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时,瑾瑜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大堂,她到时,熊恪正坐在大堂中央的楠木交椅上,神情自若的把玩着手中的貔貅核桃。
见她进来,他阴寒的眸光落在她脸上,戏谑的笑道:“看来你还是识趣的。”
她淡然的看向他:“可以走了吗?”
以前只要能跟他说上一句话,她会欣喜好半天,如今多说半句,她也嫌恶心。
他看出她眼底的厌恶,心,莫名的一窒。他记得从前她看他的眼神,要比现在温暖灿烂的多。怎么,如今连伪装都不屑了吗?
他气的将手中转动的核桃往桌上狠狠一砸,脸色阴沉道:“呆会儿记得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抬眸冷笑道:“身份?王爷说的是傅大小姐这个身份吗?放心,我会记得。不过----她那种身份的女子应该用怎样的眼神看你,怎样的口气说话,瑾瑜这样身份的女子,实在想象不出。”
她在跟他赌气,她在故意惹他,他讨厌她这副模样。他陡然上前,扼住她的皓腕,不由分说的就将她往门外拖。她越挣扎,他钳的越紧。她的喊叫和挣脱,他全然都不理会,其实他只是将她拖到门外,丢进马车里,面对她,他的暴戾还是收敛了许多。
看见她恐惧的蜷在角落里,身体还微微的发着颤,他又有些心软了。蹬上车,坐在她身边。拽起她纤细的手腕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沉着声道“一会不要再惹我了,若璇比你温顺的多。”
他本是好意提醒,她却不屑的一笑置之。这个女人若真是细作,那她演的实在有些过头了。
见她一直不语,熊恪索性也不去理她,将双手抱在胸前,静静的闭目养神。
忽然,她从旁发出一声呻吟,他侧脸淡淡扫她一眼,陡然看见她一边袖口已经被鲜血浸红了大片。
他不知道平白的她为何会流这么多血,他以为是自己刚才拖拽的力道太大,不小心弄伤了她。连忙拽过她的手,吼道:“流了这么多血,为甚么不吭一声?”
她固执的挣扎“不碍事,不劳王爷费心。”
他眼泛凶光,“撕---拉”一声扯下她身上披着的翠烟纱,一面低头替她包扎,一面高声对车外喊道:“改道去医馆。”
她不想再欠他人情,也不想因为惹他再招来什么麻烦。慌乱的将手缩回来,忍着疼道:“还死不了,王爷不必费心了。”
他面上一冷,暴喝道“住口,你这副样子是想出去给本王丢人吗?”
瑾瑜被他喝住,面上一惊,知道犟不过他,只能侧过身,把脸撇向一边,由着他去。
他见她终于不那么抗拒,怒气稍微消散了些,尽管刚刚还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绝情摸样,这会儿手下的动作却十分轻柔,生怕力道大了,会将她弄疼。这一瞬间,他竟然对她有一丝愧疚。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近找了家医馆,敷了药,血被止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听大夫说,她这是旧伤,并非他刚才拉拽所致,他心中的内疚之情才逐渐消散,他自嘲的笑了笑,他熊恪何尝对谁内疚过,姚瑾瑜是第一个。
见她如今已经无事,走出医馆,便继续蹬车朝驿站去。
临下车时,他见她袖口有血渍,刚才急着替她止血,又扯去了她半绺烟纱,此刻香肩露在外面,看上去实在不怎么得体。便取下自己的纱帔替她罩上。
“我不需要这个、、、、、”她用手轻扯纱帔。
他一只手立刻摁了上去,眼神冷冽的瞪着她。“你敢!你若是这副样子出去丢人现眼,我保证不会放过你。”
她停止了动作,懒得和他去争,他就是这样暴戾的人,何必以卵击石,去忤逆他的意思,再不待
见他,左右就只是这一天而已,她还受得起。
走下车,驿站门口,达王一家正往这边张望。
一见到瑾瑜,他们立刻迎了上来。还没走近,就见凝霜有些激动的唤瑾瑜道:“傅姐姐,我还以为你不肯原谅我,不来送我了。”
瑾瑜尴尬的冲她笑笑:“怎么会?郡主没事我就放心了。”
凝霜见她如此豁达,想起自己那日害她,实在是羞愧难当,免不得落下泪来。哽咽道:“姐姐,你人美心肠也好,我若是个男人肯定也会爱上你的。”说着又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熊恪道“王爷,凝霜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了,姐姐才是最适合你的人,你们两真是般配。”
听她这样说,熊恪忍不住侧脸去看她身旁的这个女人,的确,她很美,他第一次见她时,心中就有所悸动,可是她是大绥的女人,即便不是细作,也不能把她留在身边。她再好也只是个女人而已。再好的女人,也只是个暖床的工具。他从来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之前不是,之后也不会
为了她改变。
面对郡主恭维的言辞,他只是敷衍一笑道:“郡主过誉了,若璇哪有郡主好,不过是我两早有婚约,不想委屈了郡主。”
“王爷别这样说,经过了这次,凝霜已经想明白了,姻缘这种事,最忌讳强人所难,我之前非要王爷娶我,还做了那样伤害姐姐的事,妄想拆散你们,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凝霜十分陈恳的对熊恪欠身赔罪道。
熊恪抬手虚扶了她一把,说:“郡主何须如此,我和若璇绝不会将此事记挂在心的。对吧?若璇?”
说着他侧过脸,向瑾瑜递了个颜色。她却假装没看懂,垂着头,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当她听到凝霜说“般配”两个字时,就差点笑出声来。她和他,木偶和提偶人,果然很“般配”。
一旁的王妃见瑾瑜没有言语,以为她还在生凝霜的气,忙拉着她的手道:“傅小姐你一定要原谅凝霜的不懂事,她其实心肠并不坏,你不知道这几日她有多内疚。”
瑾瑜见那王妃十分愧疚的样子,心下不忍,面露微笑道。“我看得出郡主是一个十分直爽的人,她并没有伤害到我,我不怪她,救她是我自愿的,王妃不必记挂在心上。”