸气愤地盯着他,完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接下来,没有任何提醒,他将酒突然倒在了她的脚上。
“啊!”
乱葬岗的中心地带,却响起了甄命苦凄厉的惨叫……
……
甄命苦一脸委屈地看着手臂上那一排整齐美观,血淋淋的牙印。
张氏已经从剧痛中恢复过来,人也已经镇定下来,抿着嘴一言不发,也不看甄命苦,好像刚才咬他的人不是她。
“你属小狗的啊,我是在给你消毒,好心没好报。”
甄命苦一边抱怨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根手绢,将她的脚仔细包扎起来。
看着他捧着她的脚,小心翼翼为她包扎脚上伤口的样子,张氏有些发愣,满是泥泞的脸蛋浮现出一丝绯丽的红润。
甄命苦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张氏的神色,只顾着给她巴扎着伤口,一边低着头说:“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我接了个活吗?我这几天一直在忙,差点弄得连命都没了……”
他也不管张氏愿不愿意听,滔滔不绝地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一些事来。
等他说完时,他已将她脚上的伤口包扎得严严实实,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生怕弄疼她似的。
见他望过来,她别看眼神,低下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甄命苦见她这副模样,默默地坐到她的身边,挑着火堆,望着扑腾的火苗,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卖身契是什么?”
张氏身子轻轻一颤,低下头去。
甄命苦话音一转,安慰说:“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把你公公欠的债给还了,裴虔获手里那张卖身契不就作废了吗?”
张氏回过头看着他,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甄命苦笑道:“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要实在不行,我直接把那裴虔获给阉了,让他进宫里当差去,我看他还怎么欺负你这种良家妇女,上次没长教训,这次非让他吃点苦头不可。”
张氏顾不上他说得粗俗,一脸紧张地问:“那要多少钱?等我以后有了还你。”
甄命苦说:“那得看是谁的卖身契了,张老板娘的卖身契若是落在我手里,十万两银子我也未必肯卖。”
张氏闻言有些窘迫,别开眼神,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