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府兄弟二人进门便分散开了。
顾酒歌独自去了三楼的安静雅间,顾温卿则到酒楼后院去寻玉官,看看他忙得怎么样。
后院的天井下,玉官正和两个女子说着什么,眉飞色舞。
“……你们一个会吹笛子,一个会弹胡琴,正好。到时候我再请个说书先生,咱们轮流着间隔几日在中间的舞台上表演。你们道好不好?”
“好啊!”
那两个女子也很高兴,自己所学有用武之地,“我们就会这点东西,能派上用场自然好。别家酒楼顶多有个说书先生,这要是作兴起来,咱们的生意一定比别人红火!”
玉官笑着朝前头一指,想给她们说得具体一些,忽见顾温卿站在门帘下朝他笑。
想到他方才兴高采烈的模样都被顾温卿看见了,玉官一时面红。
“四公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这里好不好。”
原来是顾侯府的四公子大驾光临。
两个女子躬身退到一旁,顾温卿却叫住了她们,“你们就是玉扶救下来的两位姑娘吧?”
他说话客气,两个女子受宠若惊,齐齐应是。
“有劳你们在这里帮玉官,否则他一个没做过生意的人,我还怕他辛劳呢。这位是红醉姑娘,这位是绿袖姑娘?”
他不但说话客气,连她们这样卑贱的人物都记得名字,更难得的是把两人的名字和人都对得上号。
这下两人不仅是吃惊而已了。
红醉道:“四公子如何记得贱婢们的名字?”
“玉官说的,胆大一些说话爽利的是红醉姑娘,文静一些老成持重的是绿袖姑娘。你们在玉膳楼做管事,日后不可再妄自菲薄、口称贱婢了。”
红醉和绿袖一辈子都没听过,有人用这样的话夸奖她们。
那句不可语气略显严肃,和前头的温柔和煦不同,却更加让人心醉。
那一瞬间,两个女子恨不得自己晚生几年,给四公子为奴为婢也甘愿。
她两人神志不清地离开,玉官掩嘴轻笑。
“你笑什么?”
“我笑四公子向来如此,对卑贱之人心怀善意。对我如此,对她们也是如此。你可知道,她们但凡有个清白出身,怕是要扑到你府里以身相许了。”
顾温卿领会了他的意思,郝然道:“我这不是希望她们能好好帮衬你么?”
“好了,不说这个了。四公子,方才我提的那个主意想必你都听见了,你觉得……”
楼下的客人知道顾温卿来了,对于玉膳楼是镇江公主的产业一事,更加确定了。
谁不知道顾侯府的公子们心疼妹妹,亲自出门替她打理产业,也算常事。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上了三楼。
“二公子?”
梅字雅间,紫衣女子站在门外,轻声一唤。
“进。”
她这才推门进去,将斗篷解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上前福了一礼。
顾酒歌靠坐在窗边的位置,也起身一礼,二人分宾主坐下。
“殷小姐又清瘦了许多,又是因为想念父母吗?”
殷姬媱一愣,原来他还记得自己在春宴之时,赋诗一首说是思念父母的话。
其实那首诗,不单单是思念父母……
她抬眼朝顾酒歌一望,就着窗外的春光,他的身影微黯,逆光的面容隐隐有忧愁之态。
他长长的睫翼微颤,殷姬媱的心也跟着一颤。
“嗯,是……是啊。我是闺中闲人,难免胡思乱想,让二公子见笑了。”
她勉强一笑,面上瘦得没有多少肉,笑起来尤为明显。
帝都的大家闺秀身旁,都是几个老妈子几个丫鬟,加起来至少十几人捧着教养的,便是父母不在身旁,殷姬媱也不至于瘦成这样。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顾酒歌目光一闪,端起茶杯,似不经意道:“殷小姐父母不在身旁,唯一的兄长又身居丞相高位,对你的照料必定疏忽。你性情柔弱,偶尔也该强硬一些管教下人,免得她们怠慢白白作践了你的玉体。”
“下人哪敢怠慢我?是……”
殷姬媱差点脱口而出,她咬住嘴唇,为顾酒歌的关怀动容。
自打春宴那日她不听从殷朔之言,执意展才,帝都中人才算知道了这位殷小姐的存在。
可殷朔再也没有给她好脸色,别说外书房了,连她的房门都不许她出来一步。
府中下人是最会看人下菜碟的,如今相府是殷朔当家,他不理会殷姬媱,旁人乐得偷懒怠慢。
殷姬媱每常面对那些萝卜白菜的饭菜,怎么也吃不下,便一日日消瘦下来。
今日若不是顾酒歌约她出门,殷朔只怕还不肯让她出来。
明明看见她瘦成这样,殷朔却只在她出门的时候冷冷说了一句,“见到顾酒歌要懂分寸,探听玉扶身份才是你的任务,别再动什么歪心思。”
那一刻她有种感觉,倘若这次她再不听话,殷朔会毫不留情,甚至——
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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